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祥瑞，你要活着，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福泽，你会带我们所有人走出痛苦。”
三岁那年。
小祥瑞懵懂地看着爸爸妈妈。
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交给那些叔叔阿姨呢？
因为年幼，因为无知，她只知道自己要活着，绝对不可以闭上眼睛。
“初号，极限环境适应基因药剂第一批实验品已经准备就绪，共百人。”
“实验启动。”
初号看了眼最后一个实验舱内躺着的祥瑞，那是她的孩子，但是，也不是她的。
奇迹组织古堡研究所诞生的孩子都被送往各个部门集中培养。
没有人能够认出自己的孩子，他们之间仅存的微弱联系便是同属一个组织。
他们应该贡献自己的光与热，而不是浪费在情感上面。
她是初号，所以她有资格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她是初号，所以她的孩子将会是自己的实验品。
紧紧盯着实验舱，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她作弊了，这次实验药剂并不是极限环境适应药剂，它更准确的名字是祥瑞潜能激发极限环境抵抗药剂。
只要小祥瑞能活下来，她会是研究所唯一的二代存活者。
不知外界过了多久，小祥瑞是没有意识的。
她在海面上漂荡，沉浮间身体冰冷麻木，她闯进一片冰川，举目四周皆苍白，冰川的快速移动引发碰撞、塌陷、崩溃，世界在寂静中爆炸，渺小的祥瑞在缝隙中追着光跑。她很累，很饿，很冷，她不能停。
我要活着，妈妈，我会活着。
半年，百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留下的实验舱越来越少。
最终，初号看着最后一座实验舱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哀恸悲戚又沉着冷静。
记录数据，实验分析，药剂改造。
她是一个母亲，也是研究项目负责人，若实验失败，她也不能免责遇难。
小祥瑞只知道自己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管子被拔掉后，她终于可以闭眼了。
妈妈，我好疼，我回家了吗？
莫芮猛地睁眼，她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回忆过去，抬手触碰眼睛，干涩肿胀，却没有一滴眼泪。
“F国皇室和罗德里家族世代合作，你知道并不奇怪。”
爱丽丝走近莫芮：“初号，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在你之后还会有无数实验品存活，但是不再会有一个实验品能够成为研究员初号，而且，继续研究自己曾亲身体会的药剂。”
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飘过。
“你有心吗？”
莫芮嗤笑一声，爱丽丝想要激怒她吗？
“东西呢？”
爱丽丝比莫芮高一些，她弯腰祈求道：“初号，你逃离了魔鬼，也救救我吧？”
“我想你并不需要我，段墨黎会救你出苦海的。”莫芮嘲讽地调侃：“恐怕我才是你计划的纰漏。”
爱丽丝的背佝偻着，将自己轻贱到泥土里：“只要你当做不知道就好。“
“行吧，东西给我。”
莫芮妥协了，揉了揉眉心，她并没有探寻别人秘密的癖好，爱丽丝能不能成功摆脱出F国的斗争与她无关。
爱丽丝站直了身体，瞬间收回了泪眼婆娑的可怜娇弱，将U盘塞给莫芮，顿了下，张开双臂抱住莫芮。
这个拥抱短暂且小心翼翼，带着朝圣者的虔诚仰慕。
“初号，你是我的光。”
莫芮本来想要推开的手愣住，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微笑，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
或许她曾嫉妒过爱丽丝，嫉妒她一出生便身份高贵衣食无忧，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一直知道奇迹组织和F国皇室深厚的合伙关系，也对爱丽丝这位小公主有所耳闻，娇嫩乖巧，软软糯糯的看着便讨人欢喜。
那时，数十位侍女陪这位小公主在花园玩耍，蝴蝶纷飞，漫天花香。而她藏身阴暗处，嗅着发霉的木头，生锈的钢铁废料，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奇迹组织的叛徒，给他致命一击。
她生活在阳光下，而她终年不见天日。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身份仿佛对调了，莫芮无法想象多蠢的人才能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昔日最受宠的公主成为商品轮转的商人们的手中，被估价，被转让，她婉转其中，还能享受不已。
“呵，我的荣幸。”
莫芮转身离开，融入黑暗之中。
爱丽丝瞬间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初号，你可知这世上聪明人是极少的，我生来愚笨，除了皮囊再无优势。
你向来聪明，从泥沼爬出还保持着干净高贵，逆境也能反盘扶摇直上，而我只能祈求自己不要烂在泥里。
回去途中，段墨黎已经微醺，一身酒气，眼神迷离。
“在别人的地盘醉酒可不是什么好事。”莫芮提醒道。
段墨黎粗鲁地扯下领带，并不粗鄙，反而透漏着贵少爷的雅痞匪气：“你在关心我吗？”
“我在担心明天能不能搭上段总的私人飞机。”
段墨黎凑到莫芮旁边倒在她的肩膀上。
“让我睡会。”
莫芮伸手推了推段墨黎的头，奈何段墨黎像只嗅到肉的小奶狗，没有威慑力，就这么黏糊糊地缠着你，让你无暇分心做其他事，只能任由他蹭来蹭去。
莫芮发泄地揉了揉段墨黎的头发，浓密的头发摸起来细细软软并不扎手，沾染上了醉人的酒香，莫芮闻着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眼不见心不烦，闭眼，休养生息。
司机看到莫小姐没有一气之下锤爆段总的狗头总算放下高悬的心来。旁人不知，但他是段总的专属司机，清楚地知道段总千杯不醉的特性，今天这出戏完全是段总一手策划的，至于目的。
司机看了眼段总上扬的嘴角。
不可说，不可说啊。
后座上，两人头靠头坐着，宁静祥和，透露着温馨，闭上的眼睛下各自藏着万千思绪，看着亲密无间，实则同车异梦。
没有明说，他们心里都有一面镜子，清楚地照映出自己的内心。
这份关系略有畸形，中间掺杂了家庭、利益、算计，但是一旦开始便很难停止，这份微弱的联系全靠各方牵制维持着，如果有人破坏了利益链，便很容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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