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新年（6）

渺渺无言以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沟通，只是不想伤了她的心，“那你们希望我找一个什么样的？”

        渺渺妈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前提还是要你喜欢，但最好还是要有个稳定的工作，人踏踏实实的，不求多富，但一定要对你好。”

        渺渺感觉心里的火焰被一点一滴地抽走，从头到脚只剩冰凉。其实大妈也好，妈妈也好，她们说得都有一定的道理，都对，只是……和自己想的就是不一样……

        妈妈还在忙碌着，从客厅到厨房，进进出出。她的背影和渺渺记忆里没有多大差别，还是那么显瘦，只是好像比以前稍稍佝偻了些。白色灯光照在她头上，银丝一根一根若隐若现。这么多年，渺渺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母亲，她真的老了，她和爸爸，都老了……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只顾着自己的梦想，勇往直前往前飞，好像忘了回头看一看，一直在身后默默支持自己的父母。

        他们总对自己说：考不上别怕，有爸爸妈妈在。可是不是其实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再去读一个博士，而是乖乖地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孩子？

        是这样吗？有些话梗在喉咙，她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不我不考博了，毕业就回家找份离家近的工作，好好照顾你们？

        她想这样说，心里却像被揪着一块肉一样，疼得厉害，疼得她开不了口。

        对不起……

        她只能看着母亲依旧操劳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道歉……

        我是不是太乐观了，想得太少了？晚上，躺在床上，渺渺翻来覆去，怎么也说不着。记忆里，她还是第一次失眠。

        我总觉得，只要顺其自然，总有一天时间能给出一切答案，却忽略了，时间……根本就不多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他的脸，英俊的五官带着温柔的笑，那么好看，那么温暖，那么让人着迷。

        心里慢慢浮上一点点甜意，但很快，无数个念头又不自觉翻涌，像决堤的洪水，将这一点点甜毫不留情地冲走。

        我这算是喜欢吗？他喜欢我吗？他会喜欢我吗？我这么普通，又能带给他什么，帮助他什么呢？

        我还比他大两岁，这两岁，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可再过几年，我的年纪大了，他还是风华正茂，他会嫌弃我吗？

        想什么呢，别人对你，也许压根就没有喜欢。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挺好……

        鼓起勇气翻出手机，刺眼的光亮照得她眼睛生疼。她打开微信，翻出路亦遥，一字一句在输入栏里打下：算算日子我今年都25了，你觉得25岁的人老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把字一个一个删去：你会找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人吗？

        还是不对，太露骨了。

        你说我不考博了，毕业后回成都找个离家近的工作或者考个公务员怎么样？

        自己到底再说什么啊？

        渺渺再一次气急败坏地把所有字删去。

        自己……到底想问他什么呢？

        算了，她一气之下，把手机塞进枕头：不想了，睡觉！

        她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同样在漆黑的房间里，拿着手机，点出了微信。

        她的头像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大熊猫，笑起来憨憨的，很可爱。跟她一样！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她的微信头像。愣了几秒钟，在输入栏里打下：没有桐梓林5套房，但有资格在皇城脚下定居，你看行吗？

        说什么呢，也不怕吓着她。他苦笑了一下，把刚才的话，一点一点的删除。

        其实你不用非得找个年纪大的，年纪小一点的也有成熟的。

        她要是看到这句话，会不会觉得自己疯了，或者管太多了？

        还是算了吧，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1点过了，从不熬夜的某人，早就睡了吧！

        退出了聊天框，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索性一顺手，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出了考博学习，就是自己看不懂的法律科普。一个女孩子，朋友圈里怎么一张自拍也没有？长这么好看，不是浪费吗？

        他有些不甘心，只能又将那张微信头像放大，指尖轻轻在那只灰色熊猫脸上摩挲……

        哎，这新年假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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