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丹若
清月一晚上没敢摘下丝绸来。
哪怕他知道失了法力的丝绸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来。
他不敢去探究奖励背后的意味。
怕自作多情。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追过去的心。
人都是贪心的。
都希望得到想要的。
突然眉心一凉，有什么轻轻拂过。
“再躺一会儿就起来吧，等下可能会有人来拜见帝君和少主。”
宵珏哪里不知道他一晚上没睡。
只是早上起来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又不舍得喊他起了。
抬手抚平那纠结的心思，柔声提醒道。
走出寝殿才发觉什么，宵珏愣了下，莞尔一笑。
所以，到底是谁的心，跳得这么快。
清月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翻身坐起来。
唇上似乎还有那柔软的触感挥散不去…
突然意识到什么，清月暗骂了一声，惆怅的在榻上蜷缩起身子。
喜欢一个人是真的藏不住的。
藏的了心也藏不了外在的身体反应。
“早。”
“嗯嗯嗯早早早…”
清月哪里敢看他，低着头走到位子上，含糊的应着。
宵珏见他这样，脸上也微微发起热来。
等瞥见男人红彤彤的耳朵和躲闪的视线，宵珏又无声的笑了起来。
清月正吃着面，突然一双筷子夹着小菜递到了他嘴边。
这动作太过熟悉，以至于他不假思索就吃了下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入温柔的视线里了。
“是不好吃吗？怎么不吃了。”宵珏轻声问道。
清月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与他对视着。
半晌，清月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帝君你饶了我吧。”
宵珏闻言一愣，又笑了起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围绕在身边，清月笑着叹口气，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陆陆续续真的有人来参拜了。
看着走出去的人身后追随着的光点，清月这才了然。
之前他还想着，帝君的住所怎么能让这么多人进来，原来根本不是普通的拜见啊。
帝君和天道本源一家，今日那些来拜见的神官们个个行了大礼，为的是感恩一年来天道对自家的照顾。
有点类似凡间的祭祀。
只不过不需要献上什么祭品，只需要诚恳便能获得来自天地的恩赐。
雀颜河带着昝墨来的时候，清月正坐在宵珏身后，拨弄他的长发。
“你怎么来了？”
神君从几百年前就不需要从他这里借天地恩赐了，今天突然过来，多少有点奇怪。
“这个，给你家少主的。”
昝墨顺着他的扇子将盒子递过去。
清月见事关自己，站起身来绕到前方道了声谢才接过。
是手钏。
和他一直带着的神木手钏不一样，这一串很长，珠子是淡蓝色的，圆润又小巧。
宵珏拿起那串珠子，仔细瞧了瞧。
他从未见过这种材质，但能感觉出每一颗珠子都蕴含了大量的雀灵湖湖水的灵力。
联想到羽族传来的湖水大量流失的消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雀颜河要压下这件事儿不许上报了。
“本来不想这时候送的。”雀颜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但能早戴上一天算一天吧。”
宵珏拉过清月的手，绕了两圈给他带上，然后庄重的道了声谢。
“多谢。”
雀颜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叹了口气。
“你…”
“我就先回了，雀灵湖还有庆典。”
宵珏点点头，一路将他送了出去。
清月明显感觉到神君过来前后，宵珏的情绪变了，但知道他在掩饰，便不再多问了。
年兽是真的很害羞，小小的一个红团子，缩在地上。
清月刚和它聊了没两句，看它没有化形，只能蹲在地上，吃不了桌上准备的糕点，就伸手拿了块走过去。
还没蹲下，小团子就不见了。
宵珏笑着说：“你离得太近了，它害羞了。”
“这样吗。”清月无奈道，“本来还想送它几块点心的。”
年兽走后，两人又去看了看威威，见它还在沉睡，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踩着春节尾声，清月还去了趟七重天，拉着林知落三人跑去神山玩了一天。
又过几天，便到了白皎月大婚之日。
在他坚持不懈的邀请下，清月被迫和宵珏分开。
他要去青丘，作为兄长陪着白皎月上飞辇。
白皎月在青丘的地位太特殊，所以他只有一位名义上的父亲，剩下的事儿就都落在了清月这个娘家人身上。
但到了龙族他也不能和宵珏重聚。
帝君是不可能作为狐妖娘家人的，就连在龙族，他都是坐上位。
最早诞生的几位神君也是得了帝君点化才能化形的。
所以拜天地的时候，帝君坐在上位并无不妥。
何况帝君就是天地的化身呢。
清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背着白皎月往飞辇走的时候悄声说：“我这个兄长当的是任劳任怨的。”
白皎月心情好，懒得与他辩驳，偷笑两声说：“今日多谢兄长啦，改天我就把我们龙族狐族房中秘术都交给你作为回报！”
“……”清月无奈，“都成家了能不能稳重点，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你又不是不知道，狐妖嘛，结婚对象还是龙。”
“行了行了，我不想讨论这些。”正好走到飞辇前，清月将他放进去，拉下帘子转身坐在外边，“赶紧的吧，去见你那个不懂事儿的未婚夫。”
“是丈夫！”
“行，你丈夫！”
神君不愧是神君，找了六条金龙拉车，飞辇在空中稳稳的越过天界上空，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未婚仙君的羡慕。
飞辇落了地，有仆从上来笑着掀开帷幕。
突然金光一闪，身着喜服的男人凭空出现，只听白皎月傻笑一声，就被打横抱出了飞辇。
一路被抱进大堂。
清月笑着跟上他俩。
想了想后续没自己什么事儿，他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虽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但他还是不时看看四周，以防出现什么差错。
毕竟他也陪着白皎月做了不少婚前准备，自然知晓他对这场婚事有多看重。
清月不想让他倾尽心血准备的，饱含情意的婚礼出问题。
眼看着白皎月被送进卧房，他紧绷着的心才算放松。
突然一块石头落到他手旁，清月抬头看过去。
女仙君躲在树后对他招了招手。
清月挑挑眉，扭头看宵珏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便走了过去。
