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侠女
往事很长，回忆却只需瞬间，脑海中闪过淳之那部破诺基亚，赵孟秋马上就想到了报警。
“报警？”苏雨晴和刘家泽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讶地疑问。
“是啊，不然我们怎么帮她，胡希芸会挨打的！”
“可是，咱们没电话啊……”刘家泽说。
又忘了这是在九十年代，别说手机没有普及，警方出警的效率也和未来完全没法比。“那就告诉家长！”退而求其次，赵孟秋又迅速找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告诉谁的家长啊？我爸妈肯定不管，他们一直叫我别招惹那些流氓。”刘家泽为难地挠着头。
“我……”苏雨晴嚅喏着，“我们还是别管了。”
别管了，如果是真正九岁的孟秋一定也会选择别管了。她是懦弱的，在任何一个年龄段都属于最懦弱的那一类人，胆小怕事是她的名片。可现在她的体内充盈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是一个一直渴望拥有自己孩子的女人的灵魂，面对摆在眼前的暴力事件，袖手旁观，于心何忍？
“那我去找大人！”赵孟秋说着，一边飞奔起来，刘家泽在身后喊了几声，具体内容她没听清。苏雨晴则一言不发地转过身，低头向回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快找人，要赶快找到人，赵孟秋奔跑着，在脑海中飞快思考应该寻求谁的帮助，拐角处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个香气扑鼻的怀抱里。定睛一看，竟然是苏雨晴的妈妈。出门在外和家居真是天差地别，妆容精致秀发如波，大摆的绣花连衣裙加上乳白色方口小高跟，赵孟秋心中不禁大呼女神。
“哎呦，谁跑得这么猛啊？”女神捂着被狠狠撞到的肚子吸着气。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
“啊，是你啊。”
“苏雨晴已经回家了！”赵孟秋连忙汇报。
“那你不回去在这儿跑啥呢？”
“我是要……”看着眼前的女神，赵孟秋一拍脑袋，“阿姨，我要去救人，我同学被小混混欺负了！”
“啊？在哪里？”
“就在我们学校门口那条胡同里！”
“走，我跟你去，现在的小年轻，闹起事来简直无法无天！”没想到苏雨晴的妈妈不但外表女神，内心也是正义感爆棚，赵孟秋连声道谢，同时心里为女神点了无数个赞。
“就那就那！”
他们还在，胡希芸的书包已经被扔在了一边，小混混们靠在墙上数钱，曹丹和马明悦竟然在一旁有说有笑，全然无视此时还坐在地上的同学。
高跟鞋有节奏的“咯噔咯噔”引起了胡同内所有人的注意，看到有大人来了，曹丹和马明悦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十七八岁的青年混混们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呦，大美女啊。”
“这不是那谁吗？啧啧啧。”
不怀好意的暗指并没有让雨晴妈妈的脸上出现一丝变色，她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们都多大了，还干这种欺负小学生的勾当。”
躲在拐角的赵孟秋看呆了，这还是破筒子楼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吗？简直秒变黑寡妇啊，这一身摧枯拉朽的气场，苏雨晴妈妈不会是卧底警花吧！
“管得着嘛你。”个子最高的男生把数了半天的钞票塞进口袋，冲地上啐了一口。
“就是啊阿姨，别出来乱窜给你老公丢人了！”
几个人爆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笑声。
“既然叫阿姨了，我就不能不教育教育你们。”雨晴妈妈仍是面不改色，“我丢不丢人先不说，你们的父母还要不要脸了？”她的声调陡然提高，指着面前一伙人怒斥道：“王洪川，你爸在镇西修自行车，你妈下岗给别人刷盘子，你不上学在这里抢小学生，丢不丢人？周祖光，你爸开个小门诊每天起早贪黑的给别人看病供你读书，你从来不去学校他知道吗？你爸每天忙着治病救人，你呢？当街头混混，你可真给祖上争光啊，你死去的妈妈知道了也会笑出声的！李峰，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也不说了，每天抢这么多钱有没有拿出一分来给你妈看病？你不说别人也都能看见，吃了吧？玩了吧！我真纳闷啊，做人做到这份儿上还能笑得出来？”
“马子凡。”雨晴妈妈看着个子最高的年轻人，“家里条件那么好，有必要干这种破事儿吗？你现在成黑社会了是吧，当大哥了是吧，妹妹有个不顺心不如意你马上帮她出头是吧。我告诉你，狗屁！就你这样的货色，你爹你妈生意做得再大，早晚得败在你手里！”
“你个臭娘们儿……”马子凡怒目圆睁，拳头攥成两块石头，好像随时会冲过来给这女人一拳。
“我这臭娘们儿可比你们爹妈还了解你们，毛还没长齐，就想当黑社会，知道什么是黑社会吗？你们这样的就一地痞流氓，比过街老鼠还他妈让人讨厌！”
“操！”马子凡气到极点，牙都要咬碎，举起拳头冲了过来。
“想进杜斌的班子，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雨晴妈妈冷冷吐出的这句话，比任何定身咒都要管用。马子凡猛地刹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一阵短暂的沉默，所有人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异常清晰。
“你，你认识杜斌？”王洪川犹疑不决地问道。
“认识？你们这群小娃娃是不是光长个头不长脑子，我和他来江桥的时候，你们爹妈估计还不认识对方呢。”
杜斌是当地有名的黑社会老大，想必也是这些不入流的混混们心驰神往的目标。他的名字一从雨晴妈妈嘴里说出来，一群人竟没有一个敢再出言不逊。
“哥，杜斌谁啊？”一旁的马明悦不明所以。
“你给我闭嘴！”马子凡看了一眼苏雨晴妈妈，低低地说了一句“操”，挥手招呼弟兄们离开。
“站住。”
马子凡梗着脖子立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把钱还给人家吗？”女神脸上浮着百媚尽生的笑容。
曹丹面如死灰，嘴角撇了又撇，终于承载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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