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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自从大夫人在花园闲聊后,李梨一连几日未能睡好,他索性四更天起床,在花园的一角开始习武打坐,心里默念易云风教他的口诀。

        而傅雅在一旁也隐约觉得李梨有些不对劲儿,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且一连几日看他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明白,没理由的睡不好,没精神。”

        “现在没事,你要不去睡会儿吧。”傅雅见他这样,便劝道。

        “不了,我就在书桌上打个小盹儿吧。”

        话说李大这几年摆摊下来,算是摸索出点门道儿来,这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好,他去年就开始多种蔬菜一起卖,果然收益不错,他看着心里也特别开心,更卖力的种菜卖菜,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城里弄间小屋,这样就能和儿子经常见面,孩他娘也不用一直惦念,岂不是美哉!

        正想得高兴呢,突然听见有人焦急的唤他名字:“李大,李大,在哪儿呢!”

        李大闻声忙寻去,发现是隔壁张大爷,忙招手道:“这儿,这儿。”

        忽又瞧他一脸神色匆匆,他心里一咯噔,忙问道:“怎么了?”

        “哎呀,快回去吧,你家出大事儿了!”

        李大心脏一紧,也不再追问为何,忙拉出骡子,连摊子都不要了赶紧向城外奔去,不过幸好他还有点理智,边走边朝身后的张大爷喊道:“去傅府里通知我儿子李梨。”

        那人应了声,忙拼着老爷直奔傅府。

        此时,李梨与傅雅正在先生那里上着课,对门外的事一概不知。

        不一会儿,看到门房的来报:“三公子,有人来找李梨,说他家出大事儿了。”

        李梨听闻忙扔下书册,像一阵旋风似的奔出门外,还好傅雅此时头脑冷静,他跟在后面对门房的喊道:“看啥,快备马啊!”

        李梨一口气奔到大门口,瞧见是隔壁的张大爷那样子,也不禁焦急起来,问道:“张爷爷,我家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快回家,晚了就来不及了。”张大爷哪有功夫和他说话,推着他的身体催促道。

        李梨心内一阵翻腾,隐约有感觉像是和自己娘有关,在配合大爷的同时问道:“我爹呢?”

        这时,傅雅已牵马朝他奔来,他远远的看这俩人的神色就不对,便对李梨说道:“别问了,快上马走吧。”

        李梨点头跃上马背,一路飞弛而去。

        奔到村口立刻发现几乎村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自家大门前,李梨见此场景心里一阵慌乱,忙扔下马施展轻功飞回去,等众人发现时他已经到门前了。

        大家一看是李梨,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他通行,李梨满脸凝重的看了一下众人,便向屋里走去。

        “你可回来了,快点进去兴许能见你娘最后一面。”隔壁张大娘抬眼瞧见李梨,急忙把他向屋里推去。

        李梨一进屋就看见满心狼藉,瞥眼看见躺在父亲怀里的母亲,发髻散乱身上衣裳被撕破,一动不动,他心中即悲又惊,忍不住悲痛,大哭着朝他娘身上扑去:“娘。”

        李大抱着他夫人渐冷的身体泣不成声,悲痛的道:“来晚了,你娘去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李梨哭着大吼道。

        李大也是哭的说不出话,直摇头。

        得不到答案,李梨悲痛万分的大哭时,突然发现他母亲手中还紧紧的拽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上沾着快干涸的血迹,李梨顿时大骇,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害她之人同时也被她刺伤,这也说明村里的人可能会看到,想到这里他跳起来,用手抹掉眼泪,严肃的转身向屋外的人大声道:“各位乡亲,今日有谁看见此事?或有哪位看到陌生人的样子?”

