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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狼烟起


  公元六百一十三年,隋朝大业九年。

  这新年第一件事,杨广便是把他最钟爱异常的和阿姮的独子、年仅七岁的杨杲册封为赵王,更授光禄大夫、拜河南尹,为日后杨杲成年后把他立为储君做充分铺垫。

  此番杨广把年仅七岁的和阿姮的爱子杨杲册封为赵王不得不说是对幼子杨杲的特殊偏爱、无尽荣宠、至极深爱。皇室的皇子一般成年成婚之后才封王,而此时杨杲年仅七岁杨广便把他立为赵王、更是自幼把杨杲亲自带在身边栽培培养、殊爱异常,等同于向天下昭告他和阿姮的爱子杨杲便是未来的大隋储君、天子。

  此时元德太子杨昭已去世多年,齐王杨暕失宠无德,杨广此举正是为了等他和阿姮的爱子杨杲长大后立其为储君继承他们的陈隋天下、大业江山,最是慈父深爱、用心良苦。

  这年春日,杨广在东都洛阳的皇宫中作清雅工丽的《晚春诗》:

  晚春诗

  洛阳春稍晚,四望满春晖。杨叶行将暗,桃花落未稀。

  窥檐燕争人,穿林鸟乱飞。唯当关塞者,溽露方沾衣。

  而在作完这首《晚春诗》后,此时年仅七岁却聪颖异常、容仪俊美、纯孝恭善、可爱机灵的杨杲当即能背诵父皇杨广所作的诗,令杨广大喜、更是大加倚重和宠爱,直夸他最是他和爱妻阿姮的爱子。

  而在阿姮终于最终放下对杨广的国仇家恨与杨广倾心真爱相守且杨广、阿姮、杨杲、杨琼一家四口幸福相守之时,随着这一年杨广二征高句丽和杨素之子杨玄感的叛乱,杨广和阿姮的大隋江山却开始愈发风雨飘摇、隋末天下进一步大乱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年四月,杨广二征高丽,可同时国内又有杨素之子杨玄感的起兵造反,令他和阿姮的大业江山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内忧外患不停休,使得杨广被迫从高丽撤兵。

  春,正月,丁丑,杨广诏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为骁果,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

  灵武贼帅白瑜娑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右多被其患,谓之“奴贼”。

  戊戌,赦天下。

  己亥,命刑部尚书卫文升等辅代王杨侑留守西京。

  二月,壬午,杨广下诏重新启用宠臣宇文述:“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宇文述之罪,宜复其官爵。”不久又加封宇文述开府仪同三司。

  在去年一征高丽失败后,盖世英雄、千古一帝杨广自然不服输。于是在今年,他又再次发动了二征高丽以誓灭高丽!

  杨广谓侍臣曰:“高丽小虏,侮慢上国;今拔海移山,犹望克果,况此虏乎!”乃复议伐高丽。左光禄大夫郭荣谏曰:“戎狄失礼,臣下之事;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奈何亲辱万乘以敌小寇乎!”杨广不听。

  三月,丙子,济阴孟海公起为盗,保据周桥,众至数万,见人称引书史,辄杀之。

  丁丑,发丁男十万城大兴。戊寅,杨广与阿姮再次亲幸辽东,命民部尚书樊子盖等辅越王杨侗留守东都。

  时所在盗起,齐郡王薄、孟让、北海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勃海孙宣雅,各聚众攻剽,多者十馀万,少者数万人,山东苦之。天下承平日久,人不习兵,郡县吏每与贼战,望风沮败。唯齐郡丞閺乡张须陀得士众心,勇决善战,将郡兵击王薄于泰山下。王薄恃其骤胜,不设备;张须陀掩击,大破之。王薄收馀兵北渡河,张须陀追击于临邑,又破之。王薄北连孙宣雅、郝孝德等十馀万攻章丘,张须陀帅步骑二万击之,贼众大败。贼帅裴长才等众二万掩至城下,大掠。张须陀未暇集兵,帅五骑与战,贼竞赴之,围百馀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会城中兵至,贼稍退却。张须陀督众击之,裴长才等败走。庚子,郭方预等合军攻陷北海,大掠而去。张须陀谓民属曰:“贼恃其强,谓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乃简精兵倍道进击,大破之,斩数万级,前后获贼辎重不可胜计。

  历城罗士信,年十四,从张须陀击贼于潍水上。贼始布陈,士信驰至陈前,刺杀数人,斩一人首,掷空中,以槊盛之,揭以略陈;贼徒愕眙,莫敢近。张须陀因引兵奋击,贼众大溃。罗士信逐北,每杀一人,劓其鼻怀之,还,以验杀贼之数;张须陀叹赏,引置左右。每战,张须陀先登,士信为副。杨广遣使慰谕,并画张须陀、罗士信战陈之状而观之。

  夏,四月,庚午,杨广与阿姮的车驾渡辽,再次和阿姮御驾亲征二伐高丽。壬申,遣宇文述与上大将军杨义臣趣平壤。

  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馀道。王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王仁恭帅劲骑一千击破之,高丽婴城固守。杨广命诸将攻辽东,听以便宜从事。飞楼、橦、云梯、地道四面俱进,昼夜不息,而高丽应变拒之,二十馀日不拔,主客死者甚众。冲梯竿长十五丈,杨广与阿姮的心腹爱将、骁果吴兴沈光升其端,临城与高丽战,短兵接,杀十数人,高丽竞击之而坠;未及地,适遇竿有垂纟亘,沈光接而复上。杨广望见,更以此为壮,即再升沈光为朝散大夫,恒置左右。

