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交
“包里这么多东西！给我吧。”
“我妈装了不少吃的，最下面是6桶牛奶，非让我带。”
易磊把大号黄色旅行包背上，一手搭在贺刚肩上。
市里晴空万里，小风一吹，还带有一丝湿气，贼舒坦。
车站距离大学就三站公交，但是每一站都很长，走的还是高架桥。今天开学，拉皮箱、拿行李的人很多，尤其是女生，人瘦瘦小小的，拉的皮箱，一个赛一个的大，像贺刚这样的，算是少之又少的。
贺刚和易磊读的是财经类大学，女多男少，尤其是贺刚的专业，47个人，7个男的。大二的时候，院里举行篮球赛，一个班出7个人，贺刚还不会打，最后没办法出去借，借的就是体育学院的易磊。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至于处成对象，已经是大三后半学期的事。
下了车，天桥底下都是卖小吃的，炸鸡、奶茶、炒菜馆、韩式拌饭、黄焖鸡······门脸儿不大，味道都不错，周边上班的人也常来。
“饿不饿？”易磊问道。
“饿了，我想吃韩式炸酱面。”
店里人不多，易磊要的拌饭，上来的也快，吃了一多半，贺刚的炸酱面才好。
“你吃慢点，我才刚开始吃。”
“不着急，我等你。”
“唉，学长。你也在这儿啊。”一个穿着a字短裙的女孩儿走过来，声音温婉悦耳，还带点夹子音，身后跟着朋友。
她是冲着易磊说的，贺刚已经习惯了，这货在学校很受欢迎，本来女的就多，体育学院打篮球的个个都是香饽饽，换女朋友跟换袜子似的，能同时交两个，分了一个，另一只脚上还有，反正不会两只脚都空着。
饭后回宿舍，两人的宿舍楼并排挨着，趁宿管不注意，易磊贴着贺刚就过了门禁。
宿舍在六楼，最高一层，也是最惨的一层。冬天冷夏天热，只有春秋两季才能好过一些，可这两个季节总是跟买一送一似的，看上的是赠品，非得买那个不喜欢的商品才能拿到手。
“你这够呛，要是能换宿舍就好了。”易磊把东西放贺刚椅子上，贺刚性子慢，大一报到时是班里最后一个去的，宿舍也没得挑，剩下哪个住哪个。他的床位在靠近阳台那里，上铺，冬天漏风夏天晒，蚊子进来也是先咬他。
“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都习惯了。好在马上就毕业了。”没背包的贺刚蹲在门口累的直喘气，羡慕这些搞体育的，身体就是好。不过真要让他去体院，他宁愿在自己的床位上感受夏日的炙热。
易磊把贺刚从地上拽起身，抱住软踏踏的人接吻。
“好了，一会儿舍友该回来了。”贺刚用手抵着身前硕大的胸肌。
易磊身材很好，还爱炫，在社交账号上经常分享自己的照片，有将近2万粉丝，打开评论区，都是“男妈妈”，其中包括贺刚的评论。
等易磊离开，贺刚长舒一口气，包也懒得收拾就爬到床上去了。
微信上是舍友昨晚发给他的照片，易磊和女生携手逛操场。这种事不止一两回了，两人也吵过，闹了三次分手，都是贺刚提出来的，通过微信，因为他不敢当面说。
每次分手后，易磊都会诚心道歉，贺刚去哪儿他去哪儿，又买东西又带饭的，嘴上还会哄，不争气的贺刚最终都原谅了。只要易磊出现，他的心就会软，再硬气的话也说不出口，等一个人的时候再骂自己傻逼。
第四次分手的念头又出来了，不过这次贺刚准备再等等，等到毕业。毕业了，各忙各的，易磊是外省的，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肯定得回去，他回去，就不会再来缠着自己，自己也不会再心软。说到底，还是怂。
“贺刚，贺刚？睡着了？”赵凡拍着床沿问。
“嗯？怎么了？”
“我们讨论实习报告的事儿呢，你找着实习的地方没？”
贺刚揉揉眼睛坐起来，舍友都在，“没，最后不就要个章吗，我爸给我盖呀，到时候网上找一篇报告，稍微改改就行。你们不是吗？”
赵凡眼睛笑嘻嘻地，脸黢黑，“我们也是，咱么宿舍没一个真出去实习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刚躺下，贺玉电话就来了，再次坐起身，靠在墙上接电话，“爸，咋了？”
“你不是找实习吗？今天我跟朋友聊起来，人家说能让你进正大实习，实习完，大学一毕业就能当正式工，你要不要去？”
“啥？”贺刚把身子探出去冲舍友挥胳膊，示意安静，“爸你刚才说啥？去正大实习？”
“对，离你们学校不远，河西那边。挺好的机会，我就先替你答应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去啊。”
“那好，人家让后天早上报道，你穿的正式一点。”
“好，爸。”
挂断电话，五个儿子都伸长脖子在等话。
贺刚大爷似的倚在墙上，翘起二郎腿，“等爸爸呢？”笑脸贼欠揍，话一落地，赵凡就爬上来了，没等碰到他，贺刚就伸出胳膊缩成一团，连连“爸爸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在贺玉没见着，要不能把鼻子气歪喽。
贺刚手机微信提示。
妈：买套好点的正装，不会买的话我上去帮你挑。
贺刚：不用了，我有现成的，挺好的，不用操心。
“又出去呀？外面好像下雨了。”赵凡快速地操控着鼠标键盘。
“嗯。”贺刚关上门，带上耳机下楼。学校正门对面有61路公交，一条线绕圈子，贺刚坐了4年，这条线途径市内最大的两个商业圈，每天下午人都满满的，好在学校门口这儿是第二站，每次上去都能找到座位。
雨不大，一道一道地斜画在车玻璃上。贺刚坐在偶像剧经常选用的最后一排，那位置确实舒服。
夜晚的城市就是好看，地上的脏污和空中的灰尘都隐在黑暗里，唯有各式各样的灯光挖空心思地争奇斗艳，路人则像逛园子的大爷，哪个好看、哪个招人喜欢、哪个嘴甜会说话，就进哪个。
路上的帅哥美女好像也是夜里最好看，白天阳光太强，没抹匀的粉底、眼影下的黑眼圈、盖不住的痘印、脖子和脸的色差都能一眼看出来。
很多东西，看得太真、太细，受伤的是自己。
其实，近视眼也挺好的。但是，贺刚永远不后悔做近视眼手术，眼镜确实不方便。
四年，总要出点不一样的事。
公交车坏了。
坏在了医院门口，可能是时间长了，公交车也觉得需要进去看看了。
车上没几个人，后排就贺刚一个，前面是中年大叔，带着孙子的老人，还有身穿正装的女士。司机师傅下车查看问题，大家都在等。差不多过了5分钟，贺刚等不了了。像是车里有人撵他，急匆匆地。
宿舍没人在等他，回去也没急事，更没人联系他。贺刚路上拦了辆出租，“去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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