        村里人被他一问,都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都摇摇头。他们不是说谎而是真没看见,当时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才忙奔出来看怎么回事,等到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他娘躺地上。

        李梨对此不知情,只当是他们怕事不敢回自己,心中一阵焦急,情不自禁的落泪道:“众位乡亲,李梨在此求求你们,有谁看见的请站出来,李梨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便跪下正要磕头,便被隔壁的张大娘拦住,柔声对他解释道:“孩子,这事发生的太早,村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谁会出来东张西望,倘若真有人见着,你娘也不会去了。”

        她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又道:“张奶奶是最早一个到的,就由我来说吧。今日一早你爹前脚刚走,便有三个陌生人来村里,我起先也没注意到,直到听见你娘发狂似的叫喊,才赶紧奔向你家看情况,谁知到门口就被其中一人拦住,见他凶狠的样子,我一时害怕没敢进去,但立刻回头向村里人喊救命,同时让我家老头子去喊你爹回来,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张奶奶,那群人穿着什么衣服?”李梨听完,想着打听不到人的长像,那问出穿什么衣服也是条线索,便忙追问道。

        张大娘见他如此认真,就知道他是不问出什么不罢休,便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想说时双眼朝屋里的李大瞥了眼,便小声的对李梨道:“看他们衣着便知是城里有钱人,容貌没细看,不过大娘倒听到那人唤那头儿傅公子。”

        李梨听到最后三个子犹如五雷轰顶,万万没想到这事会和傅家有关,但又有何不可,想他当初怎么对傅敬的,现在怕是傅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来寻仇的。

        思及至此,他眼里燃起熊熊怒火,脸色阴沉可怕,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便转头严肃的说道:“张奶奶,此事请不要告诉我爹。”

        张大娘也是这么觉得,很郑重的向他点点头,心里也无不为这孩子的懂事而怜惜。

        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开始走进屋,蹲在他父亲面前,看着他劝道:“爹,逝者已矣,你此刻再悲痛娘也回不来,您就让娘安息吧。”

        李大听见李梨这么说,心中不愿接受,忙收紧自己的双手,把他娘抱的更紧。

        张大娘与李梨轮番劝了很久都不见成效,最后李梨迫于无奈,从灶间拿了根粗木棍,向他爹后颈一击,李大就此晕了过去。

        “这……”张大娘看此情景虽知他迫不得已,但不免有些担忧,这不会留有后遗症吧。

        “张奶奶,没事,我知道轻重,他昏睡一晚就好。”

        “哎!也好,赶紧料理你娘的后事吧。”张大娘看他们爷儿俩可怜,且家中并无其他女眷,就帮他们一把。

        “好孩子,你去打盆水来,张奶奶给你娘擦身,好让她走的干净舒服些。”张大娘吩咐道。

        李梨听从大娘的话,打完水后关上房门,忙在屋外遣散了村民并打扫了下。

        瞥眼瞧见窗台上一盆兰花,正值在当下开放,现如今却忆枯萎凋零,悲从中来,哎!此屋的女主人不在,花开的再美也无人欣赏。

        待张大娘清理妥当后,对李梨吩咐道:“孩子,你娘现在整整齐齐的躺着,先去给她磕个头吧。我把老头子叫来也好有个帮手。”她嘱咐完刚要走时,又想起李大,忙道:“对了,看好你爹啊。”

        李梨看着穿戴整齐躺在木板上的母亲,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默默的给娘磕了三个头,瞥眼看到地上的匕首,便捡了起来藏入袖内。

        也不知跪了多久,屋内有动静,想是李大已醒,李梨忙起身跑到父亲身边:“爹。”

        李大皱眉摸了下被击中的后颈,看儿子满脸关切的盯着自己,好像清醒了不少道:“给你娘都穿戴妥当了?她苦了一辈子了,让她走的体面点。”

        “恩,您放心,不会亏了她的。”李梨轻声回道,看他爹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忙劝道:“事已至此,您也要看开点,悲伤过度容易伤身。”

        李大点点头,待起身时顿感一阵晕眩,李梨见状忙上前相扶,走到李夫人跟前,李梨忙用脚勾来一张椅子扶李大坐下,自己则继续跪在母亲跟前为她守孝。

        李大依恋的看着她毫无生机的脸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梨说的说道:“哎!都怪我,若能早些收摊回家,你娘她也不会去。”