  而就在此时杨广与阿姮在辽东征讨高丽之时,国内的杨玄感却趁机起兵叛乱、以乱大隋。

  礼部尚书杨玄感,骁勇,便骑射,好读书,喜宾客,海内知名之士多与之游;与薄山公李密善。

  这李密乃北周八大柱国之一、魏武国公李弼的曾孙,少有才略,志气雄远,轻财好士,为左亲侍。杨广见到李密,和宇文述说道:“向者左仗下黑色小儿,瞻视异常,勿令宿卫!”宇文述乃讽李密使称病自免,李密遂屏人事,专务读书。李密曾经乘黄牛读《汉书》,杨素遇而异之,因召至家,与语,大悦,和他儿子杨玄感和其他人说道:“李密识度如此,汝等不及也!”由是杨玄感和李密深交。时或侮之,李密曰:“人言当指实,宁可面谀!若决机两陈之间,暗呜咄嗟,使敌人震慑,李密不如公;驱策天下贤俊,各申其用,公不如李密:岂可以阶级稍崇而轻天下士大夫邪!”杨玄感笑而服之。

  杨玄感的父亲杨素恃功骄倨,朝宴之际,或失臣礼。杨广心衔而不言,杨素亦觉之。

  等待杨素死了,杨广才和近臣说出了实话:“使杨素不死,终当夷族。”果然,其实当初阿姮劝杨素识趣自尽倒是反而让杨素保全了他子孙后代一时。但此番杨素之子杨玄感叛乱,杨素一族就再逃不了满门被诛杀的宿命了。

  对此,杨玄感颇知之,且自以累世贵显,在朝文武多其父杨素之故吏,见朝政日渐紊乱,而杨广多猜忌,内不自安,乃与诸弟潜谋作乱。

  杨广方事征伐,杨玄感自言:“世荷国恩,愿为将领。”

  杨广闻言大喜:“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固不虚也!”由是宠遇日隆,颇预朝政。

  可这次当杨广带着阿姮再次征伐高丽,命杨玄感于黎阳督运,遂与虎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谋,故逗遛漕运,不时进发,欲令渡辽诸军乏食;杨广遣使者促之,杨玄感扬言水路多盗,不可前后而发。杨玄感弟虎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石,并从幸辽东,杨玄感潜遣人召之,二人皆亡还。杨万石至高阳,为监事许华所执,斩于涿郡。

  时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以舟师自东莱将入海趣平壤,杨玄感遣家奴伪为使者从东方来,诈称来护儿反。六月,乙巳,杨玄感入黎阳,闭城,大索男夫,取帆布为牟、甲,署官属,皆准开皇之旧。移书傍郡,以讨来护儿为名,各令发兵会于仓所。郡县官有干用者,杨玄感皆以运粮追集之,以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

  治书侍御史游元,督运在黎阳,杨玄感和他说:“独夫肆虐,陷身绝域,此天亡之时也。我今亲帅义兵以诛无道,卿意如何?”元正色曰:“尊公荷国宠灵,近古无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当谓竭诚尽节上答鸿恩。岂意坟土未干,亲图反噬!仆有死而己,不敢闻命!”杨玄感怒而囚之,屡胁以兵,不能屈,乃杀之。

  杨玄感选运夫少壮者得五千馀人,丹杨、宣城篙梢三千馀人,刑三牲誓众,且谕之曰:“主上无道,不以百姓为念,天下骚扰,死辽东者以万计。今与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众皆踊跃称万岁。乃勒兵部分。唐祎自杨玄感所逃归河内。

  先是杨玄感阴遣家僮至长安,召李密及弟杨玄挺赴黎阳。及举兵,李密适至,杨玄感大喜,以为谋主,和李密说道:“子常以济物为己任,今其时矣!计将安出?”

  为此,李密则向杨玄感献出了上、中、下三计任杨玄感选择:“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去幽州犹隔千里。南有巨海,北有强胡,中间一道,理极艰危。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据临渝之险,扼其咽喉。归路既绝,高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月,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则溃,可不战而擒,此上计也。”

  杨玄感曰:“更言其次。”李密曰:“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今帅众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收其豪杰,抚其士民,据险而守之。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

  杨玄感曰:“更言其次。”李密曰:“简精锐,昼夜倍道,袭取东都,以号令四方。但恐唐祎告之,先己固守。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仆所知也。”

  杨玄感闻言却把李密的下计当作了上计:“不然,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先取之,足以动其心。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阳,遣其弟杨玄挺将骁勇千人为前锋,先取河内。唐祎据城拒守,杨玄挺无所获。

  唐祎又使人告东都越王杨侗与樊子盖等勒兵为备,修武民相帅守临清关。杨玄感不得度,乃于汲郡南渡河,从之者如市。使弟杨积善将兵三千自偃师南缘洛水西入,杨玄挺自白司马坂逾邙山南入,杨玄感将三千馀人随其后,相去十里许,自称大军。其兵皆执单刀柳楯,无弓矢甲胄。东都遣河南令达奚善意将精兵五千人拒杨积善,将作监、河南赞治裴弘策将八千人拒杨玄挺。达奚善意渡洛南,营于汉王寺;明日,杨积善兵至,不战自溃,铠仗皆为杨积善所取。裴弘策出至白司马坂,一战,败走,弃铠仗者太半,杨玄挺亦不追。裴弘策退三四里,收散兵,复结陈以待之;杨玄挺徐至,坐息良久,忽起击之,裴弘策又败,如是五战。丙辰,杨玄挺直抵太阳门,裴弘策将士馀骑驰入宫城,自馀无一人返者,皆归于杨玄感。

