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X】—火腿肠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叶明途感觉事态在往某个极端上发展。
叶明敏到底是没心没肺，心眼儿大，这会儿在卧室里戴着耳机打游戏，之前说好一起看跨年晚会的。
叶明途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望着外面出神。
大概八点半左右，整个小区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叶明途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了。
他记得，14号凌晨的那天，隔壁802号的邻居就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越来越响，甚至来自许多不同的方向，他站在窗口前仔细听，仔细观察其他楼栋的情况。
九点左右，他看见一些身形巨大的似人非人的怪物，缓慢地往一些单元楼上爬。是有选择性的爬。
他忽然心慌。
那些怪物越来越多，聚集到一起，往对面那栋楼亮着灯的几户人家走去。透过窗户，他看见怪物撞入那几户的门，已经被吓疯了的几个人无处可逃，只好眼睁睁被他们一口口咬。
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关灯！叶明敏！关灯！”
叶明敏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外面那些怪物确实把她吓到失语。
叶明途把所有的灯都熄灭，窗帘也都拉上。
外面奇怪的呜咽声响了一晚未曾停歇，叶明敏压低声音哭，嗓子都哭疼了。
他们尝试像外界求助，却没有信号。九点多钟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洪州市人民请注意：请躲在家中，避免出门，注意人身安全。】
2022-1-322：20
“我也看见过这条提示。”陆霖说，“当时，电脑屏幕出现了这样的弹窗。”
姜清禾还沉浸在“自己吃了肉”的恐慌氛围里，紧张兮兮地蹲在一旁啃指甲。哪怕叶明途反复强调她没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我也吃了肉，为什么没事呢。”姜清禾松开嘴里的大拇指。
“也未必所有的肉都有问题。”陆霖猜测，“不过那个火腿肠……那是什么样的火腿肠？”
叶明途回答，“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牌子。”
姜清禾想了想，犹豫地回答：“不会是万家鲜吧。”
叶明途点点头。
“我从小吃到大诶。”姜清禾感觉自己危在旦夕。
“你最近一次吃是什么时候？”
“挺久了，学校里面饮食很丰富，我很少再吃这类速食产品。”
姜清禾十分庆幸自己最近没吃这个牌子的火腿肠。
“那是不是说，只要不吃火腿肠就不会变异？”她满怀希望。
陆霖一口回绝：“万一除了火腿肠之外其他的肉也有问题呢。”
叶明途忽然反应过来，目光一沉，“你们先前吃的牛肉，从哪里来的？”
姜清禾回答：“702室的冰箱里。有猪肉、牛肉，还有蔬菜水果。”
她愣了愣补充道，
“陆师傅做菜，用的是牛肉。猪肉……喂给小狗吃了。”
叶明途突然瞳孔放大，望着姜清禾问：“那只狗之所以会变异，是吃了猪肉？”
姜清禾木讷地点点头，“或许是这样。”
陆霖若有所思，说：“火腿肠也是猪肉。所以说，多半是猪肉里存在某种病毒，导致人们出现这种形如丧尸的症状？”
“可如果说所有丧尸都是因为吃了那个牌子的火腿肠……或是吃了猪肉才变成这样的……”姜清禾摇了摇头，“未免数量也太多了。白湖区居民都那么爱吃猪肉吗？”
“或许只是一部分吃了猪肉成丧尸，另一部分没吃猪肉的正常人，被丧尸吃了。”
陆霖猜测，“所以我们所看见几乎全是丧尸。”
叶明途忽然拿起茶几上那张字条，漫不经心，“或许还有很多幸存者，没有被发现呢。”
2022-1-322：40
陆霖去房间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陆龙虎此刻已经睡下了。鼾声均匀。
几个小时前，陆龙虎和变异后的贵宾犬在702客厅里搏斗，被它挠伤了腹部，剧痛袭来，眼看就要成为羔羊的一刻，客厅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他看见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男孩冲进客厅，把自己拽了出去。贵宾犬欢欢的行动速度比人类丧尸似乎要快，它迅速追出门外，快要扑到陆龙虎身上的时候，身边的男孩用匕首稳稳刺入它的下颌骨。
男孩是楼上801的住户，家里还有个和他五官相似的年轻女孩。
给他做完简单的包扎后，男孩扶他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陆龙虎本来还想告诉他702室的房间里还有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女孩，但是剧痛让他意识涣散，昏昏沉沉满头是汗，最终没能说出来就昏睡过去了。