        说到这里他悲痛不已,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着往事:“你娘是名门之后,生前是毕老将军的女儿,与你师傅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本是极相配的一对。谁知偏遇十多年前边境战乱不休,北方回鹘,中西部大漠,南方南诏都相继起兵攻打我国,朝中所有将军都纷纷出征,易将军携子出征大漠,毕老将军出征南诏,没想到毕将军戎马一生,却战死在南诏的战役上。将军以全军自杀式的方法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死后还遭小人陷害,落得满门抄斩晚节不保,死无葬生之地。

        此时少将军这边的战役也打的十分艰苦,易老将军也是无计可施,率全将奋命抵抗中不幸身亡,我当时听从易老将军指示,带了一支十人队伍给少将军杀出一条生路,但不想半路分开,边走边打中失去了他的下落。”

        李梨静静的听完后道:“这么说那次战役让我国兵力损失惨重。”

        李大没想到李梨有此一问,他点点头看着躺在木板上的妻子,叹了口气道:“你娘她虽生在名门,也没享受几日的荣华富贵,便遇到家破人亡,她一介女流之辈没有武功防身,很快便遭到不怀好意之人的算计,被卖进青楼,好在她是聪明之人,在孤苦无依靠下,凭着一曲古筝赢得了老鸨的注意,才得以用卖艺之名安身在青楼里,也幸得我听闻,便毫不犹豫的去赎她出来。可是以你娘那容貌,要赎她可是费尽了心思啊,又碰巧得一纨绔子弟的垂涎,对她百般调戏,我为了保她大开杀界,一时不慎竟把那人给杀了,为皮引来官兵的追逐。

        就这样东躲西藏的走了很多县城,她的美貌所到一处便引起一阵追逐,我那时为她不知打过多少架,也许她自己也厌恶这样的生活,便有了轻生的念头,那时把我吓坏了,出于无奈我便带她回了家乡,以务农为生,渐渐的她想开了才下嫁于我,才有了你。”

        李大回想起过去的日子虽然辛苦,但能和小姐一起走过心里却满是甜蜜,眼底也渗出满满柔情,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娘嫁了我也没过上好日子,那双纤纤玉手做起了家里的杂活,我看着心疼,她却是毫不在意,对我笑笑说她只要一间屋能安身,一碗粥能吃饱就行,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怜爱。”

        李大说到这里,话峰一转,无比坚定的道:“她和少将军都是品德高尚的人,生前不能白首偕老,死后说什么也要随了她愿望。”

        这时张家两老一起过来,大娘手中多了几块白布,给李梨边戴边道:“给你娘披麻戴孝。”

        “谢谢张奶奶。”

        “李大你去选口好的棺材吧,其于的都交由我俩来做吧。”张大娘看着醒来的李大道。

        良久,李大双手握拳忍住心中的不舍的道:“火化了吧。”

        “李大,你可想好了啊。”张大娘不解,不由的再问道。

        “是的,想好了。”

        “这……”大娘无奈只得看向李梨。

        李梨明白父亲的想法,他也知道这里民风朴素,若亲人过事都放入棺材下葬。父亲的这番作为也是想成全母亲的愿望。

        于是他忙解释道:“我娘生前爱干净,以前常听她开玩笑着说等百年之后要化掉,才不要埋进土里任由虫子咬,我爹如此提意也是出于对我娘的爱,再说他俩感情这般好,我娘先葬了他肯定舍不得,不如装坛子里还好陪着他。”

        张大娘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好再说什么。

        守孝期间,除了村里的人来上柱香外,李大家并无人来,倒是傅雅见着李梨还不回来,便派了小厮来查探,得了回复后快马加鞭的奔向李家,他想起李夫人待自己的好,不由的也落下了眼泪,在给她上过香后,对李梨劝道:“逝者已矣,别太难过。”

        李梨只是望了眼傅雅便没再出声,这让傅雅一阵奇怪,但也没多想可能他母亲刚过世心情不好吧。

        李夫人化火的那一天,村里人都纷纷来帮忙。

        李大父子俩万般不舍看着柴堆上的人儿,心中悲痛万分,拼命咬牙忍住这股伤及体内百骨的痛,但看着村里人在点火的那一刻,他们忍不住背过身不舍看她被火焚烧的情景,终于放声痛哭出来。

