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小江湖

找到单子，离开原料部之后，沈梦佳就带着唐牧野来到了旋切车间，只见那里一排排的旋切机正在旋切着一根根的木料，让那一根根圆形的木料都变成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薄木板，因为机器开动的缘故，显得很吵，沈梦佳带着唐牧野找到二十五厂和二十六厂的旋切机，拿到报表后，也没多看，就匆匆的离开了。
出门后，沈梦佳才开口说道：“里面真是太吵了，一般来说，我们都是第二天早上到这边领取头一天的分切报表，正好白班和夜班的都能拿到了。”
来到修板车间的时候，沈梦佳继续介绍道：“在前面这几道工序里，就是修板车间人最多，一般都维持在一百五左右，一个组七八十人，那个梁胖子就是你们二十六厂修板一组的组长，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其实发起脾气来挺吓人，所以厂里的员工都挺怕他的。”
说完，就带着唐牧野走向他，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唐牧野这才知道，原来梁胖子叫梁大壮，一个乡土气息很浓的名字。
介绍完之后，就到了下一道工序，烘干组，沈梦佳指着那一台长长的机器说道：“那是烘干机，修板车间修好的板材，会送到这边烘干，烘干后，就入库，对于我们前道工序而言，板材入库就算结束了，至于后面的工序，就不是我们这里做的了。”
说完后，就带着唐牧野也去认识了一下烘干一组的组长，然后去成品仓库认识了一下仓库主管。
走出来后，沈梦佳一边走一边说道：“每个厂都是一个厂长，一个厂务助理，一个统计，六个组长，旋切、修板和烘干三道程序各有两个组，一组白班，一组夜班。”
介绍完之后，沈梦佳好奇的问道：“对了，小帅哥，话说应聘统计的，大多都是女孩子，你怎么也想到来应聘这个职务了呢？”
唐牧野淡笑道：“我发现别的岗位，我的要求也达不到啊，这是唯一的选择。”
沈梦佳点头道：“哦，你是外面应聘过来的，不是内部应聘的啊！”
唐牧野回答道：“是的，我是从外面应聘进来的，虽然招聘了一长串的职务，可我唯一能够达到要求的就这个了。”
沈梦佳小声说道：“其实我们公司除了员工流动性大之外，很多职务的流动性也都是挺大的，连厂长都采取末位淘汰制，每个月要淘汰绩效最差的三个厂的厂长。”
唐牧野惊讶道：“竞争这么激烈吗？那统计呢？”
沈梦佳浅笑道：“统计倒是没有这个制度，除非犯了重大错误，不然一般都不会淘汰，可是你想，做统计的大多都是女孩，这个群体的流动性其实是挺大的，有些要结婚，就离职了，有些要生孩子，就离职了，甚至有些只是谈了个外地的男朋友，就离职过去了，所以，也是很不稳定的。”
唐牧野疑惑道：“那公司岂不是要经常招聘统计了？”
沈梦佳摇头道：“也不是，公司每年举行的大型招聘也就两次，平时若是有岗位紧缺，大部分就会从内部直接提拔，比如我和蒙娜，就不是应聘上来的，而是直接从车间提拔上来的。”
唐牧野含笑道：“那说明车间里也是卧虎藏龙，有很多人才的嘛！”
沈梦佳俏皮的回答道：“那是自然，操作工里面，也有一部分大专甚至本科毕业的人才呢，高学历的人来应聘的时候，人事部都会告诉他们，说我们公司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只要有能力，肯定会有施展能力的舞台，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
唐牧野好奇道：“那进来之后呢？”
沈梦佳靠近了唐牧野，小声说道：“进来之后才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少人等不到发光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唐牧野诧异道：“总有一部分是能够浮出水面的吧！”
沈梦佳点点头回答道：“嗯，当然也有，一百个总能有那么三五个吧！”
唐牧野不可思议的回答道：“这比例也太小了吧！”
沈梦佳想了想，解释道：“其实想想也很正常，若真是能力出众的，又何必到这里来应聘员工呢？可见他们虽然学历高，但工作能力却不算很强，进来后，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自然也得不到提拔和重用了。再加上他们的人际关系往往也比较尴尬，与员工没有共同语言，与领导也不会搞好关系，得不到领导的赏识，谁来提拔呀？”
唐牧野称赞道：“那看来你和蒙娜倒是混得挺好的呢！”
沈梦佳淡笑道：“我其实是沾了蒙娜的光，你刚才也看到了，修板车间都是两个人一组搭档干活，我进厂后就与蒙娜做搭档，她人际关系很好，所以就带着我一起得到了提拔。”
唐牧野随口问道：“那你们在车间一共干了多长时间呢？”
沈梦佳回想了一下，回答道：“三个多月，那时雷厂长就是我们那个厂的厂长助力。”
唐牧野恍然道：“意思厂长助理，其实就是厂长的预备役吗？”
沈梦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差不多吧，厂长偶尔也会外聘，但是大多数还是从内部招，其中大部分就是先做厂务助理的，可是做了厂务助理，也不一定就能当上厂长，除了能力之外，就还要看你的人际关系了。”
