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星光长明
“我刚刚看到悟了，他是要找你玩吗？”
夏油杰一边和云间空一起收拾东西，一边不经意的问。
“不是啊，”云间空蹲在地上去捞滚落在床底的笔筒，“悟可能是有些不高兴吧，过来发了脾气，不过后面就好了。”
“怎么回事？这些也是他弄的吗？”
手长脚长的黑发少年伸手帮云间空把笔筒捞了出来。
云间空见夏油杰似乎对这件事感兴趣，于是就挑挑拣拣地把刚刚五条悟来这的原因说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在闹脾气吧，杰这两天多去找他打打游戏就好了……”
在知道五条悟不满云间空更加关注自己时的夏油杰表情微妙，自言自语道：“……明明都一样……”
“杰，你说什么？”云间空没听清。
听见云间空问自己，夏油杰才笑着说：“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悟太幼稚了。”
对这件事云间空倒是不太在意，她更好奇夏油杰来找自己的原因：“杰，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这个嘛，”夏油杰有些不自在，磨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云间空，“空觉得，这几天诅咒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其实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情过来的。
外表温和的少年人一向自信，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不如他人的地方。
但是感情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会让怯懦者勇敢，寡言者激昂，外向者沉默……也会让自信者犹疑。
原本夏油杰觉得这次的诅咒不会对云间空造成多大的影响，也不认为这样虚假的情感会让自己有什么期待的地方。
他想要的一向都是自己亲自得到。
可是这几天他发现，云间空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和往常一样，一起上课，一起打闹，一起训练切磋，黑发金瞳的少女对他和五条悟一如既往。
而夏油杰这时才发现自己也并不是不期待的：他希望少女能将目光多放在自己身上一些而不是一视同仁，希望她与自己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不是雨露均沾，希望与她交谈时聊到自己更多一些而不是游戏漫画。
——他希望自己在云间空的眼里是格外特别、格外重视的人。
即使这是因为诅咒而有的虚假情感，夏油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这种矛盾的窃喜。
然而云间空过于平静。
像五条悟说的她更关注自己，夏油杰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反而是他已经好几次听见云间空夸赞五条悟的脸和眼睛了。
这让夏油杰难得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已经无趣到连诅咒都无法让云间空多看他一眼了吗？
但是以夏油杰的个性是无法坦然向在意的人询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只能拐弯抹角的试探。
“还好吧，也没有什么。”
云间空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dk突然对这个诅咒这么上心，这几天下来，他们已经有意无意地提过很多次了，明明已经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
不明所以地说出自己真实感受之后，云间空看见俊秀的黑发少年依然笑容温和，但他低垂的眉尾，让云间空微妙地感受到了失望的情绪。
虽然云间空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他人的情绪，明了他人的喜怒，但是她并不能完全了解这情绪起伏的原因。
就像一场大雨降落，云间空能看见它从天空来到人间，知晓这雨的起始与停歇，知道这雨是温柔还是冰冷的……可她无法看到这雨是起源于巍峨雪山，还是辽阔深海。
云间空只能准备好伞，决定自己淋不淋雨，却无法阻止这场雨水的形成。
有时候云间空会苦恼于她无法体会到的，他人微妙变化的情绪。
她知晓夏油杰是在善意的关心她，或许这关心里还有点什么她不知道的奇妙缘由，但是不管如何，善意是需要认真回应的珍贵之物。
“不过，果然还是有些影响吧，我觉得杰越来越耀眼，简直会发光一样。”云间空认真的思索自己的改变，希望让夏油杰不要太担心。
“但是我本来就觉得杰很像星星一样，只是现在从星星变成了超新星，所以问题不大。”
问题太大了好吧，夏油杰想。这不是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吗。
“这样啊，我还怕这个诅咒会有一些其它的不良效果呢，”夏油杰幽幽地说，“……毕竟空完全没有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嘛。”
收拾好东西，正在把它们放回原位的云间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夏油杰：“我以为我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了，给你们送礼物，和你们打游戏还让着你们——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果然是世间绝配的挚友吗？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关注问题都大同小异，只是夏油杰没有那么任性而已。
问题就是你对我们三个都一样啊，夏油杰默默吐槽。
“……等等，我什么时候打游戏需要你让了？”
“……哦，那就当我记错了。”
云间空一脸你高兴就好。
“……所以说，就是因为空和别人喜欢一个人的反应不一样，我才有些担心。”夏油杰强行用理智拉回话题。
“哪里不一样？”云间空对这还真有些兴趣。
