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痛苦
对于宋佳突如其来的袭击，佳佳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它放松身体，四肢自然伸长，任由宋佳一只手环抱着它进了影音室。
影音室这个地方姚琛是从不让佳佳进的，这里面都是他珍藏的影碟，算是他最珍惜的藏品区了。平日里佳佳又没个轻重，喜欢四处搞破坏，所以姚琛也不愿意放它进来。
但是当宋佳笑着和姚琛说“佳佳真的好可爱”的时候，姚琛就什么话都没说，看着宋佳抱着佳佳坐进了崭新的皮质座椅内。
佳佳对于这么新奇的地方也很好奇，它用眼神四处巡视了一番，几次想起身越狱，但是宋佳一直不肯松手，被她按了回去。最后电影放了半个小时，佳佳才绝了逃跑的心思，在宋佳的腿上睡着了。
宋佳把佳佳抱进了来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佳佳喜欢抓东西，难免不会伸爪子把皮质座椅挠坏。
但是当她想借着去拿饮料的借口把佳佳放出去时，姚琛却按住了她，主送去跑腿了。此时佳佳十分闹腾，让宋佳坐立难安，她只好更加紧张的抱着想越狱的佳佳，防止它真的跳下去惹祸。
好在佳佳折腾了半晌终于安静了下来，宋佳才彻底放心，专注的看起了电影。
姚琛今天选的是那部合家欢的喜剧电影，主演是很有名的喜剧演员。宋佳的笑点比较高，现在市面上的喜剧电影很少能有戳中她的点，但是她却被开头的几个密集笑点逗笑了。
一个多小时的观影让宋佳逐渐入了神，她很确信这算得上是近期比较难得一部喜剧作品。剧本的设计本身就很巧妙，以一个小人物的视角切入，利用暴富前后的反差营造了不少笑点，针砭时弊又恰到好处，没有下三路的颜色笑料，又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人们的共鸣，结尾处自然插入的亲情元素又让故事带上了几丝温情。
这部片子从拍摄、粗剪到最后的成片送审，都是他亲自盯下来的，电影内容他自然是烂熟于心。所以今天这场放映，只是为了跟宋佳分享，满足他在梦中没有和宋佳好好看完一场电影的遗憾。
电影放映完，宋佳接过身旁姚琛递来的纸巾，侧着身子悄悄擦干了泪痕。
姚琛按着遥控点亮了影音室的灯光：“你觉得怎么样？”
宋佳悄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很棒的题材！剧情处理的也很干净、利落，是那种我愿意花钱去看的电影。”
姚琛把果盘递给了宋佳，看着宋佳吃了一个草莓，笑眯眯地问：“还是喜剧片更适合你对吧？下次我们就不要看恐怖片了。”
宋佳举着咬剩下的半块草莓愣住了，此刻的姚琛脸色如常，但是宋佳的心中却掀起万千波涛：“什么？什么恐怖片？”
姚琛眯着眼笑呵呵的拿了一颗蓝莓塞进了嘴里，酸涩的汁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见宋佳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姚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很喜欢听取大家的意见，因为每次电影上映前我都希望能得到更多真实的反馈。但是大家的喜好和接受能力都不一样，我看你就比较容易接受那种喜剧片、文艺片，恐怖片的接受能力就差一些吧？”
“对，我看不了恐怖片。”听到姚琛的解释，宋佳揪紧的心才平复了下来，她还以为姚琛这句话指的是梦中她和那个姚琛看恐怖片的事呢。
和姚琛近距离接触下来，宋佳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别扭。这个姚琛和她高中时暗恋的那个高冷男孩简直是判若两人。明明他们并没有接触过，宋佳却总觉得姚琛对她的习惯十分熟悉。
恍惚间，宋佳总是觉得这个姚琛和梦里里的姚琛的举止和言行有几分重合。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被卷进了梦里，这个姚琛也同样被卷进了梦里？
想到这种可能性，宋佳顿时汗毛直竖。
但是转念一想，她第一天来这里时，侧颈和嘴唇上还留着梦中姚琛留下的吻迹，但是姚琛看见那些痕迹不仅无动于衷，也没有对她有任何亲昵的行为，他的表现和两人梦中恋人的身份完全不符。
宋佳心中疑惑不已，但是姚琛却一如既往的老神在在，宋佳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不再出声，准备静观其变。
佳佳被宋佳吓得抖动的腿吵醒，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宋佳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姚琛继续相处，就借着要去陪佳佳玩儿的由头，抱着佳佳跑了出去。
姚琛捡起宋佳吓得扔在碗里的草莓屁屁扔进了嘴里，他缓慢而色/气的嚼着，最后才缓缓说了句“胆小鬼”。
宋佳把佳佳放到客厅，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客房的浴室，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才觉得彻底冷静了下来。
