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戴喻与神（二十二）
周末不用上课，戴喻打算好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进行复习。
洗完澡后，他坐在桌前写这两天的复习计划，写到一半时，他顿住笔尖。
除了复习和周天的训练课程以外，还有……他往门那边看了一眼——
只要戴治平不在，陈丽琴就会处于没上发条的状态，一整天坐在那里疯狂的给丈夫发信息，别说日常的家务，自理能力都会呈现断崖式的下降。
戴喻还要照顾她，得做饭。
想了想，顺便把一日三餐要做的菜，需要的食材写上去。
做好计划表，定好闹钟，他便拿出学校给的一沓复习试卷，开始动笔。
写着写着，戴喻渐渐感觉到困顿，倦意拉扯眼皮，带偏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手中的水笔已经在空白的解题区点了十几个黑点了。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九点五十分钟，坐在这里一个小时多了，这张试卷还没有写完，可见思绪跑偏浪费了不少时间。
戴喻拍拍自己的脸，做了两次深呼吸，但还是没办法集中精神，困乏的感觉不断加重，甚至还有点头晕，太阳穴突突地疼。
喉咙一阵难耐的痒，他咳了几声，喝了口水，但似乎没什么用，反而更加难忍了。
应该是在水里泡久了，有点着凉。
戴喻不想因此感冒，只能暂停当下的复习，拿着水杯下楼，冲了包三九感冒灵，喝完后直接关灯上床。
躺进温暖的被窝里，因为本身的困顿和逐渐发挥的药效，他很快就睡着了。
还做了一场梦，一片漆黑之中，他无法动弹，眼睛亦无法睁开，身体若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沉重，无数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捂住他的口鼻，阻断他的呼吸。
最后无法呼吸的戴喻醒过来，睁眼便是一片漆黑，脸上的触感是被套柔软的面料。
即使拿掉被子，戴喻还是觉得难以喘息，鼻子供空气进入的通道严重堵塞，然而作为临时通道的喉管，却像燃烧的火圈那般，每一次吸气都引发一阵灼烧般的痛感，他想咳却没有力气，只能发出几声无力的哼哼。
脑袋昏昏沉沉的，视野一片模糊，四肢和身体就像注了铅，动弹不得。
好难受。
戴喻连意识都没能清醒片刻，就被吞噬一切的疲乏重新拖入黑暗中。
再次醒来是因为几乎钻破耳膜的闹钟，他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关掉了它。
该起床了，该去复习，去做饭……头昏得厉害，宛如浓稠的浆糊搅都搅不动。
得去看医生，自救的本能打败了其他的想法。
抓住床板以此为支撑，戴喻动作缓慢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站直，就是一阵眩晕，世界天旋地转，像极了醉酒之后的飘忽。
强撑着疲顿的身体，他穿上兜帽大大的藏蓝色卫衣，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下楼。
“妈，我去看医生。”戴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陈丽琴还坐在原位摆弄手机微信，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
戴喻是死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对她而言，戴喻时瓜分神明宠爱的第三者，是敌人。将他生下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她的神想要一个孩子。
出了家门，蕴着淡淡凉意的秋风迎面一吹，戴喻头更晕了，眼前更模糊了。
他住的小区附近别说小型医院，连私人诊所都没有。而附近最近的诊所在距离这里十公里左右、建设中的商业广场附近。
他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在车上时，他给明天授课的老师发了条微信请假。
诊所位于一条狭窄巷子的深处，出租车开不进去，戴喻只能在巷子口下车，自己走过去。
三百米不到的路程对平时的戴喻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此时此刻的他而言却如同一场马拉松。
身体很重，步伐很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层之中，毫无实感；头疼欲裂，双目晕眩，增加清晰度的眼镜反而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令他更加晕乎。
附近建设中的商业广场，不断传来空空哐哐的施工噪音，钻进戴喻的耳朵里，让他脑子里仿佛有巨锤一阵阵猛砸，脑瓜子好像要从里面崩裂一样痛苦。
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了，戴喻靠边停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打算喘口气再继续走。
他停的地方旁边是一家粥店，榨菜煎蛋的香味飘出来，勾得他口水直流，肚子也叫了两声。从出门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一口饭呢。
想着等会看完医生就出来这里吃饭，他正准备迈步。
“你这年轻人咋想不开来工地搬砖捏？去别地儿找个正经工作没有的吗？”
“不，参与到人类的构筑活动中，能够让我更快的了解人类的基础建设，以便加快我对世界的统治，嗯，没错，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你说你一天到晚都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啥玩意儿啊？”
