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占便宜
表白风波后的一周，贺驰开始失眠，一躺到床上，脑海中就浮现南栀狡黠的笑容，或是她纤瘦的身影，她的手臂，她后背的触感
着了魔似的一遍遍回忆着，任由她的一切充斥着整个思想。
他不确定自己内心的感觉，辗转反侧几次想要给南栀发消息，输入后又全部删掉。
两人近一周默契的没有联系。
他暗自较劲儿，等着她先发消息过来。而她的对话框却非常安静，连个多余的表情包也没有。
南栀回到学校以后就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多酒，喝多了也就算了，还在江边跟贺驰倾诉起自己的私事。
她性格要强，不喜欢把家里的那些事儿到处说给别人听，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南栀怀疑真的有人会关心自己吗，说出口的烦恼，又有几人感同身受。
她也曾听到别人抱怨，最终大家不过是在彼此的故事中见缝插针讲述自己的故事，没人关心对方真的说了什么。
推心置腹倾诉的结果，往往只会换来别人零星的同情，抑或是嘲讽。
她记得自己以前和学生会里的一个女生讲述了自己家里的事，没过两天，她的经历就传遍了整个部门。
而且她从此感觉到，那个女生看她的眼神，总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奇妙的优越感。
她厌恶极了这种眼神。
她竟然还和贺驰提到买房的事情，这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个隐秘愿望，有一种害怕见光的感觉。
好在贺驰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似乎那一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周五的时候，贺驰终于联系了她，问她这周有没有空来做家教。南栀如释重负，回复他照常上课。
在贺驰家碰了面，他们都心照不宣，刻意不去提上周那个夜晚。
南栀拿出他月考的卷子，开始分析他做错的题目。
奇怪的是，他的听力和选择题一路畅通无阻，基本没有错误，到了第二个阅读才开始频繁出错，作文也字迹潦草。
南栀恍然想起他上周说考试时阑尾炎发作，否则可以考得更高。
本来以为是他吹牛，现在看答题卡却觉得有几分可信。
一个人的进步难道真的可以如此神速？如果只看前面的正确率，至少得是一百二三十分的水准，可就在这学期以前，他的英语成绩明明每次都稳定在十几二十分，难不成他为了考好选择一些捷径
但有些疑问说出来就有点伤人了，南栀按捺住内心的疑惑，不动声色继续讲知识点。
贺驰再见到她，总觉得心境跟以前不大一样，他开始频繁走神。
他听到南栀仔细讲解着单词的含义，句型搭配，渐渐的这些声音消失了，只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屋子里却格外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就坐在他身旁，靠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衣服上的薰衣草气味，很淡很淡的花香……
“这一道阅读的问题，我们先定位到原文中，”南栀在阅读题中勾画出一条线，用笔点了点卷子，“那答案应该在哪里找？”
贺驰没回答，南栀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反应，侧过脸一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地盯着卷子，貌似很认真的样子，其实根本没看她讲的那道题。
察觉到她的视线，贺驰抬起头和她对视，他漆黑的眼睛无辜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的睫毛格外蛊惑人心。
南栀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虽然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她偶尔还是会被惊艳一把。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问你，怎么通过这个问题找答案？”她指着用红笔画出的句子问他。
贺驰回笼思绪，看了一眼前后文，按下笔帽，很快勾了后面的一个句子，“就在这句里。”
南栀有些狐疑，“看样子你知道，那当时怎么选错了。”
贺驰挑了挑眉，心虚的说，“当时肚子疼，注意力不集中。”
南栀没细问，接着往下讲，讲到小作文时，突听门锁转动，回头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大门旁。
“小驰，学习呢？这位就是小季老师吧，你好你好，我是贺驰的爸爸。”
原来他就是贺云诚。虽然人到中年，但风采依旧，有着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贺驰在这一点上与他酷似。
只是贺云诚眼神中有浮光不定，双目含笑，似乎是招惹桃花的面相，难怪会因为桃色纷扰离婚。
南栀脑海里胡思乱想，面上还是一下站起来，神色恭敬道，“贺叔叔好。”
贺云诚道，“贺驰的班主任说，他的英语进步很大，从13分一下子及格了，都是小季老师教地好。”
南栀听他一吹捧，不自觉高兴起来，谦虚道，“没有的事儿，他本来就聪明，我们家教就是引导一下，主要是他自己愿意学，而且这次贺驰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不然还能考得更好。”
两人相谈甚欢，谈话间，贺云诚已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贺驰沉着脸，一言不发。