看着自己侧颈上有些变淡的吻痕，宋佳的心里更是打鼓：“既然我在梦里的吻痕和咬痕会出现在现实里，那这个姚琛嘴唇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呢？怎么会和我咬在梦里的姚琛嘴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宋佳有气无力的窝进了床上，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居然已经关机了。她此刻根本不敢出去和姚琛对话，只好把手机扔进了被子里，难过的仰卧在床上思考人生。
姚琛来敲门的时候，宋佳被吓得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慢吞吞的走到了门边。
“社区安排做核酸检测，我们得准备出门了。”
这栋楼虽然有20层，但是都是一梯一户，所以按照楼栋排队时人并不多。姚琛找宋佳拿了她的身份证去和社区的工作人员领条了，宋佳则在楼门口看着远处的队伍发呆。
虽然是下午4点来钟，但是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宋佳身后不停有人出来领条，宋佳为了不碍事，就往角落里挪了挪。矮杉木挡住了宋佳的身影，宋佳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姚琛领完条回到原处找宋佳，却不见宋佳的踪影，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存在手机里宋佳的电话，电话却始终播报对方已关机。
姚琛在去排队的路上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宋佳的身影，天色越发昏沉，楼里的居民陆陆续续回来了，宋佳见18号楼都有人出来了，才发现姚琛居然还没回来。她从暗处挪动出来，想要给姚琛打电话，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他的号码，手机还没有电，她想移动却不敢离开他们说好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宋佳的心也越发慌乱。她真的很笨，为什么总是不停的给姚琛添麻烦，她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和别人好好相处！
初入职场被领导指着鼻子骂蠢货，同事们聚在茶水间说她不懂人情世故，行为举止像个怪物的记忆不停涌上心头。宋佳痛苦的蹲在了地上，脑子里不停回想那些学生时代、初入职场时那些言辞激烈的瞬间，剧烈的头疼让她喘不上气来，她现在好想躲起来，她好想躲进自己的家里。
“找到你了！”
姚琛的出现就像是一罐新鲜的空气，注入了宋佳本来密不透风的怪异空间，给了她唯一一个可以喘息的瞬间。
高中的时候就是那样，当所有人都在把她推向深渊的时候，只有姚琛伸手拉住了她。
自从初三毕业那个夏天父母去世后，她的生活一直十分拮据。没有父母的照顾，孤立无援的她靠着兼职的微薄收入勉强糊口，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营养不良。
她从来月经起就有些月经不调，自从葬礼那天淋了大雨，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例假，本来日子就很难了，连饭都吃不饱，没了每个月的这笔花销，她反倒觉得轻松些，慢慢也就忘了这回事。
但是偏偏高二那天体测时，她穿着学校里单薄的运动装，鲜血不停的顺着裤管往下流。本来就是几个年级共用一个操场上课，大家纷纷回头看她，她匆忙请了假躲进了厕所。
本来这节体育课就是最后一节课，浑身都是血的她无措的躲在一楼的女厕所隔间里，听着下课后一起来洗手间的同班同学肆意的嘲笑着她的狼狈。
“你看见了吗？她的屁股后面都被染透了，你说她是不是流产了？不然怎么会一下子流这么多血啊！”
“真的假的？确实不太正常。”
“宋佳确实挺奇怪的，天天戴着个口罩，也不和我们说话。上课的时候总是困得要死，那个旧背包上还都是油烟味。现在居然还在大家面前搞成这副模样，我要是她我就再也不来学校了。”
“看她那一副穷酸样，我真的不想坐她附近。”
“你确实够惨的，要是我我就经常拿酒精喷雾消毒，朝着她使劲喷。你看她今天那个样子，估计是怀了谁的野种，搞流产搞坏了。”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
那三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们哈哈哈的笑声却深深刻进宋佳的脑子里。
宋佳沉默的低着头，肚子更是钻心的疼，感受着身下依旧蜿蜒流淌的血，她终究还是无助的哭了起来。
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就像那些亲戚在葬礼时抢走了爸妈留给她的钱一样，不会有人愿意施舍给她一丝善意。
宋佳蹲在卫生间里很久了，直到整个楼层彻底安静了下来，宋佳从两个隔间里凑了一堆纸垫在身下，准备趁着没人，跑到教室去拿校服。
宋佳鼓足勇气跑出了洗手间，冲上了楼，却发现原本从来不锁的教室门被彻底锁死了。她无助的拉着门，眼泪却越淌越多，直到最后她彻底放弃了。
她从不奢求有人愿意对她施以援手，但是她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何至于对她心狠至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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