第二十三章：当千
轰隆隆。
一道又一道硫火，灰云，在大地上蒸腾。
那如白日惊雷般的巨大震颤几乎响彻天空。
以前线指挥部为中心点，西郊深处，一栋栋废弃高楼和厂区设备被以人为的力量生生夷为平地。
这一片庞大的，在东木市老一辈人民心中，曾留有过或美好，或惨痛记忆的旧址，正在一寸一寸的变成名副其实的废墟。
彼时日阳高升。
西方却是一片阴霾。
裹着浓重硫磺气味的灰云正在以缓慢且恒定的速度，腐蚀着眼前这片天穹。
如魔王临世，永夜降临。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西郊地区，此时正在发生的奇怪景象，但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往战争的方向去想。
毕竟这个世界足够和平，即便是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化工厂爆炸事故，也距离人们太过久远了。
久远到仿佛被塞进房屋角落里的一页相片，不被找出来，就会慢慢遗忘。
伤心的人带着回忆离开这座城市，找寻真相。而选择忘记的人如水中的鱼儿一般快乐悠哉。
杨茜茜双手交织安安静静的坐在咖啡厅里，桌对面的陈楚一直在保持沉默。
于是两人都在沉默。
她在等一通电话。
而陈楚则在等一个结果。
他摇了摇头，挥散心中无数联想，眼里露出恳切神色，“能不能放我走。”
“你现在还能去哪？被我抓进警察局？还是去西郊陪你妹妹一起送死。”
陈楚其实很想说，陈萌萌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比自己还要大，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并没有意义。
还有可能招致一顿毒打。
眼前这位恬静，淡雅，清丽的女孩明明和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关系，
如果有，那也只能算作前女友。
但奇怪的是，她对自己的占有欲却出乎意料的严重。
就像某种心理疾病。
“这段时间你哪也去不了，一直要待在我身边。”
杨茜茜面无表情的开口，顺手从兜里掏出手铐把陈楚给栓住了。
“”
西郊。
一栋高楼被爆破，皲裂的墙面连同承重梁一起倾倒下来，地基结构把地面刨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等待在一旁的工兵正在焦急忙碌。
他们先是沿着深坑在地面凿出一道可供人通行的长长沟壑，然后从坍塌的废弃大楼残骸里，搜索能用的物件。
这些东西可以是一块混凝土巨石，或是一根钢筋，甚至床板都能用。
工兵们有专业的切割仪器，菱角尖锐的巨石被切割成规整的正方体，可以被长时间作战的士兵们当凳子用，或是机枪阵地旁，坚硬的堡垒构件。至于床板，则可以拿来当作弹药临时安置垫板。
而扭曲的钢筋则被一根根掰直，被工兵们削成了一柄又一柄尖锐的钢铁长矛。
据说这是给盗火者部门的一个家伙使用的。
“削得更锋利一点。”一名长相略有些憨厚的壮硕男人开口道。
高速旋转的切割刀盘在一根根麻绳般粗细的钢筋上擦出明亮的火星，工兵的鬓角上渗出几丝的热汗。
又过了一会儿。
这名身材壮硕的男人终于美滋滋的抱着一堆长矛走了，工兵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大概有几十根。
也不知道这憨货在想点啥，再锋利的矛，能有一柄手枪厉害吗？
工兵感到不解。
由于长官决定使用坚壁清野，把防线收拢的作战策略，所以这些为数不多的工兵们的工作量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加。
轻装上阵的营级部队，出发前并没有携带足够物资。
当战场情况渐渐呈拉锯态势偏移时，如何就地取材，废物利用，就必须是当前所要思考的艰巨难题。
只是，
当一道道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粗糙，但却足够实用的防御阵地搭建起来时。
被炮火和雷管清理过后，这支在地势较高处集结的部队却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世界，心底里发出诧异的问号。
“敌人是谁？”
“敌人是一只怪物。”前线指挥所，李龙正召集自己的得力部署，在会议室内讨论，“一只身材娇小，但个人武力足够强大的怪物。”
“普通的热武器根本没有作用，除非我们的攻击能量阀值能在瞬间突破她缭绕在身前的魔能屏障，否则几乎没办法杀死她。”
“那该如何应对。”一名连长询问道。
“耗，无论如何也要耗死她，我们足足有一千名弟兄，五个阶梯形防御阵地，左右两侧还有炮火增援。”
“换而言之，我们的火力占据绝对优势，她根本不可能硬抗，只能采取游走，各个击破的战术。”
李龙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
“所以前面两个防御阵地所承担的压力最大，但我同样对你们寄予厚望。”
“张彪，孔伟，你们两人是我最得力的属下，可堪当此任么？”
“责无旁贷，长官。”
“很好。”李龙满意点头，“那第三，第四道防线就交由李白，丁捷，你们两人。”
“收到。”两人齐齐敬礼。
“所有的队伍都派出去了，指挥部的力量会不会过于空虚。”有人询问道。
李龙摇了摇头，“我的安全你们不必担心。”
盗火者部门目前仍在相对保密阶段，并不适合将详情透露给众人。
李龙刚想挥散众人，一脸连长，张彪却有些怪异的开口问道，“咱们的防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东木市西郊俯瞰图，“我们几乎身在西郊中心点，即便坚壁清野的战术过后，在视线方面并无阻碍。”
“但，除了在部队正前方的五道防御阵地以外，两侧，及背后都陷入中门打开的尴尬境地，这样是否会有危险。”
李龙摇了摇头，这位中年男人的脸上笑得很放浪，“她很自信，就像在对讲机频道里，对话时，她的言谈中时时都在表现出，那无与伦比的自负。”
“像她这种人，如果要偷袭的话，趁着坚壁清野战术时，早就攻上来了。”
“但她没有。”
“因为她是一个拥有强绝战力的恐怖怪物，在自信心和自负的唆使底下，她一定会选择和咱们面对面比斗，来一场浩浩荡荡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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