“你体内的虚空能源含量极低，对虚空言语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现象，即使翻译成人类通用语也未必能让你窥见其语言中的真谛。”
戴喻迎面撞上粥店里出来的两个建筑工人，两人身着亮橙色长袖工作服，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走在前面正在戴安全帽的工人，即使一脸土灰也难掩灰尘之下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和戴喻认知里的样子不太一样，外貌更成熟了；身形更高挑了；声音更低沉了，但中二病的说话方式完全一样。
这人和施恩神有什么关系吗？
就他现在的状态，思考实在过于艰难。
“林妹妹？”没等他得出答案，对方便开口问了一句。
就戴喻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里，会用林黛玉别名叫他的人只有一个。他还是不太确定：“中二神？”无意识地把自己给施恩神取的微信备注念了出来。
对方眉头一挑：“这就是你给神明大人取的别号？”语气听不出情绪。
反应能力变弱的戴喻愣了几秒钟，先是认出这是成年版的施恩神，然后慢慢注意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正要开口。
“这娃儿谁嘛，你认识？”这时，施恩神的工友从后面走上前来。
施恩神点头，回工友：“林妹妹，我的契约者。”
接着他看向戴喻：“你怎么会在这个坐标点？”忽然一脸警惕，“难道你被暗面使操纵来跟踪我，窥探我的计划吗？“
他搭上戴喻的肩膀，推着他转了几圈，好像真有人在戴喻身上下了什么窥探魔法或者监视道具似的，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松开手，装作辛苦的样子抹了把汗：“检查完毕，没有发现暗面使的虚空之力痕迹，但是你诶诶诶诶——！！！”
戴喻本就晕乎的脑袋被施恩神一转，更加严重了，没有多少力气的腿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直接选择罢工，他倒向施恩神。
对方惊呼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渐渐在飘远，意识也跟着跑远了。
戴喻睁眼时，喉咙被扼着、鼻息被堵着、太阳穴被爆锤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身体变得相当轻松，头也不再晕乎乎了，着凉引发的感冒好透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昏暗的房间仅靠一盏放置在床头柜的熔岩灯作为照明。
赤橙色的灯光瓦数太低，只能勉强照床周边的轮廓。
床的侧边和尾部摆着两个柜子，清透的玻璃材质反射着灯光。里面的隔层高度不一，放着什么东西。
这里是哪里？
思绪活络起来，他很快想到了烧昏头之前，见到了施恩神，还是成年版的。
马上就意识到这里是施恩神的家。
那施恩神呢？
戴喻觉得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不太好，就拿出手机给施恩神发微信问他在哪，注意到时间，他早上出门时是九点，现在快要晚上八点了。
这还是戴喻第一次在家人或亲戚关系以外的人家里呆这么长时间，虽说几乎都是睡过去的。
叮咚，给施恩神发的消息回得极快，他大概刚好也在看手机：[下楼，统治者基地四层，注意不要碰到公主殿下。]
他用了三个感叹号作强调。
公主殿下？
戴喻一脸迷惑，这么黑的房间里还有女生吗？
但周围除了他的呼吸声以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戴喻就更加疑惑了，这时，施恩神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室内照明系统的开关在微型熔浆观测模型的左侧。]
开了灯，昏暗的室内一瞬间明亮。
戴喻看清了床边柜子里的东西，是一个个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的绿色双马尾少女手办。
至于施恩神说的公主殿下，戴喻也看见了，是放在墙边与人齐高的绿色双马尾少女，她保持着跃起的姿势，一只手搭着左侧耳机，另一只手勾住穿过腰间的长马尾，伸出食指与拇指朝下，脸上带笑，十分甜美。
戴喻记起施恩神的手机壳印的也是这个少女。
好像叫初音未来。
他对手办了解不多，只知道它的价格高昂，还听班里同学说过某某家的熊孩子因为砸坏了亲戚家的手办，被暴躁亲戚揍得骨折……
这么看来施恩神其实非常有钱。
不过，这不是戴喻关注的重点。
他推开房门，门另一端的空间更是夸张，就像作为库房似的，摆满了和卧室同样规格的玻璃柜，现在里面放着的不止有初音未来，还有其他的。戴喻知道的也仅限于《海贼王》、《火影忍者》、《死神》。
这么大的房间摆这些东西，对于施恩神的喜好，戴喻有些难以理解。
往楼下走，戴喻在楼梯里时，隐约听见了少女甜腻的喘息声，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
落下的脚步顿在原地。
戴喻不认为施恩神是这么不知羞耻的人，但现下这状态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正这么想，少女的娇喘中混入了难耐的颤音，还有一丝丝呜咽似的抽泣。
“？！！”
不管怎么说，戴喻都是一个身心健全的男生，就算只闻其声，也多少有了一点反应。
[你带了女生回家吗？]他忍不住给施恩神发了条信息。
明明在做这种事，对方却回得相当快：[怎么可能，你可是统治者基地数年来唯一的访客，难道说你意外开启了通灵之眼，见到不可视之物？]
[不是，]戴喻松了口气，又问：[那你在做什么？]
[观测崩坏的二维平行世界里人类之神与其造物伟大的爱之物语，转换为人类的通用语就是我在玩《美少女万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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