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74、山长水阔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君在梦中”惹来的，水门开始一再被大名府邸中和进进出出的贵族官吏抓着答歌，起初他还能以要任务在身必须寸步不离大名为由躲开，后来大名居然高抬贵手赋予水门“自由”。
自由……
大名让守护忍跟守在自己身边，转而为木叶派来的火影候选人指派了别的任务，让他也能够自主出入府邸。
年轻忍者有了更多机会去熟悉国都的圈子，他自己也意识到此举或许对他有利：
他得到不少与贵族来往的时机，甚或被长袖善舞者拽到贵族聚会中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就连离忍界最远的高墙与深闺内几乎都知晓了木叶忍者的名字，而他也有了更多机会表达木叶和他自己的理想。
于是火之国的上层圈子里很快便流传起了他的“太平梦”。
可随之而来的麻烦在于他要时不时参与贵族和文官的“游戏”，好在还有被通灵兽从木叶送来的一张张“彩笺”，但次数多了之后，有时连他也无暇向村子那头求救，也的确有点不好意思总麻烦小夹。
结果就连见惯了烽烟四起、尸横遍野的战忍，也在任务闲暇之余捧起歌集、句集，涉猎风雅。
首次在书库翻阅典故时险些站着睡着后，一向战场得意的金发英雄越发佩服起那位自未来而来的女人。
“你真不是忍者大陆土生土长的？”一次他在收到蛤（隔）蟆背桶里的彩笺后，忍不住提笔回复。
然后不多时收到了一张蓝色笺子：“然。如拳脚暗器，唯熟能生巧尔。”她应该是读懂了水门问句背后的慨叹，还顺带给他鼓了鼓劲。他阅后莞尔，手掌摊开，纸笺转眼便化作飞雪般的碎屑。
只是偶尔，他还是有抵挡不了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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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杜鹃夏，冬雪皑皑寒意加。”1
小夹都已经习惯了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小蛤（隔）蟆，也曾疑惑为何它总能精准定位到自己下一秒就会看见的地方。
见多了也慢慢get到这种凸眼怪的萌点，只是她还不能打心眼里欣赏罢了。自然而言地扭开它背上的木管，取出纸条展开时她必须承认被惊艳到了。
看过不少普普通通或无病呻吟的句子后，这是她首次感觉水门遇到真正的高人了。
“坏了，”缩在被窝中的女人暗啧一声，“这么高的难度，我一时半会也对不上啊。”
可来不及抱怨了，她不知道此刻那位黄发英雄面对的是什么情景，她只能选择尽快回复。
躺着没灵感，小夹只好下床在房间里来会地走动。好在她脚步轻，也不会惊扰到隔壁的房东少年。
眼下也没时间去翻书找经典了，估计对方也没打算刻意刁难——就算刁难也该料到自己面对的是忍者，犯不着太认真——她觉得先附和一句交差了之，没必要力求高级。
为了寻找物象，短时间内她回想了一遍国都有名的景致。
她记得城中有一眼温泉，恰在旁边长着一颗樱花树——此刻应该还是小小的树苗——由于来自地下的热度，每年1、2月这棵树就开始绽放花蕾。
她记得国都郊外的路上能远远看见一座土山，本地的居民就叫其“大山”，那座土山山形相当规整，春夏时节郁郁葱葱，一片片水田在山脚铺开。
她还记得大名府的庭院里有座坐落在池上的岛屿，小岛上的茶室终日飘散袅袅青烟，她曾在里面偷师茶道，看了两次便开始模仿，起初手法拙劣。
想着、想着，她竟还有点想念30岁以前那段时光，那时她被五代目支使地团团转，栽了不少跟头，也和亲人常常不能相聚，但眼下居然还是能回想起这么多美好的画面。
她又想了想，从桌上抽出一张纸笺，又拾起半湿的毛笔。正要动笔，一转念用左手拉开了窗帘。
银月朗朗、残雪辉辉，她有了别的想法，于是落笔：
“朝霭暮霞春庭月，烛火盈盈慰离人。”
提笔还是觉得自己的境界比上一首小了不只一星半点，不禁有些愤恨，四代目这是遇到什么人了，一口气把春夏秋冬都写进来，让她也找不出更大的物象。
左思右想还是挫败，虽然刚才就意识到没必要认真，却还是抽出一张新纸来，以蝇头小字写下：
