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文学网 > 敢问偏执将军悔悟了吗 > 第73章 甜蜜日常

第73章 甜蜜日常


这厢甜食铺子里,几盏茶水下肚,无忧的酒也便是醒了几分。此刻,她正是窝在圈椅里,用掌心轻轻撑着下巴,歪着个头,悄悄打量起一旁的宋燎恩。与其言是悄悄,不若说目光里略带着些新奇。只因这疯狗今夜太过不寻常了。

        无忧望着宋燎恩覆在茶盏处的长指,不住出着神,她忆起同他生活在一起的点滴。

        从初见的惊为天人,再到入府同席,细枝末节,点点滴滴,不过半年罢了,自己的人生竟生出些不寻常的际遇。

        她盯着那骨节分明的长指,长指状似暖玉,指甲被修剪的简短而光滑,不若翻开来看,便断然不会发觉掌心处细密的薄茧。

        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初见时只觉着宛若九天之上的谪仙,美则美矣,只是同这人间烟火有着太远的疏离,总有着那么几分摸不准道不明。

        言他清尚,却不尽然。纵她生在北疆,也是知晓的,京中贵族以君子自居的人怎得会投身行伍,成为这反手覆云的将军?这条路并不好走,恐怕是一路的厮杀,满手的鲜血,尸山成海,血流漂橹,才能成为这叱咤疆场,护得一方安宁的镇国大将军。

        无忧抿了抿唇瓣,悄悄觑视着宋燎恩略显淡薄的面容。许是醉了酒的缘故,平日里不易察觉的心绪也随着茶盏中蒸腾的水汽而扑上心端。

        郎君身着霜衣,满头的青丝均是用玉冠高高束起,烛光华华,映衬在他极为寡白的面容上,倒是意外的生出几分安逸来。

        她本是喜好颜色的,此情此景下,无忧的心中有那么一瞬,竟忘却了所有,同这人生出份地久天长。

        一日两人三餐四季,置上几亩薄田,在生上一双儿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对于她这种孤女而言,倒是心之所往,如此这般想着,莹白的小脸上也不住的洋溢起了浅笑。

        宋燎恩垂眸轻轻转动着茶盏,瓷白的盖碗中映出了小女人的娇态,犹如幼鹿般的清澈。他瞧着便不自觉得弯了弯唇角。

        他忽而发现了这小姑娘的好处来,官场中尔虞我诈的烦扰,同这小姑娘在一起的瞬间,便消逝的没了踪影。

        北疆地广人稀,民风又是极为开化,可偏偏在这片辽域的地界里生长出的姑娘,却像是昆山上的雪鹿般,清澈简单的让人忍不住心安,忍不住想捏捏小脸儿,再欺负上几许。

        于宋燎恩这般的人,心中所想,手上便也就付诸了行动。

        只见他将茶盏顺手一丢,长臂一挥,便将小姑娘揽进了怀中。暖玉入怀,自带了阵阵女儿家独有的香气,掺杂着淡淡的酒香,倒是极为好闻。这香通过鼻端,直入肺腑,似是一贴上好的暖情药,在薄凉的躯体中燃起了一场熊熊烈火,灼地他口干舌燥,连怀着小姑娘的手臂也不住用上了几分力气。

        无忧猛然跌落到郎君怀中,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闻着郎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也不禁慌了分寸。她缓缓抬起头,仰视着郎君清寡的面容,轻声道,“夫君,你弄疼我了。”

        “嗯?”宋燎恩喉结滚了滚,哑声应着。

        他将头埋在小姑娘的细颈间,轻吻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含糊道,“哪疼?”

