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穿错剧本了
庆元帝一身朱红华贵私服出现在这个偏远破败的义庄时，所有人脸上或是惊慌无措，或是讶异思量，只有被赵如启护在身后的赵如渊，坦然到仿佛来人只是这附近的农户住家。
待到一脸怒容却威仪不减的朱红身影已近在眼前时，众人似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行礼，高喊“参见皇上，参见父皇。”
顾依依被拉着跪下时低头瞧见刻着龙纹的明黄色锦靴似乎在赵如渊身前停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要上演一出皇家父子情的感人画面时，她听到了比刚刚还要震怒的声音。
“朕是真没想到这些年来你竟已荒废至此！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能关得住南韶国堂堂两位皇子，要是让那些边陲小国知道，说不准明天就能攻到这长安城来！”
恼怒中似乎还带着些许失望和无奈，庆元帝低头看向跪在地上明显带着病容的赵如渊，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璀璨如明珠，当成下一任君主培养的儿子，竟是早已在这蹉跎岁月里蒙了尘、失了光芒。
“是父皇高看儿臣了，咳咳父皇若是觉得儿臣配不上这南韶国皇子之位，咳咳儿臣请求父皇贬儿臣为庶人，赐儿臣离宫。”
赵如渊将头埋得更底，咳得愈加厉害，整个人竟是有倒下之势。
一旁的赵如启见状连忙扶住赵如渊，开口求情：“父皇，整件事皆因儿臣教妹不严，七皇弟、十二皇弟才会遭此祸事，请父皇责罚。”
“你给朕住嘴！”庆元帝朝向赵如启怒斥道：“赵如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打了场胜仗回来非常了不得啊，这飞羽卫统领的位子你才坐了几天，谁给你的胆子私调飞羽卫出宫！是不是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越过朕这个皇帝直接监国了！”
“儿臣不敢！儿臣知罪！”赵如启自知是犯了庆元帝的大忌，并未为自己辩解一句，额头用力往满是尘土瓦砾的地上磕了一响。
一直拉着赵如枫跪在角落的赵意翡突然起身冲到庆元帝面前，“父皇，三皇兄是有错，可他也是为了能早点找到人啊，您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您该气得难道不是那拐了十二皇弟的贼子嘛！”
“你！”
庆元帝本想给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一耳光，抬起的手却在余光瞥到她身后微微发抖，眼圈通红的小儿子时放了下来。
万人之上的一国君主仿佛突然被抽干了帝王的气魄，不敢再看那含着惧意的稚子无辜眼神，迈步离开，只留下一道无关痛痒的旨意。
“誉王赵如启，未经允许私调飞羽卫，实乃大不敬，罚俸一年，即日起禁足于誉王府，无召不得出府。六公主赵意翡骄纵无礼，出言不逊，多次擅自离宫，移居寿安宫，交由太后管教。”
等到乌泱泱的大队人马离去，顾依依揉了揉自己快跪麻的膝盖站起来，暗骂这古代的封建君主制度，动不动就要跪可太坑人了。
刚刚那一出顾依依差不多已经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世界并不是她要演的那部网剧的剧本，而是徐逸菲演得那部宫斗权谋大剧《帝君策》！傅影帝和赵深都在这部剧里出演了角色，正是赵如启和赵如渊。
虽然现在的剧情里仍然有她那个网剧剧本里原来的男主谢允安和配角薛玉等人，但这些角色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点，顾依依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参演的这部网剧应该是无良编剧从《帝君策》里摘出来的一条原著里未详细展开的支线，说得直白点就是番外，难怪这破剧组招演员招得如此着急，连剧名都没想好，怕就是为了蹭热度临时扩写的剧本！
赵如启和赵意翡已经被送回誉王府和皇宫领罚，只剩赵如渊和赵如枫还留在义庄。
“顾姑娘，现在没事了，会有人送你回听雨阁的。”
再听到赵如渊这气若游丝的虚弱声，顾依依一下就想到了她当时看到的那页剧本。
“庆元三十年二月，庆元帝驾崩，三皇子誉王赵如启继位，改国号为天启，七皇子景王赵如渊幽禁于永乐宫，天启元年三月，赐其鸩酒，薨于其母生前寝宫栖梧宫。”
如果她没记错，现在是庆元二十五年，也就是说这倒霉皇子只能再活五年了，明明刚才那誉王为了救他还不惜被皇帝责罚，怎么五年的时间就想要他的命了呢，想到这她再看赵如渊的眼神里都带上了□□裸的心疼和同情。
赵如渊被这含情带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顾姑娘，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
没等赵如渊说完，顾依依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脸急切而又真诚道：“赵如渊，你别再想着死了，以后的每一天不光要活着，还要活的开心，活的自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好吃好喝好玩的，你不都试一试太亏了。”
“开心，自在地活着？”赵如渊注视着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双纤纤玉手，虽然觉得这女子前言不搭后语，十分奇怪，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却好像被掀开了一丝缝隙。
“对，开心自在地活着，你看周老头，看个尸体都能整天乐呵呵的。”顾依依回身，却怎么也搜寻不到周温瑜的身影了，“奇怪，周老头去哪了？”
赵如渊很快收回了有些恍神的思绪，想要离开时却被赵如枫拽住了衣角。