        这悲凉的场景让村里人都不仅潸然泪下,感叹李夫人走的太早,太冤。

        老天爷非常帮忙,李夫人被焚的时候无雨无风,烈火熊熊燃尽她的躯体。在最后燃尽时,李梨仿佛在那艳丽的火焰中看见一缕青烟,在升入天空中化成他母亲的样子,朝他露点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他一怔,忙上前想抓,却不知被哪里吹来的一阵清风吹散,顿时飘的无形无踪,见状他心中痛的肝肠寸断,回头见父亲双眼红肿,怔怔的望着天空发呆。

        “爹,娘仙逝升天了。”

        “恩恩,为父看到啦。”

        说完两人又抱头痛哭起来。

        完事后,李大怀里抱着骨灰坛子,脸色憔悴的对着李梨问道:“准备何时回府?”

        “爹,孩儿想回了这差事。”李梨如今心中极不愿意再提傅府,憋了半天才道。

        李大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叹了口气道:“为父想上京城,把你娘带回你师傅身边,以了却她的心愿。”

        李梨听闻心中大惊,脸露大骇之色道:“爹,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呀,师傅他老人家现被朝庭派去驻守边疆,让他戴罪立功,正是关键时刻,若您现在把娘带去,那不是把他往死里推吗。”

        李大只想到了却他娘子的心愿,却把易云风听到后的感受全忘了,如今经儿子提醒,脑中立刻清醒过来,心里不停的责骂自己老糊涂,忙一脸歉意的道:“我儿说的极是,那现在怎么办?”

        李大看了眼怀中的骨灰坛,心中不禁一片茫然:他岂不是白忙活儿了一场。

        “先放家里吧,这件事绝不能让师傅知道。”李梨十分坚决的说道。

        “那你娘的愿望……”

        “哎,走一步看一步,若师傅寿命不短,那只能等他百年之后再让他们合葬吧。”

        李梨心中也很无奈,为保师傅不再有事,可眼下只能如此。

        心中对师傅这边有了决定后,他不禁望了眼父亲,知他此时心中十分凄苦,不能与爱妻同穴不说,还要把她亲手捧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这种痛苦谁能体会,李梨鼻尖一酸,对李大道:“只是苦了爹。”

        李大苦笑了一下,对他摇摇头,父子心连心,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话语来安慰对方,只要给彼此一个拥抱就行。

        忙完母亲后事,李梨就一直待在家里,期间傅雅派来小厮问他何时回去,他都随手打发,绝口不提回府之事,那边的三公子每每得不到李梨时,心中都忍不住一阵失落。

        这一日,傅雅实在憋不住,便亲自去李梨家请。

        他来到李梨家门前,看见他独自一人在打扫着房间,那背影落在傅雅眼中,顿觉有几份伤感,为了平复一下心情,他故意咳了下问道:“家里事办的如何?”

        他这一出声让李梨没未料到,忙转过身来双眼盯着他,出乎意料的对他来一句:“公子,李梨向您请辞。”

        “啊?”

        见傅雅怔在门口,李梨又说了遍:“公子,李梨向您请辞。”

        “这是为何?”傅雅这次听得十分清楚,心中认为他是受母亲去逝打击太大,心情还没有缓过来。

        “不为何,就是不想干了。”李梨一脸不耐烦的道。

        他此时想起张奶奶说的那番话,如今见他们傅家人自然没有好脸色,语气也相当不好。

        傅雅是没什么公子脾气,平时也平易近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莫名其妙的受李梨这等闲气,心中有些不快,可很快他明白李梨的母亲才刚过世,心情不好才会迁怒于他,于是全忍了下来,不至如此,还陪笑道:“那再准你几天假吧,等你安顿好你爹后再回来也不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梨也知道自己不对再对他撒气,毕竟他是他,傅敬是傅敬,他也绝不知道傅敬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他心意已决不容更改,便冷冷的对傅雅道:“公子先回吧,李梨过两日自会回府向夫人请辞。”

