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外物寂无扰，佯把衣裙弄
走了沈晚舟与魏灵台，青苑中便只剩下楚归荑与顾寂二人。
楚归荑从低落的心绪中抽离出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换上若有若无、似真似假的笑容，反问道：“顾使者不走？”
“少傅昨夜遗落了一把剑，在下特意来归还。”
闻言，楚归荑猛然想起昨夜沈晚舟告诫过自己别碰顾寂给的那把剑，顿时眉心一动，一副懒懒模样答道：
“不巧了，我男人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
顾寂怔了一下，浅淡的眸子不可思议地动了动，须臾之后微敛眼瞳，唇边笑意浅淡：“这剑，是师傅给你的。”
“父亲？”楚归荑反问语气过重，分明就是不信。
脸上的笑意也尽皆散去，“可郎君昨夜不许我拿，今日使者便来送……”
“若非少傅怀疑自己亲生父亲别有用心？”顾寂打断反问道，眼波无光，却能凝在楚归荑身上不放。
“这话是顾使者自己说的……”楚归荑换上一副哀切伤感模样说道。
顾寂持着东君剑的手不由得颤了颤，他是何等的乖觉之人，当即便淡笑。
“在下较之少傅口齿弗如远甚，词不达意，万望见谅。”
“不敢不敢，使者说笑了，在下所知较之使者更是弗如远甚，怎么敢因为一两句话而开罪使者~？”
楚归荑神情哀伤，言语含怅，心中涤荡出丝丝一无所知的幽怨，传给顾寂让他知晓。
她越来越觉得信息差是何等的要命了，所知不多便该这般姿态讨好。
顾寂自然也顺着拿捏摆弄起来，实在不想再和楚归荑用心周旋，“那便交给少傅了。”
见顾寂如此心急想要脱手，楚归荑吓得一激灵，手被吓得哆哆嗦嗦的，瞪大了美眸索性呵问道：
“我原以为可以从使者口中套些话做做交易的，使者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你欲如何！？”顾寂不想楚归荑话竟然如此之多，再也按耐不住脾气受着话痨的气。
啰啰嗦嗦的什么也办不了。
“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楚归荑狮子大开口，原想是实践破窗效益，使得自己有更多的协商空间的。
而顾寂却偏不遂她的愿，借口道：“易先生的天枢阁号称知天下事。”
“这剑我不要了。”
“少傅要在下和盘托出多是为难，倒不如自己去个地方看看，或许自个儿就愿意接过在下手中之剑了。”他缓缓说来，拉住了楚归荑离开的脚步，毕竟他的筹码不能轻易丢掉。
楚归荑瞥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问道：“什么地方？”
“地城。”
“呵~”楚归荑面上不屑地笑了，内心却是自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后怕还在，几乎丧命的情景历历在目，她不由得叹道：
“在下上次差点在里面丢了半条命，实在是怕。”
“可自那次以后，心中疑难越来越多，不是吗？”顾寂压低了眉眼近身朝她反问道。
其实不仅是楚归荑心中疑难越来越多，就连他自己也是。
他自己原先只知帝都下有座地城，是为自己师傅所建。
但地城内，居然找到了个假的沈皇后，里面还有些看不出面目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而那天，沈晚舟竟然可以轻松根据魏灵台推出的星图断定楚归荑在地城，还能够找到地城的入口。
其后而来的苏斩梦亦是！
这些经历，他虽说不在场，但细细想来总觉得骇人。
说不定，他与楚归荑都是被利用的可怜人，每每想到她既定的命运，总会有些怅然。
他不懂自己师傅为何让楚归荑出场，又为何替她划定死期。
念及此处，他看向楚归荑的眼神中，悲悯多于无情。
也是看在她活得并不容易，语意稍稍舒缓了些，但目的却依旧分明残酷：“地城为师傅所建，里面的秘密连我也不知道，少傅前去或许可解心中烦忧。”
楚归荑不做言语，显然是不愿涉险。
顾寂早有准备，不等楚归荑有反抗的机会便钳住她的下颚投进一颗药。
“你！”
面对楚归荑口中即将出口的“问候”，顾寂浅色眼瞳平静无波，直直地注视着她，并没有为刚才的越矩失礼而有所表示。
毕竟，他手中的资讯是他很好的筹码与谈资。
受了顾寂冒犯，楚归荑只好沉默不言独吞苦果，毕竟她身体百毒不侵，什么毒药于她而言都是补品。
顾寂眸光锐利，一字一字又向楚归荑说道：“说不定还会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你……什么意思？”
看到楚归荑的反应，他才知道这句话才是真正撼动了楚归荑的内心！
为何而来？
难不成真像是她年少所料，她自己真的是有使命而来的吗？
而顾寂方才那般专注认真的神色更是让她自己坚信了这一点。
云山雾罩，望风扑影形容了顾寂的话，精神内耗形容了萧羡昀要的楚归荑的模样。
若是楚归荑最后惨淡收场，不知顾寂是否会为了自己一步一步的诱导与哄骗而后悔？
但他如今的确是有些不忍了，他浅淡的眸子竟有些水润，眉眼间的一线丹朱色也黯淡了下来。
楚归荑的确背负着使命，但她不是如她所想的自己驱使自己完成自己的生命。
她不是自我主宰，而是被无形的大手操控了一生，被他人主宰驱使。
所以顾寂第一次看到了她就好像看到了一具尸体一般，因为他也不愿寄情于亡定的命运傀儡。
可……不知出于什么，他生怜了……“我们小时候见过，我抱过你，你忘了。”
“什么？”
……
他引诱到此处，又迟疑了。
但与其说是迟疑，不如说是矛盾必须抉择。
“当时你小小的一团，脏兮兮的刚出生，到师傅手上时气息幽微，还是花月客自愿为你试了个法子让你活了命……”
“还有，知道为何晚舟不愿捅破你那层膜吗？”
……
顾寂这一番话下来，牵扯出了太多。
似乎花月客身上的秘密，她也更是感兴趣了。
顾寂成功了。
……
“地城入口在哪儿？”
“近的，便在东宫……”
东宫！
这么细细一想，仿佛多年以来王上不立太子的原因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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