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私奔
“当初他非要你进宫，要我说，就该让你那性子弯弯绕绕的妹妹进来，你爹非说庶女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祝夫人一边抹泪一边忿忿不平。
祝清凝回想了一下，原主似乎确实是有一位庶妹，但她们关系并不好，初此之外她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别的就只有一些隔房的兄弟姐妹。
原主跟他的母亲似乎感情还是很好的。
“没事啦阿娘，我现在这不过得挺好的吗？”
祝清凝忽然想到她那位远房堂哥，装作不经意见问道：“母亲，方屿堂哥今日也来了吗？”
在这之前她找听春恶补了一下祝家的亲戚关系网，了解到了祝方屿其实是她叔公那一房的子嗣，当初分了家，所以他们虽然都在这京中，但也只有逢年过节会走动走动，而她叔公那房也一直混得不怎么样。
听说祝方屿本人一直在科考，在去年总算是中举了，他们一家都挺高兴的。
祝夫人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答道：“来是来了，你是想找他吗？你们以前也没怎么说过话吧。”
“没没没，我就是好奇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娶妻了吗？他如今已经差不多二十四五了吧？”祝清凝连忙否认，她没想要亲自去找他。
祝夫人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神情道：“别提了，你那堂婶这些年也没少跟我哭诉这事，无非就是屿哥儿一直都不愿意娶妻，他们还只有这么个独子，没少愁这件事。”
“不过你堂婶她最近好像没这么急了，或许是因为屿哥儿总算是中举了？听说她最近就在相看姑娘呢，屿哥儿他这次同意了来这赏梅，想来也是想开了。”
祝清凝默默心想，这人不是想开了，是准备给人带绿帽子去了。
祝夫人奇道：“你怎么忽然开始好奇这些了？是宫中日子太无聊？”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抹泪。
“他那心爱的小女儿倒是安安生生留在家里了，却把你一个人送进宫，没见过这么冷心冷情的父亲。”
祝清凝回想了一下记忆，祝父为人沉默寡言，标准的严父，长平侯府其实家教还是算比较严的，但也不像一些读书人家那样约束纳妾相关，但祝父只有一个妾室。
听起来很少？但完全相反，这一个妾室可以说能顶别人四五个，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这是祝父的真爱。
那真爱的女儿和祝清凝比起来，谁更得宠也是显而易见了，祝夫人时常庆幸那妾室身子不佳，这么久也才生了个姑娘，没有什么庶子之类的。
而也好在祝清凝不是原主，自然也不会伤心，然而如果要实实在在说起来，原主性子本就骄纵，如果只是找个门当户对或下嫁做个小官的正妻还好说，甚至能过得不错。
但进了宫，这样的性子就很致命了。
如果说祝清凝以前还对这个世界没有太过的实感，但此刻再联想到原文中进宫没多久就死了的原主，那个世界的祝家听闻此噩耗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眼前还有些少女心性的祝夫人会如何？一直以来比起小女儿，没有那么疼爱祝清凝的祝父，又会是什么态度？
祝清凝沉默片刻，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妇人太令她亲切，难免会让她多想。
她深呼了一口气，想开了，她会替原主好好过完这一生，而非像以前那样有些游戏的心态，这辈子的祝夫人也一定能就这样一直保持如此心性。
祝清凝弯了弯眼眸：“那阿娘，我们也去外面赏赏梅？”
这一日，名义上来赏梅，实际是来相看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也都走了，整个故春园都只剩下宫中的人与这里原本就在的下人们，她们这些嫔妃在闲逛这方面也自由了不少。
皇后许是也懒得应付她们，直接批准她们这期间都不用早起请安，不得不说这一定是最近以来最能令祝清凝高兴的一件事，终于能体验一把不用“上班”的感觉。
而今天下午则是最后一次那些公子小姐们来玩的日子，之后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来了，宗室的老王妃们也只有刚开始一两天有来，之后也基本只有小辈再来了。
祝清凝想，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曲优优能和祝方屿私奔的机会，之后她那便宜堂哥就来不了了，逃跑难度指数绝对是会上升不少。
这几天里明贵妃曲优优都没有行动，今日里祝清凝难免会为她担心，上次她们的见面，在她这边单方面看来还是比较友好的？
有客人来时出入一般来说会宽松不少，如果能找准时机，比如说扮演谁的婢女出去，是可行的。
毕竟侍卫们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会有嫔妃偷逃。
当然，祝清凝并不知晓曲优优他们的具体计划，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准备到时候观察观察，哪怕能打打掩护。
大约在酉时也就是傍晚六七点左右之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晚霞披了一层柔和的光，微风拂过，初春还再着些许冷寒，龙游梅林中则是有个小亭子。
暄风带起了祝清凝的青丝与衣裙，她看见了那一处小亭子之中有位青衣女子，做着一副朴素的打扮，但她依然认出了那人——正是曲优优。
她侧对着祝清凝，并没有看见她，忽然，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些许动静，祝清凝慌张地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有一处假山，她连忙躲进假山背后洞之中。
进去的那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只见眼中映入了一片金黄色。
诶？
她茫然地抬眼，就看着谢卿正似笑非笑地轻倚山壁，没有说话。
等等……卧槽？？