  杨玄感分明就是为了起兵贪图帝业富贵,却每每以为了百姓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誓众:“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不顾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众皆悦。父老争献牛酒,子弟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数。

  内史舍人韦福嗣,洸之兄子也,从军出拒杨玄感。为杨玄感所获;杨玄感厚礼之,使与其党胡师耽共掌文翰。杨玄感令福嗣为书遗樊子盖,数帝罪恶,云:“今欲废昏立明,愿勿拘小礼,自贻伊戚。”樊子盖新自外籓入为京官,东都旧官多慢之,至于部分军事,未甚承禀。裴弘策与樊子盖同班,前出讨贼失利,樊子盖更使出战,不肯行,樊子盖命引出斩之以徇。国子祭酒河东杨汪,小有不恭,樊子盖又将斩之;汪顿首流血,乃得免。于是将吏震肃,无敢仰视,令行禁止。杨玄感尽锐攻城,樊子盖随方拒守,杨玄感不能克。然达官子弟应募从军者,闻裴弘策死,皆不敢入城。韩擒虎子韩世咢、观王雄子王恭道、虞世基子虞柔、来护儿子来渊、裴蕴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子郑俨、周罗睺子周仲等四十馀人皆降于玄感,杨玄感悉以亲要重任委之。

  当在辽东征高丽的杨广得知这么多贵族子弟都联合背叛他而投向杨玄感,杨广大怒不止,深觉为关陇贵族所背叛。而此时杨广慢慢陷入众叛亲离的深渊时,却是阿姮带着她以沈光为代表的昔日南方势力在他身旁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爱着他,鼓励安慰着杨广这场杨玄感叛乱终究会平定的,给予杨广此时最缺乏、最需要的温暖、希望与爱。

  对于在此背叛关头阿姮始终不离不弃的真爱陪伴,杨广深深动容、无比感动。他们从年少时的相识相爱走到而今风雨坎坷的一生夫妻,只有他们彼此是始终真爱彼此、不离不弃的。

  患难见真情之夫妻深爱、爱人相知相守,莫若阿姮与杨广的一世情深如此。

  而此时杨玄感收兵得五万馀人,发五千守慈磵道,五千守伊阙道,遣韩世咢将三千人围荥阳,顾觉将五千人取虎牢。虎牢降,以顾觉为郑州刺史,镇虎牢。

  代王杨侑使刑部尚书卫文升帅兵四万救东都,卫文升至华阴,掘杨素冢,焚其骸骨,示士卒以必死,遂鼓行出崤、渑,直趋东都城北。杨玄感逆拒之;卫文升且战且行,屯于金谷。

  可叹杨素一世为大隋王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曾经那样风光无限,却最终落得如此挫骨扬灰、子孙灭族的悲惨下场。

  隋朝国内杨玄感的叛乱风起云涌,而此时杨广与阿姮在辽东征讨高丽却还是依然不顺。

  辽东城久不拔,杨广遣造布囊百馀万口,满贮土,欲积为鱼梁大道,阔三十步,高与城齐,使战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轮楼车,高出于城,夹鱼梁道,欲俯射城内,指期将攻,城内危蹙。会杨玄感反书至,杨广大怒大惧,引纳言苏威入帐中,谓曰:“此儿聪明,得无为患?”

  苏威曰:“夫识是非,审成败,乃谓之聪明。杨玄感粗疏,必无所虑。但恐因此浸成乱阶耳。”杨广又闻达官子弟皆在玄感所,益忧怒之。兵部侍郎斛斯政素与杨玄感善,杨玄感之反,斛斯政与之通谋,杨玄纵兄弟亡归,斛斯政潜遣之。杨广将穷治杨玄纵等党与,斛斯政内不自安,戊辰,亡奔高丽。

  为了尽快平定国内杨玄感的叛乱,杨广不得不下令班师回朝,暂停攻打高丽、誓死第三次一定再灭高丽!

  庚午,夜二更,杨广密召诸将,使引军还,军资、器械、攻具,积如丘山,营垒、帐幕、案堵不动,皆弃之而去。众心忷惧,无复部分,诸道分散。高丽即时觉之,然不敢出,但于城内鼓噪。至来日午时,方渐出外,四远觇侦,犹疑隋军诈之。经二日,乃出数千兵追蹑,畏隋军之众,不敢逼,常相去八九十里,将至辽水,知御营毕渡,乃敢逼后军。时后军犹数万人,高丽随而抄击,最后羸弱数千人为所杀略。

  当初,杨广再征高丽,复问太史令庚质曰:“今段何如?”

  对曰:“臣实愚迷,犹执前见,陛下若亲动万乘,劳费实多。”杨广怒曰:“我自行犹不克,直遣人去,安得有功!”及还,谓庚质曰:“卿前不欲我行,当为此耳。杨玄感其有成乎?”庚质曰:“杨玄感地势虽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劳,冀幸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

  于是杨广派遣虎贲郎将陈棱攻元务本于黎阳,又遣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候卫将军屈突通乘传发兵以讨杨玄感。来护儿至东莱,闻杨玄感围东都,召诸将议旋军救之。诸将咸以无敕,不宜擅还,固执不从,来护儿厉声曰:“洛阳被围,心腹之疾;高丽逆命,犹疥癣耳。公家之事,知无不为,专擅在吾,不关诸人,有沮议者,军法从事!”即日回军。令子弘、整驰驿奏闻。杨广与阿姮当时已到了涿郡,已敕来护儿救东都,见弘、整,甚悦,赐护儿玺书曰:“公旋师之时,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意合,远同符契。”