陆霖听完叶明途一番浅浅的描述，没太关注其中的细节，比如，他是怎么把客厅门打开的。这些放在他救了自己亲爹的事实面前，不值一提。
救父之恩，当涌泉相报。
叶明途这人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做事还是挺慷慨的。801储备了极多食物，每个柜格里都塞满了，让他们俩放肆吃喝。
“那、那我们现在是留在这里，休息几天吗？”
姜清禾说出休息这个词语一瞬间就感到陆霖目光投射过来的压力，于是赶紧补充道，
“还是出去寻找更多的幸存者？或者……或者试试看能不能和外界联系，取得救援。”
叶明途思忖几秒，回答：“或许未来几天会有人来602吧。”
他说的是陆霖贴在其他住户门上的字条。
“那我要不要在602上再贴一张，请去801？”陆霖问。
叶明途突然笑了一声，“这里再多几个人，我妹妹会疯掉的。”
叶明敏……房间里那个长发及腰气质绝佳的美女，姜清禾当时看了一眼就沦陷，居然是自己的校友。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终于想起自己在哪儿听过了：这不就是大一到大四全校所有男生都一致推崇的舞蹈学院女神来着。
照片还上过学校的宣传海报。
“那现在怎么办？”陆霖十分不理解。
“苟活几天，先。”叶明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调，让陆霖有点儿来气。
“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叶明途否决，“今天晚上，我们俩轮流守夜。我累了，先躺会儿。两小时之后叫我。”
说完就歪在沙发里，抱住胳膊闭上眼睛。
姜清禾迫切做出贡献，举起手：“加我一个吧，你们俩轮完了归我。”
陆霖看向她，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还是算了，你还是多休息。”
姜清禾最听不得他说要自己去休息，一口回绝：“不不不！我总得为大家做些什么。”
“你，”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叶明途伸手指了指姜清禾的方向，“你去叶明敏的房间，睡觉。”
“啊？”姜清禾似乎想起刚刚那位美女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赶紧摇头，“不不不我还是……”
陆霖拽过她的袖口，不由分说，把她拖到叶明敏的卧室门前。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他认真地说，目光有意回避姜清禾，“我给你道个歉，先前是我太激动了，没能控制好自己情绪，凶了你。”
姜清禾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怪你。”她补充道，
“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确实……确实睡觉睡了很久，但我也确实是……”
她顿了顿，把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也知道你懒得相信。”姜清禾鼓足勇气，望着陆霖的眼睛，与此同时反手敲了敲叶明敏的卧室门。
“我是真的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平行世界，没有丧尸。”
她说。
“我看见你的女朋友了，艾阳，心理学研一，在心理咨询室值班，鼻尖有痣，深棕长发，笑起来脸上有酒窝。”
卧室门被叶明敏打开，叶明敏还没来得及嚷嚷，姜清禾就推着她走进去，迅速关上门。
陆霖深思恍惚，站在门前，许久都没能回归神来。
2022-1-321：00
不知道陆霖作何感想……姜清禾关上了门后才舒了口气。
叶明敏被她推在了床上，她爬起来满脸震惊地望着姜清禾，愣了好一会儿：“叶明途不会要你睡我房间吧。”
姜清禾虽然也不太情愿，但只能点点头。
叶明敏气懵圈了。姜清禾以为她会冲自己大吼大叫发脾气来着，结果这位美女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
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然后往床内侧挪腾几下，算是给姜清禾腾出位置了。
两个女生背对背，各自侧躺在床的两端。
大约过了沉默的十五分钟，姜清禾忍不住翻了个身：
“你、你好，”生硬的问候语让她自己都尴尬，“呃，你睡着了吗？”
她是用气流音说出来的，声音极其微弱。
对方不理不睬。
姜清禾只好默默又侧过身去。
忽然对面回答：“没呢。有事吗？”
“首先向你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你的空间，然后就是……”姜清禾顿了顿，“我可能身体不太好，这几天睡觉都睡得很久，如果明天你醒来以后发现我还在睡觉，请务必把我叫醒！”
她再三恳求：“务必叫醒！泼水或者扇我都可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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