        傅雅已经这样低声下气,可他还如此回话,心一沉板起脸来,有些生气的道:“李梨,我念你未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暂且不与你计较,你可别仗着我们这几年的友情便有肆无恐。”

        说完便拂袖上马,赌气奔驰而去。

        李梨见他负气离去心中只有一阵叹息,看来多年的友情就此了断吗?哎!可还能怎么办?他也一片茫然。但他心中明白,若他母亲的死是傅敬所为,那必定会与傅雅割袍断义,从此成为陌路人。

        还是该去府里查探一番,是否如他心中所猜想的那样。

        那问题来了,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能将傅敬怎么样?就凭他一穷二白,谁会为他做主,想到这里,心里一片凄凉。

        李梨果真两日后便动身回府,临走前李大突然叫住他,神情严肃的道:“儿啊,这些年你也成长了不少,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心中该自有分寸,别因一事之气毁了自己的前程,这也是你娘最不愿意看到的。”

        “爹,您……”李梨脸色大变,原来他父亲都听到了,还为此不放心的来劝解自己,那他会不会替娘去报仇?

        想到这里他不禁害怕,抓起父亲的胳膊脸露恐慌的道:“爹,您……”

        “哎,放心,爹自很有分寸,不会做些什么来拖累我儿。”李大见他那样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惊恐,忙拍拍他的手道。

        “您可别干傻事,娘虽然仙去,可还有我呢,您可别……”李梨极不放心的道,他父亲那么爱母亲,知道此事会不盘算?

        “放心吧,你爹可不傻。”李大打断他的话,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吩咐道:“回去吧,别记挂着我。”

        父子俩相互安慰了一下,李梨便回傅府。

        回到傅府后,李梨见傅雅一如往常对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或责罚他,这让李梨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所以在府里时能避着他就避,而傅雅知他心中所想,因此也相当配合。

        其实傅雅并不是小器之人,非但如此,他还是个非常大度之人,虽然当时心内不快,但过了就过了,可是见李梨回过后便一直躲他,虽然他心内明白,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人先出面逮对方。

        看来这先出面的必定是傅雅,只见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堵在李梨练功的地方,半真半假的道:“这两日你一直躲我,看来你真是来请辞的?”

        “公子,李梨知错。”李梨对傅雅作揖,态度诚恳的道。此刻这一行为,是对当日无端冒犯公子而道的歉,绝不是从此不提请辞的事。

        傅雅一愣,他没到李梨会来这一出,顿时让他心中大喜,以为他俩又恢复到以往,便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俩还用分彼此吗!”

        李梨看他脸上露出笑容,断定他是会错意了,可现在也不好解释,先放一下吧。

        然后脸色一正,有目的问傅雅道:“公子,我不在时大公子有没有找你麻烦?”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傅雅眼神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对于傅敬他不屑一提。

        “喔,那这两日他可在府里?”李梨追问道,这是他来府里的目的,如今管他什么心计不心计,对傅雅他还用得着心机吗。

        这一追问让傅雅皱眉,白痴都知道他有意在问,便更奇怪问道:“这么关心我大哥,为何?”

        就知道自己的追问会引起傅雅的好奇心,便顺着他的猜测接着说道:“打从回府,便听到两个小厮说大公子病了,所以才想问问。”

        “看不出你倒蛮关心他的么。”傅雅更觉奇怪,心想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忙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我那壮的像头虎的大哥倒是病了有些日子了,但平日里我俩像陌生人般不见面,如今我关心他干什么。”

        李梨听完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看来自己少不得要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傅敬。

        他这一脸神情全都落入一旁傅雅眼里,狐疑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打他大哥的主意,那必定他大哥又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可是这几天他都不在府里,那他大哥会做什么事惹他呢?