  先是,右武候大将军李子雄坐事除名,令从军自效,从来护儿在东莱,杨广疑之,诏锁李子雄至行在所。李子雄杀使者,逃奔杨玄感。卫文升以步骑二万渡瀍水,与杨玄感战,杨玄感屡破之。杨玄感每战,身先士卒,所向摧陷,又善抚悦其下,皆乐为致死,由是每战多捷,众益盛,至十万人。卫文升众寡不敌,死伤太半且尽,乃更进屯邙山之阳,与玄杨感决战,一日十馀合。会杨玄挺中流矢死,杨玄感军乃稍却。

  秋,七月,癸未,馀杭民刘元进起兵以应玄感。刘元进手长尺馀,臂垂过膝,自以相表非常,阴有异志。会杨广再发三吴征高丽,三吴兵皆相谓曰:“往岁天下全盛,吾辈父兄征高丽者犹太半不返;今已罢弊,复为此行,吾属无遗类矣!”由是多亡命。郡县捕之急,闻元进举兵,亡命者云集,旬月间,众至数万。

  始,杨玄感至东都,自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得韦福嗣,委以心膂,不复专任李密。韦福嗣每画策,皆持两端;李密揣知其意,和杨玄感说:“韦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请斩之!”杨玄感曰:“何至于此!”李密退,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吾属今为虏矣!”

  李子雄劝杨玄感速称尊号,杨玄感以问李密,李密冷静智慧道:“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荀彧止而见诛。今者李密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李密之本图。何者?兵起以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强,天下救兵益至,公当挺身力战,早定关中,乃亟欲自尊,何示人不广也!”杨玄感笑而止。

  屈突通引兵屯河阳,宇文述继之,杨玄感问计于李子雄,李子雄说:“通晓习兵事,若一得渡河,则胜负难决,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济,则樊、卫失援。”杨玄感然之,将拒屈突通;樊子盖知其谋,数击其营,杨玄感不得往。通济河,军于破陵。杨玄感分为二军,西抗文升,东拒通。樊子盖复出兵大战,杨玄感军屡败,与其党谋之,李子雄曰:“东都援军益至,我军数败,不可久留,不如直入关中,开永丰仓以振贫乏,三辅可指麾而定,据有府库,东面而争天下,亦霸王之业也。”李密曰:“弘化留守元弘嗣握强兵在陇右,可声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以绐众。”

  会华阴诸杨请为向导,壬辰,杨玄感解东都围,引兵西趣潼关,宣言:“我已破东都,取关西矣!”宇文述等诸军蹑之。至弘农宫,父老遮说杨玄感曰:“宫城空虚,又多积粟,攻之易下。”杨玄感以为然。弘农太守蔡王智积谓官属曰:“杨玄感闻大军将至,欲西图关中,若成其计,则难克也;当以计縻之,使不得进,不出一旬,可以成擒。”

  及杨玄感军至城下,蔡王智积登陴詈之;杨玄感怒,留攻之。李密谏曰:“公今诈众西入,军事贵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杨玄感不从,遂攻之,烧其城门,蔡王智积于内益火,杨玄感兵不得入。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乡,宇文述、卫文昇、来护儿、屈突通等军追及于皇天原。杨玄感上槃豆,布陈亘五十里,且战且行,杨玄感一日三败。八月,壬寅,杨玄感陈于董杜原,诸军击之,杨玄感大败,独与十馀骑奔上洛。追骑至,玄杨感叱之,皆反走。至葭芦戍,独与弟杨积善徒步走,自度不免,和杨积善说道:“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杀我!”杨积善闻言不得不含泪杀了自己的哥哥杨玄感,因自刺,不死,为追兵所执,与杨玄感首俱送行在所。

  杨玄感死后,杨广大怒,磔杨玄感尸于东都市,三日,复脔而焚之。杨玄感弟杨玄奖为义阳太守,将赴杨玄感,为郡丞周旋玉所杀;仁行为朝请大夫,伏诛于长安。

  当初杨玄感之围东都也,梁郡民韩相国举兵应之,杨玄感以为河南道元帅,旬月间众十馀万,攻剽郡县;至襄城,闻杨玄感败,众稍散,为吏所获,传首东都。

  杨广以元弘嗣,斛斯政之亲也,留守弘化郡,遣自己信赖的表哥、卫尉少卿、唐国公李渊驰往执之,因代为留守,关右十三郡兵皆受征发。李渊御众宽简,人多附之,使得杨广对表哥李渊也有了忌惮。

  癸卯,吴郡硃燮、晋陵管崇聚众寇掠江左。硃燮本还俗道人,涉猎经史,颇知兵法,形容眇小,为昆山县博士,与数十学生起兵,民苦役者赴之如归。管崇长大,美姿容,志气倜傥,隐居常熟,自言有王者相,故群盗相与奉之。时杨广在涿郡,命虎牙郎将赵六儿将兵万人屯杨子,分为五营以备南贼。管崇遣其将陆顗渡江,夜,袭六儿,破其两营,收其器械军资而去,众益盛,至十万。

  辛酉,司农卿云阳赵元淑坐杨玄感党伏诛。杨广使大理卿郑善果、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骨仪、与留守樊子盖推玄感党羽。骨仪,本天竺胡人也。

  杨广和御史大夫裴蕴说:“杨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惩后。”闻言,樊子盖性既残酷,裴蕴复受此旨,由是峻法治之,所杀三万馀人,皆籍没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馀人。杨玄感之围东都也,开仓赈给百姓。凡受米者,皆坑之于都城之南。杨玄感所善文士会稽虞绰、琅邪王胄俱坐徙边,虞绰、王胄亡命,捕得,诛之。

  杨广善属文、文采斐然,自恃天下第一,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杨广说:“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这琅琊王氏名门望族的文士王胄死,杨广诵其佳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邪!”杨广自负才学,每骄天下之士,尝谓侍臣曰:“天下皆谓朕承藉绪馀而有四海,设令朕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矣。”

  杨广从容谓秘书郎虞世基的弟弟虞世南曰:“我性不喜人谏,若位望通显而谏以求名者,弥所不耐。至于卑贱之士,虽少宽假,然卒不置之地上。汝其知之!”