        嘴上虽是含糊问着,手上的功夫,却也未曾停下。

        宋燎恩松落双臂,抬手缓缓摩梭着小姑娘的脊背,似是安抚般细细摸索,掌心的每一寸,均是渐渐燃尽了这位清冷大将军的理智。

        “你…”

        “夫…夫君…”

        平日里纵有天大的胆子,到底讲来也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七岁,初涉人事的小姑娘,郎君如此孟浪的一面,她还是从未见过,当真是又羞又涩。

        无忧微颤着腰枝,轻轻捶了捶宋燎恩的胸膛,似是猫儿般轻声道,“这是甜食铺子…”

        “我知晓。”宋燎恩紧贴在小姑娘的耳侧,缓缓吐着气,粗粝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小脸儿。

        无忧忙翻手覆住宋燎恩的大掌,一双杏眼也不住瞟看着门外,忙不迭说道,“今夜我是想来请夫君吃糖果子的…”

        她虽是欢喜面前的男人,可那外头还立着红柳同小厮,她怕这一幕被让人瞧了去,心下愈是焦急,就连声音也是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却不知这几分柔软恰巧勾起了男人的劣根。

        纵然他生性淡漠,却终归是个男人。

        “不急,”宋燎恩抚着着她纤细脊背,似又安慰,沉声“有我在,你莫怕。”

        你莫怕

        听到这三个字,那原本要跳到喉口的心在一瞬间便跌入了云端。就像是十多年前的那场大雪天,一身妃色襦裙的女子,牵起她小小的手,柔声说着,“你莫怕。”自此,她便有了师傅,有了家。

        无忧长睫微颤,所有的不安也随之殆尽。她抿了抿唇瓣,将细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了男人的耳垂,这个救她一命,予她家的男人。

        她喜好他俊郎的皮相,更喜好他那里“你莫怕。”情窦初开豆蔻年华中,俊俏郎君的些许好意,也便在小姑娘的心底埋下了根。

        “夫君…”

        宋燎恩虽是是情,动不能自持,但是好在理智尚存。

        偏小姑娘软软娇娇的一句嚶咛,理智却如泛滥洪水,千里长堤,溃于殆尽。

        他起身轻抱起小姑娘,沉步走到了阁楼的三层。

        灼灼月华,透过琉璃屋顶溢满房室,阁楼中虽未燃灯,却是染尽了温柔月色。

        宋燎恩将小姑娘放置到铺满乳色狐皮的小榻上,覆身去亲吻她亮如星子的眼眸,宛若珍宝般,极尽柔情。

        夜莺萧萧,娇颤婉转,月华下,早已是一片痴缠沉沦。

        他已是二十有七,早已不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世俗沉浮,一柄□□,硬是养成了一副黢黑如铁的心肠。不信佛,不信神,更是不信人,纵是天之骄子,也是如履薄冰般走到了如今。

        却…

        随着那更迭的欲海袭来,宋燎恩终是闷哼出声,一片烟花尽是炸开在小姑娘的脑海中。

        稍许后,他首亲轻啄着小姑娘微肿的唇瓣,望着她那幼鹿似的眸子,嗤笑出声,罢了,他认了。

        正月间的时日过的总是快的,迎来送往间,北疆又洋洋洒洒下过了几场雪。雪瓣晶莹,如春日里的梨花飘飘洒洒,扬满了整个天地。

        过了初五,破五的饺子一食过,街上的大商小铺也便就开始了新一年的营生。

        长街上的叫卖声愈加热闹起来,整个边城也逐步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因着裘暖阁的生意每况愈好,谢子实也便开始张罗起开第二家铺面,整个正月里都是忙忙碌碌的,或是跑商,或是忙着装潢,无忧想见他几面也都成了奢侈。

        只是那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新奇玩意尽是隔三岔五的由谢章送进了宋府里,每每无忧歪在小榻上摆弄着那些玩意儿,心中是又好笑又苦涩,明明是略小他半岁,却要把她当作了孩子来哄。

        这心下有了怜意,行动上也就不免多关心起来,左右雪日里闲着无事,无忧便缠着红柳教她些刺绣女红,故此,宋燎恩每日从军营回来便常常看到小姑娘翘歪在小榻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摆弄着绣线绣布,只是那不成形的荷包衣袜,每每绣好后均是寻不到了踪影。

