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转折
周栩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当黎明的微光破开黑夜的尽头，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她才终于得以将思绪从梦中剥离开来。
女人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一张秀丽的小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翻了个身，轻轻将下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几分钟后，清浅的呼吸声再次在卧室内响起。
今天是周日，难得不用上班，周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一点。
经过昨晚后，她对十一的态度也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她走出房间门，不由自主地看向十一：“早上好，十一。”
闻言黑猫顿时从沙发的扶手上一跃而下，朝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周栩顿时哑然失笑：“好啦，你变成人吧。”
事实上，比起做一只猫，十一更希望自己是一个人。
十一到她跟前站定，薄唇微微抿着，澄澈干净的眼里透露出几分依赖来：“主人。”
太羞耻了。
周栩被他叫得脸上有些热：“别这么叫。”
“为什么？”十一似乎根本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他凑到周栩面前俯下身子，琥珀色的眼睛向上微微抬起。
尽管他没开口，但周栩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她视线从他柔软的发顶扫过，最终按捺住心底的痒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饿了吧，我去做饭。”
十一虽然失落，但也没说什么，乖巧地跟在周栩身后进了厨房。
厨房不算小，但十一进来后一米八几的个子往那里一站明显看起来就拥挤了些。
在好几次两人差点撞上以后周栩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人赶了出去。
……
午饭吃的是小炒肉和番茄蛋花汤，简单的小菜被周栩做得色香味俱全，哪怕是平日里对吃兴趣寥寥的十一也被完全勾起了食欲。
变成人后他忌口的东西就少了很多，因此不需要周栩再去另外费心哪些是猫不能吃的食品。
简单地用完了午餐，周栩提出要去超市采购一些食材。
作为一个标准的职场打工人，周栩一般都会提前将自己一周的食材准备好，做完今天这一顿冰箱内部也基本空得差不多了。
她本想带十一出门，但却被后者拒绝了，周栩注意到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只当是猫咪的生活习性，倒也没往深处想。
周栩进屋换了一身便装，及腰的长发被她束起盘在了脑后，没有了成熟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十一又变回了猫的形态，在目送周栩出门后，原本趴在沙发上的黑猫也起身在不久后离开了这里。
空荡的房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时针转动的嘀嗒声，屋内很快陷入了寂静。
……
周栩的目的地离家不算近，她住的小区远离闹市区，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型的超市，因此她每周都会抽时间来市中心这边采购一趟。
今天要采购的东西会比往常多。
也许是周日的原因，超市里到处都是买东西的人，周栩推着车在蔬菜区里精挑细选着，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周栩？”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周栩疑惑地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宋薇薇？”
宋薇薇是她大学时候的学妹，两人是通过一次比赛结识的，之后两人因为性格相合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后宋薇薇因为家里的原因出了国，之后她也很快调来了b市工作，遥远的距离与不同的生活让两人渐渐断了与对方之间的联系。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宋薇薇定定地看了周栩一眼，由衷地感叹道：“周栩你还是那么漂亮。”
而她早就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了。
两人许久没见，便一块在超市里边逛边聊了聊。
在熟悉的人面前，宋薇薇卸下了防备的壳，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她缓慢地开口，说出了那段让她一度闭口不谈的恶心事。
刚出国的那段时间，宋薇薇凭借着姣好的容貌很快在国外认识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抛开外在的钱财，男人温柔又体贴，几乎对她百依百顺，因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就确定了关系。
起初她过得很幸福，只是在她怀孕以后男人很快就暴露了本性。
他当初喜欢她就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容貌，如今一旦有更好的目标出现，男人很快便会轻易地爱上另一个女人。
一开始宋薇薇还会和他吵，但男人只是冷静地看着她尖叫、摔东西，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胡闹。
在一次又一次的冷暴力后，她终于妥协了。
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她的精神被反反复复地折磨着，终于在前两天她抛开一切选择了回国。
但她的人生早就因为那个男人变得一团糟。
宋薇薇说完，眼睛里流露出恨意，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平静，她望向周栩，朝她露出个笑来：“你呢？都好久没见了，说说你呗。”
于是周栩便简单地讲了自己现在三点一线的生活。
两人边逛边聊，像是又回到了大学时候。
……
周栩离开家门后，十一很快也下了楼。
沿着空荡的过道，一只黑猫飞速地奔跑着，在七拐八拐后就消失在了监控的视野范围里。
几分钟后，废墟的沙石传来松动的声音，一只黑色的猫爪出现在了视线里。
这是一片即将要被拆除的老房子，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已经搬走，只有巷子的最深处还能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该死的老娘们，究竟把东西藏哪里了。”
男人叼着一根烟，粗壮的手在房内飞快的翻动，原本整洁的房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衣柜内原本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被他毫不在意地扔在落满灰尘的地上。
王海翻完最后一个柜子，气急败坏地将嘴里的烟往地上一扔，闷闷吐出一口气来。正要想办法，浑浊的眼睛却突然定格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哧哧笑了两声，蹲下身子拉出了藏在床底下的木色盒子，盒子显然被人精心保养过，尽管上面的漆有些脱落，但表面上却没积什么灰尘。
王海脸上的不耐烦褪去，满是横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来。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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