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凉州典

旁边元昊已经反应过来：“师爷您的意思是，引诱王复过来盗墓，然后我们再从王复手中截过来？”

        梁师爷点头：“不错。王复短视又狂妄，且此时急需银钱跑路，一旦听闻有前朝大墓，必然如苍蝇闻血飞扑而来。我们可以假作不知，任他挖掘，待得他得逞撤退，再在途中拦截。这样一来免了掘人祖坟的恶名，二来可以顺利得到钱财，三来，也可以借此打击王复势力扩充地盘；还有一点，王复盗掘前朝古墓，为人不齿，我们借机攻打，也可博得好名声。”

        林晚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幸亏自己是黄雀，不然就完蛋了。还有，以后千万不要得罪梁老头，这老头一肚子坏水，得罪他比得罪阎王爷还恐怖……

        想着她悄悄去看元戎元昊二人，只见元昊正低头沉思，而元戎面露激动，但又有一丝迟疑。

        梁师爷显然也看出来了，朝他微微点头：“大人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元戎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问道：“如此行事，是否有失磊落？”

        梁师爷微微一笑：“我知道大人素来为人光明磊落，不屑于权谋诡计，但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如果一味直来直往勇猛冲杀，充其量能成为一员猛将。若想成为常胜将军，没有点计谋手段是不能成就的。大人若是不屑于此道，不妨就让下面的人去执行就是了。”

        元昊连忙劝解：“师爷多虑了，大哥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他想明白了，自然知道师爷您的苦心。”又转头对元戎说道：“大哥若不想插手此事，不妨让我去。正好我管着北门工事加固事宜，到时领兵拦截王复也算是将功折罪，省得兄长还要找理由免去我防守失利之罪。”

        元戎被他说得也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长远，连自己的脱罪方式都已经想好了。从小你小子就狡猾，如今越发滑溜了。哈哈，那就依师爷的意思，让人散布出消息去，然后静待王复来咬钩。下午招元二等人过来，大家商议一下伏击策略。”

        元昊领命去了，林晚也跟着梁师爷退了出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一路上梁师爷似乎出神，脚下迈得尤其慢，有一次还差点走岔路，幸亏林晚提醒才及时转回来。

        看到林晚担忧的眼神，梁师爷不禁一笑：“没事，丫头，我刚刚不过是想起从前的事来，有些出神。”说着一捋山羊胡须，问林晚：“我记得你跟我说，你是元昊从官军中救下来的？”

        林晚点点头：“是啊，我不从朝廷钦差，被打了一顿板子，昏睡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发现元昊他们来攻营盘，我躲了起来，不过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元昊看我识几个字，便让我当了他的书童。”

        梁师爷点点头：“大梁朝蓄养歌舞姬成风，凉州虽然地处偏僻，但官员富绅家里也都有歌舞姬，你知道那些人在叛乱中都怎么样了吗？”

        林晚摇摇头。

        “像元戎这般磊落的，便把他们送回原籍，已经没有家人的便许配给军中将士为妻。如王复这般狠毒的，要么直接据为己有，要么分发给众将士取乐，更有甚者，将之变为军妓或者卖入风月场所。能如元昊这般知人善任的，实在不多。所以说啊，丫头，你的运气委实不错。”

        林晚听得瞠目结舌：“不是吧？这么恐怖！当初元昊让我当书童我还怪他有眼不识金镶玉，如今看来倒是错怪了他。”

        梁老头嗤笑一声：“就你，还金镶玉？整个一棒槌啊。”

        林晚不干了：“师父，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如果我是棒槌，你不就是棒槌的师父吗？你又能光荣到哪里去？”

        梁老头哈哈大笑：“你个鬼灵精，还把我给扯上了。诋毁师父，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且问你怕不怕？”

        林晚耍赖：“明明是师父先说，我不过是顺着师父的意思说而已，这叫顺承师意，哪里有什么诋毁？”

        师徒两就这么一路笑闹着回去。

        凉州城内。

        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流传一个消息，说是有人发现了一本前朝秘典，上面记载着李唐时候，有个宗室名叫李进，被封凉州王。此人骄奢淫逸，在凉州作威作福多年，积攒下如山的珍宝。偏他又视财如命，死后也要把珍宝都带到地下去。据说，那陵墓方圆得有二里地，也不知道珍宝得怎样的堆成山。李进想必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怕有人盗墓取宝，因此里下令在他死后将陵墓地面夷为平地，在上面遍植树木；又把修陵工匠悉数掩埋，防止有人泄露陵墓地址。就这么经过数百年的变迁，早已没有人知道这陵墓的所在。直到这本秘典出世，上面记载了当时的具体地址，根据记载推断，正是在大梁朝兴建的武阳县城北面。

        这话自然也流传到了王复的耳朵里。他的侍卫亲兵袁凯打听后回来禀报：“将军，坊间的确有此传闻，还有人说，那李进墓中财宝之多，得到的人足可以据此收服天下称王称霸；更有人说，那武阳城外祥云环绕，似有王气啊。”

        王复沉吟：“这些传闻出自何人之口，可有证据？”

        袁凯递上一本小册子：“据说这就是前朝的秘典，坊间传闻也是由此而来。”

        王复拿过那小册子，只见薄薄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凉州典”三个字，书页焦黄硬脆，显是时代久远的物品。翻开来，上面记载的都是凉州自李唐建国以来的一些大事件，其中就有凉州王李进的事迹。据书上记载，这李进原本母族强盛，有望问鼎帝位，无奈命运捉弄，突患恶疾，因此被封到凉州这荒凉地方来。神奇的是，到了凉州后，恶疾不治而愈，但经此一事，李进已然失去了争夺帝位的资格，只好在凉州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发泄心中苦闷。皇帝对他心中有愧，便随他胡闹，死后也许他厚葬。而他的陵墓，建在三山水流交汇之处，也就是如今武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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