        宋燎恩不上值的日子,无忧也是不学刺绣打发时间的,相比于做女红,她更是喜欢黏着她那俊朗的夫君。

        有时恰巧赶上落雪的时日,二人便一同歪在榻上撒着懒,堆堆雪人儿,再吃吃甜乳酪。宋燎恩除却舞枪弄权外,又着实是写了一手好字,这恰巧又是无忧不擅长的,她那手字,太散,太丑,又缺笔少画。

        无忧那一手缺笔少画的字原是苏念教的,这世间除了她们师徒外大抵是再也没有人能写的出了。宋燎恩每每看着小姑娘那一手“特立独行”,俊冷的唇角间总是会不经意的展出一抹柔情来,无忧发现了,便气他,不理他,甚至是闹他夜里不要他同床睡,甚是娇憨的很。

        宋燎恩食髓知味,等了二十七年终是有了那么一个人,不上床睡那怎么可行?

        于后的日子里,他倒是想了个法子,每每处理完公务,他便将小姑娘圈在怀中,大掌握起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习字。只是习着习着,这字便变了味道,书房中,小榻上,净室里,甚至是那圈椅,圆桌,支摘窗旁,均是留下了翻。云覆。雨的汗迹。

        每每事毕,小姑娘娇喘着气息歪在宋燎恩怀中,原本清澈的眸尾也均是染上了一层春色,她抬手抚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不住暗叹,这九天外的谪仙,倒也是跌入了凡尘。

        正月十五那日,北疆下过了最后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足有一尺多深的厚雪为这新年画上了最后一个符号。

        宋燎恩端身坐在将军椅上,炭盆中明灭的火光照应着他的侧脸,略显寡白的薄唇也随着薄绢上最后一字的落下而扬扬上启。

        “我说宋擎苍,”毡帘被猛然从外挑开,一身红衣的颜济同陈庆打帐外走了进来,三两步便大马金刀的歪在了圈椅上,

        颜济随手端起身侧的茶盏,抿了一口早已凉却的浓茶,漂亮的狐狸眼一勾,“外面的雪可是越落越大了,再不回城恐怕今日的十五佳宴便只剩下忧娘自己了。”

        宋燎恩闻声瞧了瞧早已是整装待发的二人,不住牵了牵了唇角,“那便回吧。”说罢,长臂一挥,拿过插屏上的狐裘大氅,急匆匆,三两步便向营房外走去。

        颜济二人也急忙起身,追了出去,脚步匆匆间,他捅了捅身侧的陈庆,低声问道,“陈兄,你有没有发现咱这宋大将军有什么不同了?”

        陈庆是个实心肠,这话倒是将他问住了,他抬眸望了望身前阔步行着的宋燎恩,神清气爽,步履康健,倒真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他摇了摇头,“大将军气韵如旧,末将瞧着倒真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颜济闻言“哈”的一声,他抬手拍了拍身侧这铁塔般二十有四的汉子,阴柔的面模中生出一股同情来,“陈兄,男人这一辈子除了行军打仗还有旁的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何事?”陈庆驻足,出声问道。

        颜济叹了一口气,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俯耳对陈庆轻声说道,“女子。”言罢,便又极为自傲的扶了扶顶上的金冠,犹如一只傲慢的花孔雀,在小腿深的积雪中一摇一摆的向前大步追去。

        疆风萧瑟,鹅毛大的雪花落到了陈庆那北疆男儿极为刚正的面容上,他抬手抹掉了脸上化为水渍的雪花,又细细琢磨了一通颜济的话儿,忽而劲眉一拧,发现他说的当真是在理。

        男人这一辈子除了行军打仗更是要护好身边的女子,切莫像阿爹一样,失了性命,又丢了阿娘。陈庆攥紧拳头,暗暗下着决心,为了忧娘,他定要好好杀敌,待有了权位,那才能给忧娘当有力的娘家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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