她是真的认为自己的喜爱已经十分明显，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可能与常人不同，因此也愿意听听正常人的喜爱是什么样的。
看着回过身来专注看着自己的云间空，夏油杰顿了一下。
……其实他不太清楚其他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或许以前有人喜欢过他，也有过特别的举动，可是那时的夏油杰不在乎这些，所以也没特别注意过。
但是他现在有特别在意的人，他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所以他可以和云间空说出自己的感受。
“大概就是时刻想要见到对方，不由自主地想要关心对方，总想为对方做些什么，也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
黑发少年的表情温柔，狭长的眼睛里仿佛笼罩着江南的雨幕，柔软又勾人，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既怕她看着你，又怕她不看你。”
夏油杰注视着那双融金般的眼睛，滚烫的情感甚至近乎直白，他看着面容平静的少女，想看出她的想法。
但是云间空只是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是这样的吗？”
云间空能够确定自己是喜欢夏油杰的，但是却完全没有他说的那些想法，她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少女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夏油杰叹了口气，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心意，感觉自己是对牛弹琴。
余光瞥见少女的长发松散，夏油杰习惯性的抚上了她的长发，熟练的找到了梳子，在云间空思考的当下为她梳起了头发。
已经习惯夏油杰为自己整理头发的云间空乖乖不动，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杰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油杰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我又不是傻子，你刚刚说的是自己的想法吧？表现的这么明显。”
云间空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杰应该挺喜欢她的吧？”
“嘛，姑且算是吧。”
你和傻子也差不多了，高挑的少年冷漠的想。
什么叫姑且算是？云间空不能理解，她感觉到身后的少年似乎有点生气，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杰，你不高兴吗？”
“……没有。”
可是你明明拽着我头发的力气大了好多……被扯到头皮的云间默默地想。
但是既然夏油杰不想说他喜欢的人是谁，那就等他想说的时候也可以。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事情，云间空理解这一点。
“我好想和杰的想法不一样，”云间空说，“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大家了，就算因为诅咒更喜欢杰了，也只是加深了我的想法。”
“那么空是怎么想的呢？”
已经不指望少女能够自己发现的夏油杰被更感兴趣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我觉得，我喜欢杰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一颗暗淡的星星，我把星星从人海里捞了出来，擦干净灰尘，让它绽放自己原有的光芒……”
夏油杰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低垂的头顶，他听见云间空有些慢吞吞的话。
“……我当然可以试图把星星装在瓶子里，让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那星星就不是星星了，它就变成了一盏平平无奇的、只有夜晚才需要它亮的灯，它只能照亮我一个人。
和其它千千万万个灯没什么不同。
——可如果我只是单纯的发现了它，把它身上的灰尘擦掉，然后把星星放归于天上，让它自由闪烁，那它就可以照耀这平凡世界的千万人。
即使白日中看不见，但我知道它会一直存在，并且长久发光。”
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云间空停下来，细细思索了一下，最后说：“我想靠近自己喜欢的人是快乐的，和喜欢的人拥抱是欢愉的，可相比之下，我果然更愿意让喜欢的人自由生长。”
人类之间的爱情是伟大的，那能创造许多奇迹，但同时又是狭隘的，稍有不慎就会将人扯入深渊，为人戴上枷锁。
云间空喜爱自由，所以也不会为他人赋予枷锁。
果然如此。
看着自己穿梭于少女发间的手，夏油杰早有预料般的想。
为什么在发觉自己心意的时候不去告白呢？是害怕她不接受吗？
身为天才的夏油杰并不惧怕失败，之所以不直接挑明，是因为他直觉般地发觉了云间空在某一方面的异常。
那是即便是诅咒也无法扭曲的、对于人类一视同仁的爱意，她对爱意的理解多么坦荡，多么无私，以至于她都没发现人类的情感本就是自私的，狭隘的——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时的云间空是不会接受在她眼里自私狭隘的爱意的，夏油杰这么想，虽然他不怕失败，但也不代表他会去打注定会失败的战斗。
所以夏油杰决定等待，他的耐心一向不错，他可以等待少女观念改变的那天。
只有当云间空发觉喜爱就是“万物灿烂，不及你”的时候，夏油杰才有成功的可能。
“杰，你怎么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让云间空觉得奇怪。
“我是在想——”
黑发少年清朗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打游戏只有我让着悟的时候，我才没有让空放过水呢。”
当然，像悟这种不开窍的，就一直让他不开窍下去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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