  杨广使裴矩安集陇右,因之会宁,存问曷萨那可汗部落,遣阙达度设寇掠吐谷浑以自富,还而奏状,杨广大赏之。

  刚平杨玄感叛乱,可这天下却仍未平。九月,己卯,东海民彭孝才起为盗,有众数万。

  甲午,杨广与阿姮车驾至上谷,以供费不给,免太守虞荷等官。闰月,己巳,杨广带着爱妻阿姮和爱子女杨杲、杨琼幸博陵。

  冬,十月,丁丑,贼帅吕明星围东郡,虎贲郎将费青奴击破之。

  刘元进帅其众将渡江,会杨玄感败,硃燮、管崇迎元进,推以为主,据吴郡,称天子,燮、崇俱为尚书仆射,署置百官,毘陵、东阳、会稽、建安豪杰多执长吏以应之。帝遣左屯卫大将军代人吐万绪、光禄大夫下邽鱼俱罗将兵讨之。

  十一月,己酉,右候卫将军冯孝慈讨张金称于清河,孝慈败死。

  杨玄感之西也,韦福嗣亡诣东都归首,是时如其比者皆不问。樊子盖收玄感文簿,得其书草,封以呈杨广;杨广命执送行在。李密亡命,为人所获,亦送东都。樊子盖锁送韦福嗣、李密及杨积善、王仲伯等十馀人诣高阳,李密与王仲伯等窃谋亡去,悉使出其所赍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并留付公,幸用相瘗,其馀即皆报德。”使者利其金,许诺,防禁渐弛。李密请通市酒食,每宴饮,喧哗竟夕,使者不以为意。行至魏郡石梁驿,饮防守者皆醉,穿墙而讨逸。李密呼韦福嗣同去,福嗣曰:“我无罪,天子不过一面责我耳。”至高阳,杨广以书草示福嗣,收付大理。宇文述奏:“凶逆之徒,臣下所当同疾,若不为重法,无以肃将来。”杨广曰:“听公所为。”十二月,甲申,宇文述就野外,缚诸应刑者于格上,以车轮括其颈,使文武九品以上皆持兵斫射,乱发矢如胃毛,支体糜碎,犹在车轮中。杨积善、韦福嗣仍加车裂,皆焚而扬之。杨积善自言手杀玄感,冀得免死。杨广曰:“然则枭类耳!”因更其姓曰枭氏。

  杨广的一世柔情只对着此生至爱阿姮一人。但对其他人尤其是叛贼,天子之怒,帝王之威,此也。

  纵使杨广如此严厉至极地惩治了叛贼余孽,可自此杨玄感叛乱之后,隋末天下更是开始大乱了。

  唐县人宋子贤,善幻术,能变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远近信惑,遂谋因无遮大会举兵袭乘舆;事泄,伏诛,并诛党与千馀家。

  扶风桑门向海明亦自称弥勒出世,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三辅人翕然奉之,因举兵反,众至数万。丁亥,海明自称皇帝,改元白乌。诏太仆卿杨义臣击破之。

  帝召卫文升、樊子盖诣行在;慰劳之,赏赐极厚,遣还所任。

  刘元进攻丹杨,吐万绪济江击破之,元进解围去,吐万绪进屯曲阿。刘元进结栅拒绪,相持百馀日;吐万绪击之,贼众大溃,死者以万数。刘元进挺身夜遁,保其垒。硃燮、管崇等屯毘陵,连营百馀里,吐万绪乘胜进击,复破之。贼退保黄山,绪围之,刘元进、硃燮仅以身免,于陈斩管崇及其将卒五个馀人,收其子女三万馀口,进解会稽围。鱼俱罗与绪偕行,战无不捷,然百姓从乱者如归市,贼败而复聚,其势益盛。

  刘元进退据建安,杨广令绪进讨,吐万绪以士卒疲弊,请息甲待来春,杨广不悦。俱罗亦以贼非岁月可平,诸子在洛京,潜遣家仆迎之;杨广怒。有司希旨,奏绪怯懦,俱罗败衄,俱罗坐斩,征吐万绪诣行在,吐万绪忧愤,道卒。

  杨广更遣江都丞王世充发淮南兵数万人讨元进。王世充渡江,频战皆捷,刘元进、朱燮败死于吴,其馀众或降或散。王世充召先降者于通玄寺瑞像前焚香为誓,约降者不杀。散者始欲入海为盗,闻之,旬月之间,归首略尽,王世充悉坑之于黄亭涧,死者三万馀人。由是馀党复相聚为盗,官军不能讨,以至隋亡。杨广以王世充有将帅才,益加宠任。可杨广此时不知,他此时宠幸的王世充却亦是日后隋末反贼之首。