唐牧野不由感叹道：“果然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啊！”
沈梦佳笑着说道：“江湖虽小，五脏俱全，其实厂内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
说到这，沈梦佳好奇道：“对了，小帅哥，你什么学历呀？”
唐牧野随口回答道：“我高中毕业后，自费上过两年大专，也勉强算是大专毕业吧！对了，你们呢？”
沈梦佳小声回答道：“我是技校毕业，蒙娜是中专，这车间里，技校、中专和高中毕业的人其实不少，不过，初中毕业的更多，大约占三分之二，只要有手有脚能干活的都要。”
唐牧野点头道：“干那活，确实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里面干活比较快的，是不是反而是那些没多少文化的人呀？”
沈梦佳惊讶道：“哟，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是这样，那些文化越高的人，干活反而越慢，所以收入也低，真的不如很多初中生呢！”
唐牧野解释道：“我之前在一个食品厂干临时工，经过观察后发现的，文化高的人，动手能力相对都比较差一些，可能就跟平时干活比较少有关吧！”
沈梦佳赞同道：“还真是这样，我记得我们那时的工资差不多每个月都是垫底的，真的干不过那些常年干活的人。”
唐牧野轻声问道：“你技校学的什么专业呢？”
沈梦佳带着无奈的语气回答道：“护理。”
唐牧野称赞道：“我觉得这个专业不错的啊！”
沈梦佳略显生气的说道：“不错个鬼，我以前也觉得毕业后当个白衣天使很伟大，可现在呢！”
唐牧野打量了一番沈梦佳，只觉得她虽然娇小玲珑，可是一张娃娃脸配上饱满的胸部，确实是很可爱的，于是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就你这身材和美貌，穿上护士装那肯定是很美的啊！”
沈梦佳不由调笑道：“哟，没想到小帅哥还有这爱好，喜欢护士装呀！”
唐牧野半晌才反应过来，于是尴尬道：“我不是那意思，你想到哪儿去了呢？”
沈梦佳故作单纯的说道：“我没想到哪儿去啊，应该是你想到哪儿去了才对，怎么还脸红了呢！”
说着，还靠近过来，碰了一下唐牧野的胳膊问道：“小帅哥，你究竟想到什么了呀？”
唐牧野红着脸回答道：“没想到什么啊，就想到你穿上护士装很美而已。”
沈梦佳摇头道：“我不信，你要不是想到什么坏事，怎么会脸红呢？”
唐牧野一脸茫然的反问道：“想到护士能有什么坏事呀？”
沈梦佳突然收敛表情，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还真穿过护士装的，就是实习的时候，想想那时真的很单纯呢！”
说着，她拿出手机说道：“你加我的微信，我发一张那时的照片给你看看。”
唐牧野当即拿出手机，添加了好友，只见对方的昵称叫“梦中天使”，于是含笑道：“看来你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白衣天使啊！”
沈梦佳点头道：“是啊，那确实是我曾经最单纯的梦想，可惜实习过后，梦想就破灭了。”
唐牧野好奇道：“为什么呢？我觉得医院对护士的需求量也很大的啊！”
沈梦佳摇头苦笑道：“嗯，刚报名的时候，招生的老师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毕业后才发现，需求量确实不小，可毕业生的数量更多啊，所以，最终还是那些有关系的，或者会搞人际关系的能够留下，更多的就出来打工了。”
说着话，她就发过来一张无比清纯的护士装照片，只见照片中的她，确实如出水芙蓉般清纯可爱，笑容也非常的灿烂，还带着几分俏皮的感觉，那时的她，眼神清澈无比，娃娃脸更明显，仿佛一个还未长大的邻家女孩。
唐牧野立刻称赞道：“真美！”
沈梦佳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唐牧野摇头道：“不，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沈梦佳接着调侃道：“有没有想征服的欲望呀？”
唐牧野继续摇头道：“不，不是征服的欲望，而是想要呵护的欲望，我见犹怜啊！”
沈梦佳笑着说道：“这么会说话，你是不是经常骗女孩子呀？”
唐牧野立刻一脸认真的表情说道：“没有，我从来不骗人的，山里人都诚实，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沈梦佳笑嘻嘻的说道：“好吧，就当我已经相信你了！”
说完，半晌后又叹息道：“哎，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唐牧野安慰道：“向前看就可以，何必要回到过去呢！”
沈梦佳点头道：“嗯，说得也是，我们好像还没到怀念过去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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