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看破

“我若在意这些，也就不会认你们了。”素巧坦白地说着，这话让万老太太看向素巧，眼中的泪又要落下，万舅母已经对万老太太道：“婆婆，外甥女说的是，这就是喜事。”
说完，万舅母端起酒杯：“既然是喜事，那大家就都喝上一杯。”
“多谢舅母。”素巧笑吟吟地说着，把酒杯举起来，万老太太还不去拿酒杯，婉儿悄悄地把手伸过去：“祖母不喝，那我就……”
“哪有让你喝的道理？”万老太太一巴掌打在婉儿手上，婉儿笑嘻嘻地看着万老太太：“祖母，您啊，就把这酒杯端起来，大家都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就最好不过了。”
“就是，最好不过了。”宋珍也笑着说，万老太太这才把酒杯端起，但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句：“若你爹还在世，必定会说，你们都是在胡闹。”
“我爹他这会儿不是不在世了吗？”万德全反问，万老太太把眼泪擦掉：“你爹他，罢了，罢了，都这会儿了，我还说什么前事。”
“是啊，就不说那些前事了。”素巧把杯中酒一口喝下，看着桌上的人，笑着道：“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我们，自然是你的家人。”万舅母已经把素巧的手握在手心，真心实意地说着，素巧也看着她：“多谢舅母。”
“谢我做什么，哎，要早就这样，妹妹说不定就不会……”万舅母话没说完，就伸手打自己一巴掌：
“这事儿，不提了，不提了。”
“这都怪你们爹。”万老太太提起这事儿，心中还有些不甘，这事儿，说来说去就要怪死去的老头子，若不是他听到女婿做了官就忘乎所以，也不会在女儿死讯传来时候，不许自己去把外孙女接来，更不会在知道李氏所生的儿子已经三岁时候，不说一个字。
若当时说出来，邝大人这官是当不下去了，那自己也能把外孙女接回来，免得她受了这么多的罪。不过二十，就嫁了两次，做了两次的寡妇，这一切，都要怪自己死去的丈夫。
对外祖父，素巧是没有一点印象了，而万老太太说出这句话，万德全也不敢反驳，还是万舅母笑了：“那些事儿都过去了，都不要再说，也不用怪来怪去，横竖这以后啊，我们外甥女，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
“是，过日子的日子。”万德全双眼发亮：“我这些日子做生意，才发现，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乐趣。”
“你还说做生意没有你做衙役那么风光呢。”万舅母啐了一口，万德全哈哈大笑一声：“是，是，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再喝一杯。”
“娘，爹又要偷喝酒了。”婉儿高声喊着，万舅母一巴掌打在万德全手上，众人都笑起来，素巧也笑了，宋珍突然一拍手：“这会儿，邝姨笑得和平常不一样。”
“你说什么胡话呢，笑就是笑，还有什么和平常一样不一
样的？”素巧含笑说着，宋珍笑着道：“原先我觉得，邝姨虽然面上常常带着笑，但那笑却总有些忧伤，但这会儿，我却瞧不到邝姨面上笑容的悲伤。”
而是和世间所有女子一样，笑得开怀。素巧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我就觉得，表姐最好看，笑起来最美，是我见过最有……”婉儿的话没说完，就被万舅母往嘴里塞了块肉：“你啊，别说了，越说越露怯。”
“爹，我娘欺负我。”婉儿撒娇地说着，万德全哈哈大笑，笑完才对婉儿道：“谁让你不听娘的话。”
婉儿不依，又要撒娇，笑声传得很远，周乐看着面前的饭菜，对李嬷嬷道：“你瞧，他们过得很开心。”
“姑娘，若只为了这些……”李嬷嬷刚想说荣华富贵，就看到周乐看向自己，接着周乐笑了：“嬷嬷，你要晓得，荣华富贵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姑娘，您不贪恋荣华，可您也要，能过下日子啊。”周乐听着这话，突然对李嬷嬷笑了：“前年，祖母原本想为我议亲来着。”
“是，当时说的是，浙江按察使的公子。”这事儿，李嬷嬷记得可清楚了，周乐唇边露出一抹浅笑：“还没定下来呢，他家就得罪了。”
官员得罪，自然是该下牢的下牢，该贬为奴的贬为奴。李嬷嬷的神色变了变，接着就说：“这是姑娘运气好，没有跳火坑。”
“案子了结之后，按
察使的夫人，带着儿女，前来京城投奔娘家人。”周乐淡淡地说着，李嬷嬷晓得周乐要说什么，果真听到周乐继续说：“那位夫人，数年前我曾见过她，那时候她来拜望祖母，使女环绕，她的女儿，比我大一岁，也是珠围翠绕，好一位千金小姐。”
“姑娘，那些事儿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李嬷嬷晓得周乐要说什么，极力阻止周乐，周乐已经笑了：“可是，不过三年，按察使得罪之后，家产全都充公，那位夫人只带了一房下人，从浙江万里迢迢回到京城投奔。所幸，她兄长还算有点良心，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带着儿女在外面过日子。”
两百两银子，并不算少了，但对这样的贵妇人来说，两百两银子，昔日一年赏下人都不止这些了，现在这些银子就是一家子要过日子的。
这些银子自然不够买房子，只能赁房子居住，母女们做些针线，让仆人拿去集市去卖，好买些米面糊口。
“昔日珠围翠绕的千金小姐，不过一年，就容色褪去，今年，听说她嫁了一个商人。”周乐说完就对李嬷嬷道：“你瞧，若真有那么一天，不一样要过这样的日子？”
“姑娘，您和她，怎能一样？”李嬷嬷只能说出这句，周乐笑了：“一样的，李嬷嬷，没有什么两样。”
得罪之时，什么千金万金的小姐，一样要做些针线养家糊口，曾是三品诰命的贵夫
人，也要住在那样狭小的屋子里，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初在书房里面只晓得读书的公子，也要到处写信，求得一幕，好赚些银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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