  是岁,诏为盗者籍没其家。时群盗所在皆满,群县官因之各专威福,生杀任情矣。

  章丘杜伏威与临济辅公祏为刎颈交,俱亡命为群盗。伏威年十六,每出则居前,入则殿后,由是其徒推以为帅。下邳苗海潮亦聚众为盗,伏威使公祏谓之曰:“今我与君同苦隋政,各举大义,力分势弱,常恐被擒。若合为一,则足以敌隋矣。君能为主,吾当敬从,自揆不堪,宜来听命;不则一战以决雌雄。”海潮惧,即帅其众降之。伏威转掠淮南,自称将军,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颢讨之,伏威与战,阳为不胜,引颢众入葭苇中,因从上风纵火,颢众皆烧死。海陵贼帅赵破陈以伏威兵少,轻之,召与并力;伏威使公祏严兵居外,自与左右十人赍牛酒入谒,于座杀破陈,并其众。

  此次杨玄感反叛因素之一就是痛心父亲杨素被阿姮离间惨死。他出征之前曾对部下心痛说道:“我父亲杨素为大隋征战一生立功无数,为大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却临终前被杨广猜忌,谨小慎微到病都不敢治!可悲可叹!大隋此君又让我杨玄感如何效忠!”

  而当阿姮听到杨玄感这番言论后,则是冷笑斥之:“人总是喜欢夸大自己的情仇爱恨,却羞耻于承认自己的欲望与野心!难道你杨玄感敢说你心内真的只是为你父亲杨素鸣不平而毫无自立为帝之心吗!”

  这一年随着礼部尚书杨玄感起兵反隋,扬州龙舟被焚毁。后来杨广又命扬州重造,并且制度大于旧者。在很短时间内,扬州完成了两批龙舟的建造任务,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扬州当时造船的技术力量和规模以及扬州之盛。

  虽然最终杨玄感的这场叛乱被平定,但这场叛乱却标志着隋朝统治集团的大分裂。在这次杨玄感叛乱中,贵族官僚子弟如观王杨雄子杨恭道、韩擒虎子韩世谔等四十余人都来军中,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等也与他通谋。杨玄感起兵给隋政权震动很大,杨广闻讯后仓惶从辽东撤军南下。虽然此次杨玄感起兵历时短暂,但它标志着隋朝统治阶级的分裂,严重削弱了隋朝统治势力,为五年之后的隋朝灭亡埋下了重要的铺垫和伏笔。

  虽然这次杨玄感叛乱被短时间内平定了,但隋末天下,到底撕开了一个口子,从此这窟窿越来越大越不可弥补,从此大隋日暮、江河日下,大隋大业江山盛极而衰、由巅峰慢慢跌落到谷底,隋末天下大乱再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在这番平定了杨玄感的叛乱、从高丽撤兵之后,因阿姮的义子、杨广的表侄子、唐国公夫妇李渊与窦灵胧的第二子李世民与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与渤海高氏、北齐皇室后裔高蔷之女长孙观音的大婚而受唐国公夫妇李渊与窦灵胧赴唐国公府参加李世民与长孙观音的大婚。

  阿姮与唐国公夫妇李渊和窦灵胧是难得的知己挚友、当年更是因为恰好救下难产的窦灵胧、李世民母子而认了李世民做义子,此番自然是要参加义子李世民的大婚的。而杨广是自幼与表哥李渊相伴长大的好兄弟,更是因为征高丽再败、杨玄感叛乱而内心烦闷,索性就陪阿姮、带着自己和阿姮的一双子女杨杲和杨琼一起来到唐国公府参加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的大婚以散心解闷。

  四年之前,大业五年,隋朝外交名臣长孙晟去世,时年五十八。杨广深表悼惜,赐赠甚厚,命其幼子、长孙观音的胞兄长孙无忌袭爵。

  而今年阿姮的义子、李渊窦灵胧夫妇的二子李世民年已十五到了成婚的年龄,李渊窦灵胧夫妇特意请李世民的义母阿姮为李世民赐婚。

  虽然当初李渊窦灵胧夫妇和阿姮开玩笑说她和杨广的女儿日后刚好嫁给他们家李世民,可而今杨琼才年方六岁、比李世民整整小了九岁,自然不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在众多贵族女子之中,阿姮与杨广商议之下便选定了年方十三、与李世民年纪相当的名臣长孙晟的幼女长孙观音为李世民的妻子。

  在这一日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的大婚之日,杨广、阿姮与他们的一双子女杨杲、杨琼都一起出席了唐国公府里李世民与长孙观音的大婚。有了杨广与阿姮的帝后主婚,这大婚场面一时十分热闹热闹。这大婚现场,除了唐国公李渊一家——唐国公李渊,唐国公夫人窦灵胧,长子李建成及长媳郑宛,长女李明昭及长女婿柴绍,新婚夫妇、二子李世民及二儿媳长孙观音,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以及新娘长孙观音家的长孙氏一家——长孙观音之母高蔷,长孙观音之兄长孙无忌。

  此时,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此刻在唐国公府里汇聚一堂的,正是隋炀帝杨广、日后的唐高祖李渊和唐太宗李世民三位帝王。三帝同堂,华光无限。

  但此时,其实杨广对声名渐盛的表哥李渊已经开始有所忌惮、不复年少情真了。但到底因为李渊韬光养晦、表兄弟的威胁远不如亲兄弟威胁大,故而杨广还没有对李渊下手。只是杨广此刻不知道,五年之后,就是他面前的表哥李渊和表侄子李世民颠覆了他的大隋王朝。

  在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热闹隆重的大婚典礼完毕之后,新婚夫妇李世民和长孙观音自然要来特别拜谢亲临主婚的隋帝杨广和萧嫔阿姮。

  此时七岁的杨杲、六岁的杨琼本来各自坐在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的身边,可小孩子坐在椅子上坐久了就烦累了,于是杨琼就向父皇杨广一伸手,奶声奶气地嘟嘴笑着撒娇道:“父皇,我坐在椅子上坐累了,要抱抱!”