“草木春秋妾意，家园天下郎心。撮尔弹指俱灭，须弥万年长青。”
因为纸太短，字太长，她甚至于要再反面继续写。
假如因为她学艺不精害得水门真被看扁了，至少还能用这首短歌替自己解释一下。
小夹知道，她在这个时代遇到后也难免倾心的英雄是有理想的。小小彩笺写不下什么，但她还是能在寥寥数语间读出他的所思所寄，这或许就是年长一些的好处吧，她比年轻时更懂得察言观色，也更懂得如何排忧解难。
回想看，假使20岁那时她就有这样的悟性和见地，大概也不会混得那样“惨”，旁的不说，也至少能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拿下了，何至苦苦相思。况且这种情形下，相思也定然不再是人生的要事了。
唉，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她想的当然不是现在面对的这种会要了她命的“逆流”——人生无法做第二次选择呢。
将两卷小纸严严密密地卷好，再塞入木管中，通灵信使消失，她一时也难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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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水门发现送回的纸条竟有两张，借着星月流光逐句读过之后，他不禁有些动容。
小夹是懂他的。即便没有确切的理由，他还是确信这一点。
她知道他内心影影绰绰的理想，所以替他写了太平梦，也知道他试图背负的是什么，才会曾劝他别指望处处依靠“飞雷神”。
——她劝的没错呀，至少眼下水门在国都遇到的问题，就不能全部都用时空忍术解决。
大约夜幕提供了有益人反省的环境，年轻男人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曾经就有未能用飞雷神术解决问题的时刻呢，只不过大多被他忽略了。
当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为了不断获取认可而追逐力量，也会有可能走上弯路，在真正的理想面前变得束手无策。
实现和平盛世恐怕不是靠战斗的实力就能完成的目标呢。在国都和大名府的这些日子里，他越发深入体会这个道理。有太多人的观念还维持在陈旧、短视、自利导向的痕迹，哪怕是原本该高瞻远瞩的读书人，对于战争与和平的理解，恐怕还不如赤子。
孩童尚能凭借直觉向往太平，饱读诗书的成年人却会在终日浸淫名利场的过程中变得迟钝。他去过一些贵族聚会，也认识了不少国都圈子里重要的人物，人们纷纷笑他的太平梦太浪漫，虽然对他表现出有限的欢迎，但还是没人肯支持他的想法。
或许会把这种想法在那样场合里讲出来，他在人们眼里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人。
可是他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也没体会过眼看同伴一个个死去的感受。
从他儿时起旁观身边的同学、伙伴目送父母亲人离去便再也盼不回来，到了后来，连这些同学、伙伴也不再回来，在这个过程里他的心曾有一点点麻木——他本人更愿意称之为变得坚强——可当他也成为上忍、担当起指导和守护的责任，他发现“不想失去”的愿望其实并未远去。
他很想给包括自己部下在内的下一代建造出更好的成长空间，他想成为火影让木叶的大家都幸福起来，他甚至也想改变这个时代、停止大大小小的战争，让世间所有的爱人不会痛失所爱、所有的孩子能迎接父母归来、所有的伙伴仍能相互竞争成长——就像这两年的卡卡西和带土一样。
可是，他的梦真地不切实际么？
他希望那名此刻就在木叶的聪明女人也能立刻回答他。
“我想见你。”一旦这样的想法被讲出来，又进入自己的双耳，寂寞就裹挟了身心。
或许很荒唐，但再看一眼女子的笔迹，水门立即意识到自己多想得到她。他终究还是被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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