从贺云诚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南栀就感到贺驰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状态。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贺驰似乎回过神来，缓缓朝贺云诚吐出两个字，“出去。”
话音刚落，南栀和贺云诚都愣住了。
“这房子是我妈买给我的，你为什么会有钥匙，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来。”贺驰腾地一下站起来，用手冷冷指着门外。
南栀大吃一惊，没想到贺驰会这样出言不逊。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往下一扯，贺驰顺势坐了下来，带着些轻微的诧异。
南栀怕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用力捏了一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朝他眨眼睛扬眉毛，意思是“别说了”。
南栀本来担心他梗着脖子继续和贺云诚作对，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低着头若有所思。
桌布挡住了他们的手，南栀害怕贺驰再和他父亲吵起来，一直密切注意着贺驰的表情，一察觉他有所动作，就紧张地掐一下他的手掌心。
贺云诚也有些诧异，这回他硬着头皮来到贺驰住处，本以为儿子会像往常一样对他态度恶劣，谁知今天才说了一两句就不再出言不逊，倒有些让他喜出望外。
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贺云诚看到了他们修复关系的希望，内心不禁高兴起来。
南栀在一旁缓和气氛说，“贺叔叔，贺驰现在高三了，你们要多关心他，他基础不差，一定还能考得更好。“
贺云诚感激道，“这多亏了你，小季老师，还是你教学有方。”说完掏出手机要加她微信，非要给她发红包。
南栀的名校身份本来就是伪造的，不好意思收红包，免不了一番推辞。
随后贺云诚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卡片说，“那我送你几张购物卡，这是发给公司员工的，剩了几张，你拿去随便花，没多少钱。”
南栀推辞不过，拿了一张，嘴上连说感谢，并一口答应要为贺驰介绍其它科目的老师。
此刻她才明白贺云诚这趟来的目的，原来是见贺驰英语成绩提高了，想着她能介绍其它靠谱的理综老师和数学老师。
贺云诚坐了几分钟后，又步履匆匆离开，南栀大呼一口气，站起来放开贺驰的手，她此刻才察觉到自己掌心发烫，全是汗，不知是贺驰的，还是她的。
她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他一言不发的接过去，忽然抬头问，“你刚刚为什么一直捏我的手？”
南栀道，“我怕你们吵起来啊，你说你们吵就算了，别找我在的时候呀，我一个外人夹在中间多尴尬，家丑不可外扬懂不懂。”
贺驰有点发脾气的说，“我不想看到他。”他慢条斯理的擦完手，幽黑的眼睛戏谑的盯着她，“你是怕我们吵起来，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南栀觉得此刻自己额头上落下了三条黑线，她正准备辩驳，贺驰突然站起来，“今天的课先别上了，我没心情。”
南栀愕然，见他一副被占了大便宜的样子，仿佛吃了老大的亏，面上也有几分尴尬，“行，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贺驰用眼神阻止她，“等等，我也要出去。”说完没等她答应，一转身进了卧室，关着门悉悉索索的，似乎换衣服去了。
南栀无奈，靠在沙发上等了二十几分钟，还不见人出来，她有点不耐烦了，踱步到卧室门口敲了几下，“怎么那么慢啊你，好了没有。”
门内传来贺驰的声音，“你又不着急回去，慌什么。”
南栀道，“我数三二一，再不出来我就开门了，三，二”她还没数完，手已经推到门上，没想到他没带上锁，轻轻一推卧室门就旋转着吸到了墙面的磁扣。
贺驰正在换衣服，头刚刚伸进去，背对着她露出流畅的背部线条，少年的肩胛骨附着劲瘦的肌肉，随动作微微起伏。
他转过头，赶紧将衣服套上，随手戴上卫衣的帽子，底下漆黑的眼睛无声指责她。
南栀悻悻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换个衣服，换了半小时，怎么比女生还麻烦。”
贺驰将满床蚕蛹一般的衣服收起来，“我这叫搭配。”
南栀准备吐槽他几句，突然看到之前暑假，自己送他的那个巨大玩偶熊摆在床的一侧，心中一暖，心想贺驰这家伙看着不可一世，其实还是很懂得尊重人的，她上课的时候没看到那只熊，还以为他嫌丑早扔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了门，快到学校时，南栀到一家蛋糕房买蛋挞，忽然听到有人惊喜的叫住她，“南栀，这么巧？”
她一回头，发现是徐修泽。
南栀自从上次和她抓娃娃，他破费充了一千游戏卡后，就对他印象不错，但没有再和他出去约会过。
生怕他一时兴起就又买了点什么东西，不好拒绝，要还又肉疼。
徐修泽看了一眼旁边面色不善的少年，问道，“他是？”
南栀介绍道，“噢，这是贺驰，就是我之前去医院看的那个学生，我给他做兼职家教。“说完又礼貌性的介绍了徐修泽，”这是修泽，我们文学院的大才子。”
徐修泽谦虚说，“什么才子，都是他们开玩笑的。”
南栀想着趁此机会还徐修泽的一千块，便对贺驰说，“你先回去吧，改天有空再陪你逛街，我这边还有点事儿。”
贺驰神色微变，扣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什么事？”
南栀故作神秘，“当然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就别来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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