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等到张兽医等人把这些银子发给雇主后，周小思一只猪仔卖出三两银子这事，也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随之传遍的，还有周小思在县城里献土猪给大官，获得赞扬和赐名一事。
这件事没养猪的人听好，也就啧啧称奇，当个聊天的话题罢了，可那养猪的人家，尤其是周小思的那些个雇主听见这消息，那却是不得了。
前几日没把猪仔拿给周小思卖的那些个雇主，肠子都要悔青喽，想想，一窝猪仔若是全都以三两银子卖掉，那赚到的钱也并不少，把猪养肥养大，要耗费大量时间和大量成本，光是吃猪食就要吃上许多，还是越吃越多！最后赚到的钱减去成本，根本就没有把猪仔拿去给周小思卖赚得多！
好几家雇主商量一番，便一道出门，亲自去找周小思，想叫她也把自家的猪仔拿去卖了。
反正都是周小思养的猪嘛，那都是周氏土猪，价格都是这个价，不会低！
一行人就这么叽叽喳喳唠着嗑出发，只是找了好半天，才在周小思自家的院子口找到正在忙碌的周小思。
周小思家的屋子其实已经快要被建好了，只是周小思临时又加了点东西，当然，她自己加的东西，是需要自掏腰包的，这是额外的活计，自然就会是额外的价钱。
周小思坐在门口，正拿着图纸仔细看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她一回头，就见到几个雇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跑着向她走来。
在这些人眼里，周小思就是可以带他们赚钱的小财神爷！那见财神爷可不得态度好点，积极点！
“老二啊，婶子我听说了，你出息了，周氏土猪嘛，我家那几只猪仔，我都给你卖了！到时候母猪吃的猪食，母猪接生啥的，我把活都给你！”
“对啊对啊，我家那几只猪仔，上次没给你啊，是我觉得还得再养两天才能断奶，现在断奶了！可以拿走了，是你上门来拿，还是我亲自给你提溜过来，都成呢，下一窝我多养一只母猪，让你也多赚钱！”
“我也是，我也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来说好话，让周小思帮着把猪卖掉的。
这样的场景，是周小思早就料到到的，她笑一声，将图纸收好，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各位婶子叔叔们不要急，愿意把猪仔拿给我卖的，你们的猪仔都会有个好去路，我早和县城里的大酒楼言栖居讲好了，每个月都会送猪仔过去，这个月我已经送过，你们的猪仔，下个月都能卖出去，统统三两银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拍手称赞，这多好，跟着周小思，猪都能卖的好，也根本不愁好买家！
如今她是真厉害了，接触的都是大酒楼，大官，响当当的名声和过硬的实力，周老二从前当恶霸那么多年，今年是彻底的改头换面，赚大钱，干大事了！
众人刚想说些感激的话语，却听周小思突然叹一口气。
大家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上去，嘴角一抹笑容僵在那里，怯怯地看着周小思的一举一动。
“可惜啊，各位家里的猪仔，有些已经到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就不能算作乳猪的，没办法拿去酒楼卖，只能等长大了再另寻路子卖掉。”
周小思觉得有些可惜，便如此说道。
大伙安静下来，有不少人安心地松一口气，也有不少人完全笑不出来，只得哭丧着一张脸，开始在心里骂自己当时为何不把猪仔拿去给周小思卖。
见许多人很沮丧的样子，周小思又开口安慰：“这也不能全怪诸位的，叔叔婶子们大多都还要忙着种田做别的活计，不懂养猪，也不懂行情，我呢，手上有这么多雇主，各家住的又都不一样远，成日里四处奔波的，没办法好好顾上每一只猪，也就更没办法根据猪的成长为它的买卖和各位的利益做最好的打算，这才让一些猪仔，赶不上这趟机会了。”
这话倒是很好的安慰到了许多人，大家的面色有所缓和，只是到底心有不甘，觉得可惜，还是要叹口气。
“确实是这个理，老二如今事多，手底下的徒弟也不是各个都能独当一面了，能每日准时配送猪食，定期做检查已经是不错，还要再去管哪家的猪什么时候该卖，怎么卖，那真是不可能，这次就当吃了个教训，下次老二再提卖猪，咱们可都得积极些，动作快些。”
有位老婶婶劝各位道。
也行吧，就当吃个教训，跟着周小思走是不会吃亏的，下次注意就是。
周小思眨眨眼，看看远处正在搭建的东西，觉得时候到了。
要在这个“下次”来临之前，把握住属于她的机会。
“这次也算是给我一个教训，雇主的利益，便是我的利益，雇主的利益受了损，我自己也要反思的，我刚一回来，连午觉都不睡，就反思出一个好主意来，我呀，想成立一个合作社。”
“而我让各位工匠大哥搭建的，就是一个，为合作社而生的，大猪棚。”
周小思微笑着平静地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各位叔叔婶婶们一愣。
半晌，才有人支支吾吾地问道：“老二，你这个合作社，它是个啥玩意？”
