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赏心悦目
自从前些日子的赛车比赛落下帷幕后，日子又变成了正常的，枯燥的模样。
已是下班时分，写字楼前。
“对不起,纪恋。我真的没有办法。”苏尽然说着。
他们坐在台阶上面，他喝着啤酒，一口一口，那咽下的声音，纪恋听得一清二楚。他身上古旧的香水味将他独有的气息衬托了出来。
纪恋只是静然地坐在他的旁边，贪婪地吮吸这这种淡淡的清香味。
“我在跟你说对不起。”他大口啜饮了一口啤酒后说着。
“怎么啦？”纪恋询问着，其实自己也知道他在为什么道着歉。
“父亲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当总经理就把你给辞掉。”苏尽然说完，放下了手里似乎已经喝空的啤酒瓶。
“可能是因为我那天太无礼的原因吧，即使被解雇了，我也不会怪你的。”纪恋说着，心里想着：我又不是爱上了这份工作，工作是可以承担的失去。所以尽然，不要徒然自己跟自己倒戈。
“其实他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和你没有关系。可我却牵连了你。”苏尽然说着，希求纪恋的原谅。
“难怪我今天跟经理请假，他答应的那么爽快。”纪恋小声咕哝着，不想让他听清楚。
“你请假去哪里啊？”他停下了喝酒的动作，那年轻的脸上有些微微的醉意。他那白白的脸上，打上了小小的红晕。
“没什么啊，就是有件想要去做的事。”不想让苏尽然追问太多，纪恋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反正工作的事情不要担心，以后实在不行的话，那你去何以念那里上班，我帮你问问他吧。”苏尽然说道。
“何以念？他跟我是同一个公司的呀。”纪恋有些诧异。
“他在我们苏氏集团是待了一段时间，前几天又回自己的老巢去了，他这个人做事就是怪，没有人能猜到他的意思。他之前来我们这里上班也是莫名其妙的。”尽然指了指对面的写字楼，示意要纪恋看看。
“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去对面的公司吗？”纪恋本想问清楚这件事情，可他已经起身了。
纪恋何尝又不知道，对面是子衿父亲的公司。
“对啊，我目前是这么想的，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案。要不，你干脆不工作了吧。”他俯视着还坐着的纪恋。
“我不工作，谁养我啊？难不成真的成一个讨饭的吗？”
尽然对着她羞涩地笑着，像是在赞同这一说法。
“切，我不敢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看你这架势，要去哪里啊？”纪恋问着。
“我今天还要去看爷爷。”苏尽然微甜一笑地答道。
虽然知道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他本人的内疚感和痛苦的伤口却长在了身体上面。他发出“爷爷”，这两个字显得那么爱怜，那么温柔，不像和父亲说话时那种傲慢之气。
哎，其实，在亲情的密网上面，谁也拗不过谁。亲人之间都是丝丝相扣的，相互的冷落，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嘿,一起去看爷爷吧。他见到你会很开心的。”
他的这句话让纪恋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纪恋是很牵挂着他老人家，但是她以什么身份去呢？之前就拒绝过他一次，倘若这次再次拒绝，就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你爷爷又不认识我，去了不方便。”纪恋说着，语气缓慢犹豫，像是在顾虑些什么。
“去了就认识了啊。他老人家很和善的。这世上，没有人不说我爷爷好的！”苏尽然把脸都凑到了纪恋的眼睛里面似的，像是想看看这扇窗户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算盘。
这个世界就是很奇怪，父子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而祖孙间情深义厚。
“我……”
“我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啊？”他轻柔地推了推纪恋，说道。
“给你爷爷带点什么过去呢？”纪恋的话头松动了些。
“一家人啦，带什么带啊？”苏尽然说道。
他听出纪恋话中已经有去的打算，眼睛都变得闪闪发光了，像是多年的夙愿被实现了一样。
“谁跟你一家人啦？你这是自说自话。我总不能空手去吧，怪不像样子的。”
“咱这铁哥们，客套的都可以省略。”苏尽然笑着，嘴巴都合不拢了。敢情这是阴谋得逞的欣喜吧。
“我是说认真的。基本的礼仪都要有啊！”纪恋再三强调道。
“你就那么想得到他老人家的肯定吗？”苏尽然道。
“只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礼仪罢了。”纪恋回答道。
“好啦，好啦，待会买点爷爷爱吃的东西，他就欢喜得不得了。他要是一高兴啊，以后诸事方便。”苏尽然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不晓得他在盘算些什么。
两人到医院时，老人家已经睡着了，没有看成爷爷清醒的样子。苏尽然在门口站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得和纪恋走出医院。
纪恋想着：多么可爱的一对爷孙啊，他父亲要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会怎么想呢？
外面华灯已起，恬美和聒噪并存着，风轻轻扬起他两的头发。
“外面这样的舒适，我们去赏星星吧。”苏尽然说道，深深呼吸了这空气。
纪恋想着：这孩子一定没有见过村庄，那种美，那种纯净是城里人难以想象的。
“你知道仙后座在哪里吗？”纪恋问道，然后看着如眸一般深邃不见底的暗黑天空。
害怕黑暗的纪恋，喜欢的唯一黑暗就是这夜空。因为越是黑暗的夜里，星空越明亮。因为星星的存在，夜空的黑暗，才被抹掉。