  杨广对幼女杨琼素来是爱逾珍宝、有求必应,看到可爱的幼女这撒娇的可爱样子,杨广自然是拒绝不了,不顾帝王威仪,一把就把幼女杨琼抱起来搂到自己怀里宠溺笑道:“好!琼儿累了父皇就抱抱!”

  这边杨杲看到妹妹杨琼被父皇杨广抱在怀里,也可爱活泼地向母后阿姮伸伸手道:“母后,杲儿累了,杲儿也要抱抱!”

  看到幼子杨杲也这般可爱的和妹妹杨琼学,阿姮哭笑不得,自然也是宠溺不已地一把把杨杲抱在了怀里温柔哄着。

  一时之间,御座之上,杨广抱着爱女杨琼、阿姮抱着爱子杨杲,一家四口最是和谐和美、幸福天伦不过。

  正在此时,新婚夫妇李世民与长孙观音正好走到杨广与阿姮面前致谢还礼:“臣(臣妇)参见陛下、萧嫔娘娘,多谢陛下与娘娘亲临赐婚,晚辈不胜荣幸感激!”

  虽然李世民是杨广的表侄子、阿姮的义子,杨杲与杨琼的表哥,但是君臣尊卑有别,故而李世民还是恭敬地称呼杨广与阿姮为“陛下”与“萧嫔娘娘”,称杨杲与杨琼为“赵王殿下”与“华阳公主殿下”。

  “免礼。”面对李世民长孙观音夫妇二人的行礼,杨广抬手便免了他这对表侄表侄媳的大礼。

  此时李世民与长孙观音身着大婚礼服、宛如一对璧人般并肩而立,那李世民已然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尤其那一双眼睛别样深邃有神、眉目英然不凡。着眼前已长成青葱少年的义子李世民和他身边年轻娇美的新娘长孙观音,阿姮搂着怀中的爱子杨杲不由得对义子李世民感慨笑道:“世民啊,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得十五年前你出生的时候。这时间过得真是快,一转眼,你竟然都长这么大、都到了立业成家的年龄了!”

  听闻阿姮此语,李世民亦是恭敬地对阿姮回礼笑道:“萧嫔娘娘说得是。娘亲经常和臣提起当年臣出生之时娘娘救我们母子、为我命名为‘世民’之事、收臣为义子之事,臣一直对此深怀感激、永志不忘!这孩而成长得自然是快,不信娘娘您等着看,过几年这赵王殿下和华阳公主殿下也很快就会长大、到了大婚的年龄了呢!”

  听闻李世民此语,阿姮正打算笑回,却是在父皇杨广怀中坐着的幼女杨琼突然童言无忌地欢笑了起来。

  原来,看到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的盛大大婚,此时年方六岁、尚不懂事的杨琼坐在父皇杨广的膝上只觉得好玩,便童言无忌地搂着父皇杨广的臂膀、指着身着锦绣大红婚服的李世民开怀大笑道:“世民哥哥大婚真好玩!以后我也要和世民哥哥大婚!”

  听到尚不解事的爱女杨琼此番天真可爱的话语与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场贵宾闻之皆笑,杨广更是哭笑不得地亲了一口爱女杨琼、把爱女搂在怀中宠溺笑道:“琼儿,你世民哥哥已经大婚娶了媳妇长孙氏了,是不会娶你、不能做你的华阳驸马的!日后等你长大想嫁人了,父皇和母后再为你召集这大隋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儿任你挑选好不好?”

  此时年幼的杨琼也根本不知道结婚嫁娶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根本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只觉得第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盛大的大婚典礼十分激动、只觉得表哥李世民身上的这身红色喜服是难得的好看,便只指着李世民大红婚服上的金丝刺绣图案、躲在父皇杨广怀里调皮任性地可爱撒娇道:“不嘛不嘛,琼儿就要嫁给世民哥哥!”

  听到年方六岁的华阳公主杨琼俏皮此语,众人只觉得童言无忌、十分可爱,便都哈哈大笑不以为意,杨广更是抱着怀中的爱女杨琼大笑说“我杨广的宝贝女儿、堂堂大隋华阳公主如何有做人妾室的道理!”

  “华阳公主殿下真是年幼可爱!”听闻此语,此时正立在杨广、阿姮面前的新婚夫妇李世民和长孙观音也是只觉得公主年幼可爱、不以为意而欢颜一笑不以为意。

  可是当时在场的任何人、包括当事人童言无忌的杨琼和不以为意的李世民却没有料想到,多年之后隋朝灭亡之后,李世民竟然真的和表妹杨琼乱世生情、彼此相爱,杨琼竟然真的从隋宫到了唐宫,从隋炀帝杨广最宝贝的女儿大隋华阳公主变成了唐太宗李世民最宠爱的爱妃杨妃,日后一生还和表哥李世民生育了二子二女、相爱相守一生。

  日后六年之后大唐秦王李世民大婚迎娶杨琼时,秦王妃长孙观音依然感慨记得他们大婚当日此时在隋炀帝杨广和萧嫔阿姮面前,当时这年仅六岁的大隋华阳公主杨琼的童言无忌竟然一语成畿。

  此系后话。

  而此时参加完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的大婚典礼之后,阿姮在和爱夫杨广和爱子杨杲爱女杨琼回宫之前,特意造访了唐国公李渊和窦灵胧夫妇。

  在这唐国公府的后花园里,阿姮坐在亭子内而唐国公夫妇李渊窦灵胧本来站着,到底是阿姮不忍生分对他们二人道:“虽然此时名分上我是萧嫔、你们唐国公夫妇是臣子,可是我们还是挚友知己,私下可不要拘着这些虚礼了!”

