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车四人，只有以身相护在万分危难中力挽狂澜的顾谦的叶落身受重伤，其他三人皆无大碍。
一天一夜过去了，看着叶落还是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虽然医生说并无生命危险，但好好的脑袋被碎玻璃扎了两道深口，还有四五道浅口，肋骨又被强烈的撞击压断了三根，顾谦无法想象当即痛晕过去的叶落有多痛，但他的心都要疼碎了，恨不能那些痛都统统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之前，顾谦一度以为，叶落是一点点都不爱他，两年的夫妻，叶落除了在床上到情动处才稍微外露的情绪，生活中，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说不管，就是一点点都不管，别说给他洗手作羹汤，就是一个笑脸都没有，一点关心与甜言蜜语都没有。到如今，撕开当初结婚的真相，说离婚就离婚，毫无转圜的余地，仇人见面还分外眼红，可是，叶落只会视若无睹。
可顾谦没有想到，在最危险的时刻，叶落最后喊的是他的名字，以一个女人的小身躯来护住他这个大男人，力气之大，紧紧护着他的时候就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还害怕得忍不住浑身颤抖，就怕自己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竟不能反过来护住她。
以性命相护，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叶落更会隐藏对他的爱意了。这个发现，让顾谦欣喜若狂，也心疼如刀割。
顾谦一边恨不能把叶落揉进自己的身体来疼爱，一边还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该死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土方车司机，即使当时在等120和交警时怒不可遏地狠狠揍了那该死却不敢肇事逃逸的司机。顾谦把车祸后续事情全权交由助理处理，并不打算放过那个目中无交通法纪的司机。
医院灯火通明，处处都充斥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年轻的小护士还有一些病人家属脚步匆匆，说不上十分安静，医院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安静，而是生与死、病与痛的凝重。
一身素白套装的闻盼然在病房外就看到还一身狼狈的顾谦俯身细心又温柔地拿着棉签给躺在病床上的叶落润唇，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
闻盼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有些片刻的茫然，而后略微酸涩地靠在墙上。闻盼然想起自己曾经被里面那两人细心又温柔的真心相待过，他们会把自己自认为最好的东西给她，即使父母不疼爱，可是身边有着两人一远一近的关怀，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是，她却没有珍惜，远走他国，各种纵欲胡闹，闹得那原本不相识的两人结合了。在国外各种荒唐，她只觉得内心越来越空虚。于是，她想回国寻爱，对叶落各种胡搅蛮缠的手段使尽，闹得他们闹离婚，闹得他们远离她。
闻盼然以为：顾谦会对她仍有爱意，一直自嘲薄情又干脆答应她条件的叶落不爱顾谦。可到头来，一场车祸，让她看清，她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了彼此，可以连命都不要，争相相护，而一向不显不露的叶落对顾谦的保护欲更胜一筹。而她，自从一意孤行到美国后，就像个小丑，再次回国的各种乖张做法，让她的小丑形象更是显露无疑。
外国的月亮并不长圆，外国的空气也并不香甜，而她也并没有镀了一层金，而是面目全非，一颗心也变得不善良。
闻盼然内心苦笑一番，收拾好情绪，敲门进去，顾谦握着叶落的一只手看过来，闻盼然目光率先落在那交叠的手上，而后轻轻移开落到叶落那张惨白巧小的脸上，又一到叶落那缠裹着带血的纱布的头上，心也跟着疼起来。
闻盼然知道，不娇气也不会喊疼的叶落其实很怕疼，也很怕血，看到电视上别人拿刀割手歃血为盟的镜头都受不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鲁莽，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可她却生生把顾谦护得好好的，自己受了满身的伤，流了满头的血，直接痛晕过去，那得有多疼，又得有多爱，才会在生死一瞬间，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护住顾谦？女子本弱，有些为母则刚，有些为爱则强。
闻盼然揪着心问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握着叶落的手不语的顾谦：“叶子一直没醒吗？”
顾谦疏离、轻微的点了点头。
都不屑跟她说话了吗？闻盼然涩然，看着顾谦还是昨天那一身黑色丧服，平日里一丝不乱的头发东倒西歪，眼里布满红血丝，眼皮子底下有些乌青，却不掩对叶落的心疼与爱意，脸色极其难看，嘴唇周围也冒了胡子青渣，好像一下子就长了好几岁，不合时宜地透着几分沧桑老气，一看就是一直没合过眼。闻盼然百味陈杂地放下手中的包包和保温瓶，道：“你吃了吗？我带了饭菜过来。”
顾谦扫了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把目光落回到叶落的身上。
闻盼然靠在床头看看叶落，又看看顾谦，轻笑道：“人家都说‘夫妻生活久了，就会越来越像。’，你这个样子跟叶子真像。叶子若是不待见某人，就是像你现在这副样子，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不用闻盼然说，顾谦不仅见识到了、还切身领教了叶落那一言不发、视若无睹的高超本领。不过，顾谦被闻盼然前面的说法小小给取悦到了，他喜欢外人把他和叶落的关系用“夫妻”二字捆绑，特别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特殊关系的闻盼然主动用“夫妻”二字把他和叶落的关系捆绑。
闻盼然见顾谦还没理她，心中苦涩，但也没有多大在意，因为回国后说了不打扰他和叶落的是她，出尔反尔的也是她，直接闹得他们离婚的也是她。闻盼然觉得自讨没趣，但又不想就此离开，便阴阳怪气地说道：“难道你怕我在饭菜里下毒？”说完，又自知失言。
顾谦终于沙哑开口：“叶落还没醒过来，我什么都吃不下。”
闻盼然哂笑一声，冷嘲热讽：“那她一天不醒，你就一天不吃吗？要是这样，等她醒过来，你也就垮掉了。你这是要上演苦情戏码吗？”
顾谦不知道闻盼然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刻薄样子，叶落需要安静，他不想跟闻盼然争辩，希望闻盼然知情识趣地闭嘴或者离开。
闻盼然看顾谦沉默下来，觉得自己的嘴欠，便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好半晌才道：“就算你不吃东西，你起码也得回去洗洗吧？要是叶子醒来看到你这副邋遢样子，我看她都不认识你是谁。”
顾谦经闻盼然的提醒，低头打量了自己一身，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又是带血，又是带泥，皱巴巴的，又脏又臭，确实挺苦情的，但如果这样能够换来叶落的心软和搭理，也未尝不可。
闻盼然看出了顾谦的所思所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咂舌顾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想要靠打苦情牌来博得叶落的同情？！好吧，闻盼然承认那招有用，叶落确实是很多时候吃软不吃硬，硬碰硬，叶落会比任何人骨头都硬，一闹矛盾，叶落几乎不主动搭理人。高中时，闻盼然没少用苦情牌，回国后，也多多少少用了苦情牌。所以，剑拔弩张的关系慢慢趋向缓和，还能赚得叶落当几回司机。
闻盼然撇撇嘴，十分无语，又有点不是滋味——以前，顾谦可从来不会幼稚对她打苦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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