“你也来观礼啊。”女仙君说着，突然又恍然大悟，“帝君都来了你来也正常。”
清月点点头，笑着问：“你怎么不进去？”
“里面有嘉德仙君…”她苦笑一声，“我也不是来观礼的，我就是，想再看看他。”
“我帮你找一下他？”
“不了不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吧。”
犹豫了片刻，女仙君又问：“你可不可以把他引到门口来，我到现在还没看见他呢…”
“可以。”
清月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帮她一把。
“他长什么样子？”
“嗯，你拿着这个吧。”女仙君递过来一块粉色的玉牌，“这上面有他的灵力气息，到时候他会找你的。”
“行。”
清月点点头，接过玉牌来。
这个玉牌应当是上好的暖玉，他刚入手就感受到了玉中传来的燥热。
带着玉牌在庭院里转了几圈，一直没能看到人。
或许是自己在找，那人也在找，两个人都在动便错过了。
不如就坐下等着吧，反正她也说了，拿着玉牌就能吸引他过来。
想着，清月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好，取了新的杯盏倒酒喝。
青丘为大婚特制的桃花酿，不喝白不喝。
等了半天没等来人，反倒是看着青丘族长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白皎月婚还没结完呢。
但见其它人神色如常，他又放平了心。
大概是族长的私事儿吧。
耳边宾客嘈杂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愣是没有什么嘉德仙君过来，清月拿着玉牌出去找她。
谁知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女仙君。
这下好了，嘉德仙君没找着就算了，还白拿了人家一块好玉。
清月叹口气，将玉牌收起来，等着下次见面时还给她。
时间也差不多了，清月跟着几个金家人跑进卧房，准备闹洞房。
他本来抓了两个小果子，准备折腾折腾他俩，一进去看见宵珏什么都忘了。
“怎么了？”
宵珏见他站那儿不动了，隐约觉得他有点委屈，笑着走过去问。
“我都大半天没见着你了…”
清月说着，拉起他的手捏着。
宵珏无奈的笑着，抽出手来走近一些。
清月心里一空，下意识追随过去，突然就感觉什么环住了自己的腰身。
清月微怔，偷笑两声又把他往怀里按了按。
“你行了没啊！今天谁结婚呢！”
突然一个珠子轻轻落到清月背上，他扭头看过去。
掀了盖头的白皎月正挑眉看着他俩，连带着周围一圈人都在偷笑。
宵珏心情不错便笑着说：“抱歉，是本帝太粘人了。”
清月愣了下，红着脸道歉。
金灼麟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不悦。
“清月你来一下！”
白皎月跳下来，鬼鬼祟祟的拉着他到屏风后面。
然后拿了一个储物袋塞给他。
“好兄弟明年紧跟我步伐啊！”
“什么？”清月不明所以。
“哎呀！我今年结婚你明年结啊！”
清月一愣：“什么跟什么啊。”
“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这事儿，明年之前必成！”
白皎月说完就跑了出去，完全不给清月狡辩的机会。
看着手里的储物袋，半晌，清月笑了下。
等闹的差不多了，宾客逐渐散去，宵珏和清月也回了镧华殿。
“我先去溪泉池。”
宵珏说完之后却没有走，静静的看着他。
清月隐隐猜出了他的意思。
但他喝了酒，怕自己酒精上头，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来，只得可怜巴巴的说：“那你先去，我之后再去。”
“哦。”
清月没进寝殿，就坐在院子里吹风，想赶紧吹散那一点儿醉意。
没想到，这冷冷的风落在身上反倒激起了一身燥意。
四下里无人，他便将衣服脱掉，只留下中衣，再将外衫披上。
身上带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都摆在了衣服上，仙娥来收走的时候也方便些。
余光瞥见男人走近，清月看着衣服，心里一紧，抄起储物袋就跑向溪泉池。
“我、我我先去了。”
宵珏疑惑的看着他离去，等看不见人时才皱了皱眉走向他刚刚坐的位置。
这是…
月光下，粉色的玉牌反射出迷蒙的光晕。
清月三两下去除中衣跳进池子，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从储物袋里翻出几本书。
清月暗自庆幸，还好拿着它进来了，要是被宵珏看见了可怎么办。
白皎月不愧是嫁给龙族的狐狸。
这种书都能给他翻出一套来。
清月看着封面那几个字，犹豫不决。
身上的燥热愈演愈烈，烧的他心痒痒。
看一眼呗。
在军营也不是没看过啊。
两个男的和一男一女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轻轻翻开一页…
一页又一页…
书被用力合上塞进储物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外面。
清月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书中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全都是宵珏和他自己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次的桃花酿是不是换了方子。
怎么这样烈。
到现在他还缓不过来。
溪泉池的呼吸声逐渐重起来。
清月难耐的闭上了眼。
突然有水的波动传过来，他下意识的看过去。
一道雪白美好的躯体缓步迈入水中，向他走来。
清月不敢看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难以掌控。
直到有什么握住了自己。
【略】
浑身燥热褪下，清月愣愣的看着水中夹杂的浑浊。
耳边还有轻柔勾人、凌乱不稳的呼吸声。
他猛地将头埋入他的颈窝，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宵珏…”
“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明白吗。”
“我明白。”
清月不问了。
他觉得到这里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今天晚上得到的太多太多了。
他怕再奢求更多只会让上天心生不悦，将他现有的这些收回去。
这样已经很好了。
真的。
清月在梦里都不敢到这一步。
今天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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