        傅雅百思不得其解,若现在问李梨原委,他可能不会告之,且看看再说吧。

        事情还巧的很,老天爷像似有意要让李梨快点知道般。

        晌午,傅雅同李梨前去大夫人处请安,刚走进屋内就看到二夫人也在,便忙行礼请安。

        二夫人看傅雅来了,便想起身回去,说道:“雅儿来了啊,那二娘不打扰了。”

        “都自己人,没事儿的。”大夫人忙拦住她说道。

        二夫人因为心中有事无人诉,便来找大夫人说说话,况且她本就是老实人,不会弯拐末角,只听她甚是心烦的道:“夫人,我这也是被敬儿气的。”

        大夫人哪有不明白的,傅敬的所作所为能让做娘的好过吗?看她也可怜便叹了口气道:“其实认真说起来,应该我叫你一声姐姐才对,你原就是老爷的婢女,比我先在老爷身边侍候,因此咱俩都不要见外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解解气也行。”

        二夫人听闻眼眶一红,说道:“谢谢夫人理解。”

        随后她抽咽了起来,大夫人见状忙递了块手绢给她,二夫人接过轼了下泪,说道:“我前生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今生得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捅伤不说,还伤到了腰处,痛的爬不起来,我看着又恨又急,想想他干脆死了算了,也省得我操心,还给老爷丢脸,给整个傅家丢脸。”

        大夫人虽然不待见大公子,但毕竟是一家人,听闻他受伤还是免不了关心的问道:“那请夫人看了没?腰伤可不能大意。”

        “看了,还开了一大堆药,大夫说这是刀伤,不易好,须静养。”二夫人忧心忡忡地道。

        大夫人不大过问二夫人那里的事,如今看来这事倒不小,心中不忍安慰道:“哎,你也别只顾担心,既然大夫静养,那就静养着,这样也好,让他待在府里一段日子,你也少了些担心,自己身体要紧。”

        说完她看了眼儿子,遣婢女拿点糕点出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二夫人道:“敬儿这事别与外人说,这关乎我们傅家的颜面。”

        二夫人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

        傅雅和大夫人闲聊了一会儿,便也带着李梨走了。

        回到书房,李梨忙顺手把门关上,表情十分凝重的看着傅雅,从大夫人处回来后,他便想好要把这件事告诉傅雅,或许公子能帮自己这个忙,因此他认真想过后,便十分严肃的面对傅雅。

        而傅雅起初被他这一神秘举动搞的有些茫然,然后他便明白李梨想要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事情,此时看他一脸严肃,他便不敢怠慢的等他开口。

        “公子,若我说大公子的伤与我娘有关,你信吗?”李梨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

        这下轮到傅雅跳起来,他可没想到这两件事有关联,但看李梨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他便沉下心来道:“你且说来听听。”

        李梨毫无隐瞒把事件说了一番,其中还加上自己的推测。语毕,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上面还留有早已干枯的血迹,递到傅雅面前道:“公子,这个是从我娘手中拿下来的,你若不信可以去看一下他的刀口是否和这匕首一般宽,并且我们村里还有一人看见他模样,如今我有人证,只待公子去核实。”

        这人证是李梨自己加上去的,但这不能怪他,为让傅雅相信去傅敬那里打探一番,他只能这么说。

        对于大哥与李梨之间的事,傅雅断然相信李梨,可怎么说也是关系到傅家,如此事关重大的事,他也不能全凭李梨的一面之词啊。

        再说他心中有些解,这傅敬为何要去招惹一位妇人,难道是为报复李梨之前打了他一顿吗?可若是,这……这……也太荒唐了!这和畜牧有什么不同!

        “这事非同小可,我必定是相信你的,但也不排除巧合。”傅雅很冷静,他此时的回答不是辩解,只是觉得不太可能。

        “公子所言极有道理,所以请公子去大打探一下便可知真相,我也希望此事与大公子无关。”李梨并不生气,淡定的道。

        不能李梨说,他自己也很想去探明真相,不只是为李梨,也为自己。倘若他大哥真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那他该怎么为李梨讨回公道,这很让他伤脑筋。而他真心将李梨当兄弟啊,若真的如此,他有何颜面对李梨?又想起李夫人生前对他的好,心中不由的一阵难过。

        哎!傅敬啊傅敬,最好不是你,若真是你……,我傅雅必定六亲不认找你算帐,虽然现在不能,但等我羽翼丰厚时便是你的死期!