“七哥，小兔子，送姐姐。”
“小兔子？什么小兔子？”被小兔子吸引注意力的顾依依问道。
从衣袖里掏出那几只用稻草杆编的小玩意，赵如渊眼神微沉，似是在酝酿什么，从中挑出一只编得最好的，似乎是只兔子模样的递给顾依依。
“这个你收着，不管怎样，你救过小枫，我在宫外没有府邸，若是今后有任何困难，拿着这个去誉王府找誉王，他会给我带信。”
顾依依接过那编的及其抽象的小兔子，有些爱不释手，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些手工小玩意，只是自己手笨，从没做出过什么像样的。
“这是你编的？你让我去找誉王，可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眼光下垂，唇瓣轻启，像是带着点戏谑调皮，赵如渊低声道了句：“他关不了多久。”
回到听雨阁时已是落日黄昏时分，顾依依推开门就瞧见那天在花柳巷卖艺的小姑娘和大汉正在前厅洒扫。
小姑娘最先看见了顾依依，甩开手里的扫帚，大喊：“爹！那个漂亮姐姐回来了！”
这一声也惊动了楼上的王春雨，“哪呢，哪呢，依依回来了？”来不及披上那件她最爱穿的紫锦外衣，赶忙从楼梯上下来。
很奇怪，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天，再见到时顾依依却觉得这老财迷都变得比从前可爱了许多。
“老板娘，我回来了，这个点怎么不做生意关起门来了？”
“还做什么生意啊，我都担心死了，你个死孩子跑哪去了。”王春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顾依依身边，捏了捏她的脸，“哎呦，怎么我瞧着你都瘦了，这衣服怎么也脏成这样，这两天你到底去哪了，这姑娘跟她爹跑来我这，说你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来这工作，我就等你回来，可我左等右等也等不着，差点都要去报官了。”
顾依依瞬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也是有人挂念的，挪到王春雨身边挽上她的手臂，嬉皮笑脸道：“我呀，见义勇为去了，成功挽救了一个差点被拐卖的孩子，后来出了点小意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见义勇为？”对于这些个稀奇古怪的词王春雨也懒得再去问是什么意思了，“姑奶奶，以后这些危险的事你还是少掺和，幸亏最后没事。”
“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老板娘，你就不怕我是跑了啊？”
瞧见这一副撒娇粘人样，王春雨就知道她是真没事，轻笑一声：“跑？你能舍得你那还有十天的分红？”
“那自然是舍不得，老板娘你还挺了解我。”顾依依此刻心情大好，自从确信了自己穿错了剧本，她就不太担心自己会很快领盒饭了，一个临时扩写的支线剧情在原著正文的世界面前毫无说服力和冲击力。
被顾依依几锭银子强买强卖来的父女两在一旁站了片刻，爹爹先开了口：“姑娘，那天你塞给我闺女那么多钱，这也没说要我们来干啥啊。”
“哦，对，差点把你俩忘了。”顾依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跟你爹除了那天的喷火还会些什么绝活啊？”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比赵如枫大不了多少，头发用一根红色绸带在后脑处绑了个低马尾，正是要长开的年纪，整张脸都洋溢着所谓豆蔻年华。
“我叫春儿，我爹会的可多了，胸口碎大石、闭眼扔飞刀，他还会木偶戏呢，以前在乡下我们经常给乡亲们演。”
那爹爹被闺女夸得有些害臊，赶忙把春儿往身旁拽了拽，“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小把戏，姑娘若是想看，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顾依依一听，这俩人都能编排好几个节目了，顿时觉得赚了。
“那钱是给你们的出场费，听雨阁诚心邀请二位担任我们的特约演员，包吃包住，客人满意了还有小费，你们就跟以前在乡下一样，只不过是演给这帮城里人看就是了。”
“可这城里的老爷们会愿意花钱看我们这个吗？”大汉有些疑惑。
王春雨也觉得不妥，“依依，你不是说听雨阁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风格吗，这江湖卖艺是不是太俗，有些背道而驰了？”
依然是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样子，顾依依摇了摇头。
“之前打的确实是高端的广告，我们的目标群体也是那群不差钱，但是追求社会地位，好附庸风雅的上层权贵，第一场演出很成功地满足了这帮人的猎奇和虚荣心理，但即使是这国都长安城，有钱有权的人也只是少数，我们可以借助他们打开名气，但绝不能指望以他们为生。”
顾依依露出个狡黠的笑容继续，“江湖卖艺俗吗，当然俗，但那是民俗的俗，何为民俗，重点不在俗，而在民。”
“民？好像有道理。”王春雨皱了皱眉，“可一两银子对于那些大爷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如果要做老百姓的生意，可能没几个人愿意往外掏。”
“没错，这就是关键。”顾依依转向父女两问：“大哥，你们过去在乡下给乡亲们演木偶戏收钱吗？”
“一开始是不收钱的，后来演的多了，乡里乡亲的都觉得该给点辛苦钱，三文、五文、十文的都有。”
顾依依又笑了，“那这长安城的老百姓怎么也都不会比乡下的村民还吝啬，穷人想看演出舍不得花大钱，有钱人愿意花比别人更多的钱彰显地位，那好办，按照座位和入场时间段分价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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