“那是什么星座啊？我怎么没有听过呢？”苏尽然学着纪恋，把头仰到了与天空平行的程度。这才是看星星的最佳角度。
“北部天空的一个星座，和大熊星座隔着北极星遥遥相对。其中五颗最主要的星星连接成的w形，那便是仙后座了。”纪恋细细地给他解说着，他听得特别认真。可以想象出在学生时代这生物当学神的情景。
“哈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种没有方向感的人吧，在陆地上都毫无头绪，更别提天上了。”他对纪恋轻微嘲弄了一番。
这还真的被他给蒙对了。纪恋的确是路痴。请善待身边的路痴朋友。
纪恋的大学校园并不是很大的规模，只是每栋楼的色彩风格都一样，总是分不清哪栋是哪栋。每每新学期入学，当稚嫩的大一新生虔诚地喊着学姐向她问路的时候，她往往会不要脸地回一句：其实我也是新来的。
“我们爬到树上去看吧，我知道一棵树很适合攀爬。”他缓下仰着的脖子对纪恋说着。
忽然，他拉住了纪恋的手，向前拼命跑着。
纪恋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跟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而现在，他们的手，就这样触碰在了一起了。
“我们爬到树上去吧，那就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星星了。”苏尽然建议道。
他指着眼前这棵硕大的树对着纪恋说着。缠绕着纪恋右手的紧紧握力还是没有松开。纪恋稍微挣脱了一会，他还是没有想放开的意思。
爬树啊，虽然对于在农村生活过的纪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都这么一把岁数了，有些不妥当。
“你不松开，我怎么爬上去啊？”纪恋言罢，苏尽然才猛地将她的手松开，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他脸微红，似乎才意识到，他之前的那一系列的动作。
“快点上……上……上去，我知道你的身手很矫健。”苏尽然说道。后知后觉的他，才意识到自己造次了，说话开始吞吞吐吐了。
在他的强烈注视下，纪恋爬上了树。他本来想帮她一把，又不知道何从下手，一个劲叫她要小心。
待纪恋安顿好了，苏尽然也爬了上来。这树上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个人恨不得要挤一块去了。两个人都异常谨慎。
“你说是和大熊星座隔着的北极星遥遥相对吗？你看，那你是大熊星座，而那个是北极星座，所以那里就是仙后座。”他抓住了纪恋的手，直指着星空。的确，那是“w”形星座。
“你竟然一下就找到了，真厉害啊。”纪恋笑着夸奖他，仰头看星空的脸都酸疼了。因为她不敢把头平视着，所以一直勾着脖子，假装在赏月。
当她缓下头来，发现苏尽然正在看着自己的脸，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无处躲藏。
就这么望着吧，直到把浮世望成睫毛上的尘埃，把暗夜揉成眼中的那抹温柔。这个时候，应该连言语都被舍弃，他与她之间，只有干干净净的缄默，与存在。
纪恋希求一直定格在这个空间，与这个人一同。幼稚也好，无聊也罢，主要和这个人一同，做什么都让人赏心悦目。
纪恋勇敢地回望着尽然，心里在想着，下一秒，他会不会做些什么。要是真这样，自己是束手就擒，还是假装矜持。
她在心里稍稍做了盘算。
隐隐约约，纪恋听到有一对声音慢慢朝着他两的方向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明亮。
苏尽然握住了纪恋的手，示意她不要做声。
是一对情侣，落落大方的站在了面前。两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能是附近的大学生吧。
男孩子将女孩子的身体轻轻靠在他们所在的树干上，他们平缓的呼吸越来越凝重。
纪恋摸摸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慌乱跳动着。此刻苏尽然的眼睛里也不清静。
男子轻吻了女子的嘴唇。他两请清楚楚地听到了小情侣的嘴唇吧嗒吧嗒的声音。男孩子慢慢地将吻延伸到了女孩子的脖子上，轻轻的吻变得越来越厚重。
纪恋内心的os已经翻车了：靠，怎么不去开房啊，在这里鬼搞算什么啊！这种事情，怎么会被我给撞到了啊！
苏尽然抬起了他的右手，遮住纪恋的眼睛，然后他自己也把头也扭开了。眼睛是看不到了，可耳朵怎么办啊？
这一对人乐过一番后离开了。虽说在这野外，他们的声音还算是克制的，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让纪恋心里有了一层阴影。
他们是满意了，不晓得树上的人有多尴尬。倘若只是被纪恋一人给撞见了，大可不必惊慌，只是她旁边还有一个躁动的男人。
待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了，纪恋迫不及待跳下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苏尽然也跳了下来，正好和纪恋恶狠狠的眼神碰到了一块。
“你想干什么啊？”他将自己的双手护在了胸前。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猥琐啊？”纪恋说道。
“你，都看清楚了？”他慢吞吞地问着。
“刚刚不是你一直把我的眼睛给遮住了吗？我怎么能看的到。”
“我嘛，还不是怕你没有经历过，怕你被吓到了，才帮你遮住的。”
“谁说，我没有经历过啊！”纪恋心虚地回复着，一下子就被他给说中了。
“你经历过？”说罢，他朝着纪恋漫步逼近，迫使她靠到了树干上。
纪恋想想刚刚发生的那幕，不觉恶心起来。
“你给我留在原地，不要跟着我。”纪恋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怎么也预料不到会有这样一个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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