  听闻阿姮此语,李渊与窦灵胧夫妇才并肩坐到了阿姮的对面。

  既然三人已放下了虚礼,便开始了真心相交了。

  望着阿姮如今这身华美绮丽、贵气逼人的皇妃打扮,窦灵胧不禁握着阿姮的手笑着感慨道:“上次一见,还是世民出生之时,陛下尚且为晋王、阿姮你和陛下尚未成婚;可这谁知这十五年展眼而过,陛下已经登基多年、阿姮你也为皇妃多年、你和陛下也育有一双子女、世民也已成家娶亲了,这岁月,真当是悠悠而过啊!”

  听闻窦灵胧此言,阿姮也是感慨万千。可看着窦灵胧虚弱发青的脸色、握着窦灵胧冰凉的双手,阿姮不禁担忧道:“是啊,岁月转眼过,所幸你我知己友情依旧!只是,灵胧姐姐,怎么好像看起来你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听到阿姮此问,李渊和窦灵胧夫妇面色皆是不忍煞白。窦灵胧握着阿姮的手更是一抖,慢慢地把手缩了回去,望着阿姮虚弱苍白地微弱一笑:“实不相瞒,我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之前我之所以那么急着求你为世民赐婚,也是不想因为我的丧事而耽误了世民的终身婚姻大事!现在,世民已娶了观音,我也就放心了。我和渊郎的五个子女中,建成、明昭、世民皆已成婚,剩下的玄霸和元吉我只怕是等不到了……阿姮,世民一出生之时就得缘于你相救,你是他的义母,我今日临终之前就把他托孤给你了——我自幼出身于大族皇族、生长于北周皇宫,看得出来我这五个孩子当中就属二子世民骨象最为清奇、面相心志最为不凡,只怕来日会为他自己惹来杀身大祸!若真有那一日,凭着陛下对你的无尽宠爱,还请看在我和渊郎的面子上,救世民一命!”

  听到窦灵胧这番惊骇临终之语,阿姮心神大悲,不可置信地握着窦灵胧的手就滴下泪来。与李渊、窦灵胧夫妇相泣良久之后,阿姮终于不可置信地确认了这个事实,紧紧回握住知己姐姐窦灵胧的手含泪答应:“好……好……灵胧姐姐,我一定答应你照顾好义子世民!”

  听到阿姮终于答应之后,窦灵胧才放下心来,抽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昏倒在桌上。李渊见状大急,一把横抱起妻子窦灵胧就把她抱回房里延请医生、安生休息。

  待窦灵胧昏睡在里间、阿姮陪伴她良久出来之后,阿姮望着即将丧偶、背影无限凄凉的李渊柔声安慰道:“李渊,你……保重……”

  李渊其实早知道爱妻窦灵胧即将命不久矣的病危消息,他固然十分痛苦,但伤心难过了这么久,他到底适应了些许,转过头来对阿姮落寞凄凉地强颜一笑:“谢谢你,姮儿……”

  阿姮心中虽有万语千言想说,但到底杨广还在等着她回宫、她深陷在窦灵胧即将病逝的悲伤里无法自拔,伤心至极之下即将离去,可李渊却在阿姮转身时叫住了她:“姮儿!当年长安月下,你和我缔结反隋联盟。可而今二十三年已过,你已为大隋萧嫔、和陛下生育了一双儿女,在这天下渐渐大乱之时,你我的月下之盟还算数吗?”

  听到李渊和她提及的二十三年前大陈刚刚亡国、初来长安的她和他缔结的反隋联盟,阿姮遥远得只恍如前生。过去,阿姮是恨极了隋朝和杨广,可此时,早已放下一切仇恨和杨广完全真心相爱相守的阿姮再无仇恨和犹疑了。面对李渊此问,阿姮紧紧攥着腰间的琼华珮,转过身来对李渊宁静又坚定地莞尔一笑:“陈姮只想着复仇,可是萧姮只爱着杨广。我而今已不是大陈镇国长宁公主而是大隋萧嫔了,谁要是敢动我夫君杨广和爱子杨杲的大业江山,我必与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语罢,阿姮深深望了李渊一眼,毅然转身而去。

  身为阿姮的天然知己,李渊自然明白与懂得阿姮的所有心意。李渊之所以此问,便是因为已经看出阿姮放下对杨广的国仇家恨而选择与他相守相爱一世了。

  对阿姮如此行为,李渊一时没有反应和评论,只是立在原地,看着阿姮远去的俏丽背影深思无限。

  但对于李渊自己而言,在这隋末的天下大乱里,他取代他表弟杨广的反隋自立之心却是渐渐起了……

  一个月之后,阿姮在隋宫中得到了知己姐姐窦灵胧得病去世的消息,大为悲痛惋惜,伤心欲绝,亲临唐国公府祭奠哀悼,更此生用心记住知己灵胧姐姐对自己义子李世民的托付。

  此时窦灵胧去世时年终年四十五岁。日后隋朝灭亡、唐朝建立后,其夫唐高祖李渊追封发妻窦灵胧为穆皇后,贞观九年五月九日,其子唐太宗李世民追尊她为太穆皇后。

  而此时,大业末年,虽阿姮杨广终是真爱真情相守无限,却奈何大隋江山已烽火频年、狼烟四起、再无安宁、再没有给广姮二人宁静相处的幸福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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