        带着满心的疑问有愤慨,傅雅来到大哥的住处。

        刚走入外屋便见他大嫂坐在椅子上擦泪,傅雅忙礼貌行礼问道:“嫂嫂,您这是怎么了?”

        傅敬的内人一见是温文尔雅的小叔,便回了个礼淡淡一笑道:“没事。小叔,今/日是来探望你大哥的吧,进去吧。”

        他颔首走向里屋,刚一掀帘,便瞧见他大哥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而站在一旁的小婢女神色异样,忙放下帘子假装咳了几声,直到傅敬唤他才进去。

        傅敬不知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只冷冷的瞥了眼,甚是不耐烦的道:“今天什么风把三公子给吹来了,做大哥的病到现在,你还是头一回来看我。”心里补了后半句,你这小子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傅雅对他的冷眼冷语并不理会,径自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一脸歉意的道:“大哥,今天从二娘处刚得知你受了刀伤,心中大惊便立刻来看你。原本弟弟还以为,大哥你只不过受个风寒什么的,所以并不太在意,请大哥原谅并理解。”

        傅敬听他这番解说心中不疑有他,便点点头道:“也罢,不知者无罪,现在好多了,弟弟无须挂心。”

        “听二娘说大哥这伤深的很,经过这几日医治算是捡回一条命,但也需要躺着静养,弟弟听闻不由有些担心。”傅雅说的像真的似的,担心之色尽显脸上。

        “诶,别听我娘夸大其词,头两天是痛的要命,现在好多了,只要不牵扯到伤口,便不觉什么。”傅敬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道。

        才一会儿,婢女给三公子奉上茶,傅雅接过喝了一口,忙又道:“刀伤之事可不能大意,必要好好养着,况且听二娘说大哥是伤在腰眼上,这更了不得。”

        然后,他一脸好奇的说道:“大哥肯定是与别人打架赢了,对方不甘心才会下此狠手。”

        傅敬没想到他是这么理解的,脸上有些发愣,然后才回神含糊道:“没事,没事。”

        “亏得大哥功武好,若弟弟遇到此事想必性命也不保了。”傅雅顺着自己编的话往下说,还有意的夸赞他一番道。

        “哦,听你说来倒像是有些夸我呢。”傅敬听出他的意思,有些奇怪的道。

        “当然,大哥不是与歹徒打斗吗?平时经常为生意的事奔波,遇到几个小毛贼也不稀奇啊,但为何你不报官呢。”傅雅说的煞有其事,还一脸认真的问道。

        傅敬听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心想:没想到这小子把他想成英雄了,这下轮到他尴尬了。

        趁傅敬一脸懵相,他加把劲儿,脸露关切之色道:“能让弟弟看看这伤口吗?好不好得了。”

        傅敬还没缓过神来,但他此刻只当傅雅真心关心他,便很顺从的掀起衣角,露出腰眼的绑带指给他看。

        “倒看不出伤口来。”傅雅看着这白花花的绑带,忙凑近仔细的瞧着,随后一脸崇拜的对他道:“弟弟也要认真习武,像大哥一样威武。”

        “你这小子,就这么认定我是打架得来的。”傅敬心中着实好笑,虽然他们不亲近,但毕竟血脉相连,他自然当傅雅是关心他。

        “那当然。”傅雅想也不想的快速回答,然后又好奇的问道:“大哥,伤你的是什么武器,这伤口深不深?好不好养?”

        “就一般的匕首,伤口也不深,女人家哪有什么力气。”傅敬时一松懈,不当回事的说道,随后又警觉失言忙住口。

        可已来不及,傅雅听到他要听的,但此时他不是发怒的时候,探听到他想知道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便又好奇的问道:“匕首?多大的匕首?”

        傅敬感觉他没听到什么,心里松了口气,便用手比了下伤口宽度给他看,甚是不以为然的道:“就这也想伤我,着实小看我。”

        “那是,那是。”傅雅笑了下,得到他想知道的事后,也不便多聊只坐了会儿,便找个理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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