——
方大叔今天刚送出去一批鱼，此刻看着账本，边眯着眼看着数字，边拿着算盘反复核对。
五两银子，不够多，得再卖出去一批鱼，说不定能压过那姓孙的女人，方大叔在心里暗道。
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有个人却从门外走进来，坐在他边上，方大叔一抬头，发现是自己的大儿子方渔低垂着头，满面愁容地靠在椅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又被你媳妇打了？”
方大叔继续低头算账，随意问几句。
“不是，爹，你忙了一天不知道，周小思回来了，她把猪都卖掉了。”
方渔有些着急，赶紧对自己老爹说道。
方大叔算账的手不停，有些埋怨地瞪了儿子一眼：“那猪又不是她的猪，卖出去又怎么了，顶多赚点跑腿费，又值几个钱。”
方渔叹一口气，又道：“对，确实是这样，可是她在县城里撞上大官了，大官吃了她的猪，赏她十两银子！”
方大叔的手抖一下，拨错了颗珠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几两银子？”
“十两银子。”
方大叔手啪嗒一下垂下来。
“他娘的，十两银子！她周老二就是个养猪的，她也配！”
方大叔忍不住骂道。
“不仅如此呢，爹，她还成立了一个合作社，外面动静闹得大呢，怕是最后赚的钱，要不止十两银子。”
方渔又加了一句。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方大叔看着自己账本上的那五两银子，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合作社？什么是合作社，她周小思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都已经气到极点了，方大叔还不忘问一句。
方渔早已将这一切打听的清清楚楚，老爹一问，他便脱口而出：“合作社，就是老百姓自愿联合起来，合作生产，合作经营的组织，这是那周小思的原话。“
这一番话听得方大叔云里雾里的，他放下账本一挥袖子：“算个屁的账，算账也没用！我倒要。。。。。。。”
话还没说完，屋子外有人敲门，方大叔的老婆刚打开一个门缝，便见一个人猛地将门一把推开。
“姓方的，你怎么还坐得住！县令那笔银子八九不离十要落到周小思腰包里！你还沉得住气，呆家里呆这么久？”
屋外的人骂骂咧咧，方大叔出门一看，只见孙大娘叉着腰，气呼呼地站院子里瞪着她。
“那能怎么办，十两银子！这还是月初，她要是再多整出点幺蛾子，那就不止十两银子了，我把鱼塘掀喽，把鱼全拿去卖，最多勉勉强强八两银子。”
方大叔气不打一出来，背过手骂回去。
孙大娘听着话，一转眼珠子道：“要不然，咱两联手吧，我们两加起来，努力凑凑，再给她倒腾一下，给她使点绊子，没准能成，到时候银子咱两五五分，也总比没有的好。”
五五分，总比没有的好。
这话在理，再者，方大叔现在也看周小思不顺眼，就想看她吃瘪的样子。
“成，反正不论是玩阴的还是怎么着，她敢拦路，咱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周小思一个下午忙得不停，来找她的人络绎不绝。
她这周氏土猪的名号大约是传出来了，村里村外又来了许多人，想要拜她为师，知道她要收学费，有的想学的乡亲那是掏出了家底，凑钱也要凑齐几个月的学费，拿着荷包来诚心拜师。
还有不少雇主也从旁人口中得知来合作社的事，纷纷跑来找她询问。
周小思回村的第一天，便是忙到昏天地暗。
等到月亮挂上树梢，雇主们得到满意的答案，三三两两散去，她和搭猪棚的工匠们都一一打完招呼，这才往刘婶家里走。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乡下都习惯早睡早起，这个点，已经有不少人家熄了蜡烛，躺床上呼呼大睡。
周小思刚一推开门，便瞧见刘婶家的堂屋，还亮着灯。
其余的屋子都一片漆黑，周小思还能听见一片鼾声。
周小思想了想，轻轻推开堂屋的门。
屋子里一桌还冒着热气的菜，温大城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疲惫的模样，听见有声响，他赶忙坐直身子睁开眼，看到是周小思回来了，便笑起来。
“我热过菜了，快吃吧。”
温大城边说着话，边替周小思放好碗筷。
周小思心中一热，刚要说话，忽然听得屋外的小猪棚里一阵猪叫声。
她去县城的时候，都是提前配好猪食，让徒弟们喂，今天她回来，是该自己喂猪的。
一忙起来竟然忘了，自家猪还要吃饭呢！
猪先吃饭更重要，猪不吃就掉膘，她迟个一时半刻，饿不死。
周小思有些懊恼地拍一拍脑门，对温大城道：“你赶紧先歇息吧，我先去喂猪，很快就来吃饭，不用担心我。”
话音刚落，温大城还没有开口说话，周小思便连走带跑地冲进猪棚里。
堂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温大城低垂下头，轻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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