祝清凝吓得往后一退，刚想开口，却见谢卿伸出骨节分明的轻碰了碰她的唇，再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她连忙点了点头。
她小声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谢卿叹了口气，开口道：“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只看见谢卿霎时眼神凌冽了几分，轻揽住了她又用手比了比划，示意她安心听。
祝清凝被他忽如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假山后的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两人都并列挤在里面还是勉强了几分。
谢卿于是就维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不动了，从她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察觉到身后的热源，祝清凝脸颊微红，再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乱想，也静下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现在待着的角度不错，能看见外界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只见一个有些令祝清凝既熟悉又陌生的白衣男子走向了那亭子，曲优优同样察觉到了，转身后立即就有些颤抖。
“好久不见。”
那男子……也就是祝方屿神情僵了僵，几秒后拱手开口道：“见过明贵妃娘娘。”
这其实还勉强算是祝清凝第一次见到她这堂哥长什么样，以前虽然在一些家宴上远远能看到一眼，但毕竟不熟，也没怎么说过话。
而仅仅是回想记忆的话她也不太能完全记起他的样子，这次倒是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一个容貌清俊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看着大约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白色锦衣，神情总是淡淡的，带着些许忧郁的气质。
曲忧忧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开始的惊喜在听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后就荡然无存了，她冷道：“你什么意思？”
是的，今天是他们前不久暗暗通信相约私奔的日子。
她今日换上了这件朴素的婢女服饰，不就是代表着她要放弃贵妃的身份了吗？
祝方屿同样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即将和心爱女子私奔的紧张与喜意，仅有漠视。
过了一会儿，他开门道：“忧忧，抱歉，我不能带你走了。”
曲优优还没反应，一旁偷听的祝清凝却先是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香妃”要跟“蒙丹”私奔结果蒙丹不干了要跑路？？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微微抬头一看，发现虽然谢卿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也明显有些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曲优优的手微微收紧衣裙，不动声色，只是面上有些发白地问了句：“为什么？”
“我……马上要订婚了。”他背过身，像是不再想看她，又或者说不敢看她。
闻言片刻后，曲优优声线轻颤，还是把心中最疑惑的那点问出了口：“那当时，你为何要同意？”
祝方屿抬了抬手想转身，最后还是僵住了，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对不起，但我不欠你。”
是啊，他不欠她的，因为当初是她先背弃了他，入宫成了贵妃。
哪怕这件事她当初也是被迫的，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解释得了，此刻曲优优的自尊迫使着她不要再问些会让自己难堪的问题，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要娶谁？”
“……你的七妹。”
曲优优沉默片段后忽的轻笑出声：“祝你们幸福。”
暗地里听着的两个人也都缄默无言，他们就这样看着祝方屿先一步走了后，曲优优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片刻后也动了身，他们这才从假山背后走了出来，一时间相对无言。
没过一会儿祝清凝刚想跪下认罪，又反应了过来，想着这样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她大可装作是偶遇。
于是她开始装傻了，露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无辜道：“陛下恕罪，臣妾刚刚在这里迷路了，意外就……”
“……行了，不必装了。”谢卿微微扶额，他不在乎祝清凝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毕竟祝方屿和她也沾点亲带点故，她知道也是合情理。
更何况刚刚祝清凝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听闻到皇家丑事的反应，也没有很惊讶，唯一惊愕神情还是看到祝方屿说出那些话之后才露出来的，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谢卿看着眼前人听到他的话后先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后看他也没发怒，眼神中就透露出了些许好奇，他无奈道：“先去我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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