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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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宸心事重重地走出四季青藤公寓楼，抬头往马路上扫了一眼，随即发现一张熟悉的脸。
周茜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家奶茶铺子前，往这边张望，见到江宸从公寓楼出来并发现了自己，她显出几分慌张，连忙扭头就走。
江宸快走几步赶到她前面，挡住去路，笑道：“这么巧！”
周茜连忙辩解：“我刚好路过，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江宸用刚刚到手的五十元钱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周茜一杯。
周茜咬住吸管，吸入几颗黑色珍珠，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见到她了吗？”
江宸点头。“算是吧。”
“她漂亮吗？”
“年轻时候应该是。”
周茜不解地看看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少年，不相信他的口味那么重。
“你头一次在这里撞见我，是什么时候来着？”江宸问道。
“大概半年前吧。”
江宸心里有点惊讶，布置一个法阵需要半年？
从四季青藤出来的路上，他略微有了点思路，隐约觉得地毯上那些复杂几何图案，似乎是跟阵法有关。
“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茜一听有点意外。“不用了，我坐地铁过去就好。”
江宸挠了挠头，对啊，我也是坐地铁送你，因为并没有车。不就是为了有个搭话的机会么，眼前这个女孩子看样子很了解从前的自己。
周茜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心底还有点小激动。
做了这么久同学，好像从没有送过自己呢。
两人一起坐上地铁，途中聊了许多，江宸尽量不着痕迹地询问从前的事，好在周茜是个健谈的人，很多事不需要江宸开口，就竹筒倒豆子全都倒了出来。
从她口中，江宸知道自己从前不仅催债催得紧，也很吝啬，几乎没有买过奶茶之类给女同学。
平时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打交道，功课上似乎不喜欢用功，但每一门都还不错，透露过目前处于九星域初期境界，但从未有人见江宸出手。
与江宇峻的矛盾由来已久，源头可能是因为二人同姓江。
“姓江怎么了？”江宸疑惑，江伶、江登文、江修武不都姓江，江姓在江津城是个大姓，江家是个大家族。
周茜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纳闷。“你连这都记不起来了？你真的失忆了吗？”
江宸不置可否。
周茜没办法，今天这个少年真是奇奇怪怪，看在没有催债又买了奶茶的份儿上，她决定不予追究。
“你姓江，因为你跟江家家主确实是亲戚，虽然有点远。这是江宇峻说的，他大概很不喜欢自己家有你这种穷亲戚，加上你年纪这么大还与他一起上课，看起来天资不怎么样，所以才处处针对你。”
江宸有点意外，没想到祖上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混到自己这一代，成了寂寂无名被人遗忘的角色。
过了七八站，到达周茜家附近，二人下车后走过二条大街，拐过三条小巷，进入一片低矮的平房。
周茜家住其中一间，六口人挤在一个四十平方的小房子里。
距离房子不远处是一个垃圾堆，常年散发难闻的臭味，苍蝇蚊虫更是四季不绝。
江宸随手扔掉手中的奶茶杯子，看了看周茜，她只喝掉三分之一，把余下的小心地放进背包。
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周茜，大声嚷道：“大姐，二哥他打我！”
身后追出来一个大一些的男孩，挥舞着拳头示威。“敢偷我的钱，看我不打死你！”
周茜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怒喝道：“谁偷钱了？”
“他！”
“那不是你的钱，是爸爸喝醉了给你的。”
“他给我了，就是我的！”
“这钱本来是给妈妈买药的。”
“这么点钱买个屁的药！药钱早就被那老东西喝光了。”
大男孩虽然与周茜一般高，但是力气却不如周茜，周茜虽然只是九星域初期，但有内力的修士显然不是一个平民能比的。
他被周茜老老实实地按住，虽然不停挥拳却打不到弟弟。
周茜放开略小的男孩，摊开手掌。“钱。”
小男孩很不情愿地放了一张五元纸币在她掌心。
周茜皱眉。“买完酒，就剩这么点？”
小男孩立即把手朝二哥一指。“本来有二十五的，被他拿去充值玩游戏了！要不是我拿走这十块，也没了。”
周茜一把将大男孩推搡到地上，叱道：“二十五也能买一点药，你倒好，家里都什么样了只顾玩游戏！你当哥哥的能不能有个人样！”
大男孩脸上虽有怒色，却不敢对周茜撒气，看来一贯都在这个修士大姐手底下吃瘪。
他把头一拧，嘴里冷嘲热讽起来。“你当大姐的有人样！你是修士！可你也没干啥呀！咱妈还在床上躺着，那老东西还天天往死里喝，你上学堂又能怎样，能赚钱吗？能治病吗？能把那老东西宰了吗？”
他爬起来，拍拍屁股，若无其事地走了。
周茜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可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二弟说的话句句诛心。她作为一个修士，可以说是家里最重要的希望。可是要想从学堂毕业，然后经济状况得到改善，似乎还要很多年。妈妈能等到那时候吗？
她曾经想过辍学去打工，可是又实在不舍得。修炼是一件艰苦又枯燥的事，可是却深深吸引她。而且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那是多么令人着迷的愿景。
她对江宸抱歉地笑笑，让同学看见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点伤自尊。“进来坐吧，家里有点乱。”
屋里很窄，一张床上躺着周母，另一张床上周父烂醉如泥地瘫睡着，余下的地方只够摆些餐桌等家具，江宸便站在门口。
周茜进门先看望妈妈，熟练地给她翻身，整理衣服，又把背包里的奶茶送到她嘴边。
周母是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常年卧床，但为人和善，与江宸热情地寒暄。
她说的最多便是一句话。“幸好学堂的学费不贵，我们茜茜还能上学，要不然这个家呀，全叫我给拖垮了。”
学堂是江家与仙隐门联合办学，学费由江家承担大部分，师资则由仙隐门负责。所有江津城的适龄青少年都可以入学，只需要经过简单的测试。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漫长而艰苦的求学修炼过程中坚持下来，很多人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走到最后，毕业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但相对于两河流域的其他地方来说，江津城的学堂学费几乎全免，光这一条就足够其他地方的平民艳羡不已。
要知道修炼是需要耗费大量资源的，培养一个修士的过程不短，当中的各种人力、物力、时间成本不小。这一笔支出对于江津城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河流域的其他地方，大多数采取的方式是，豪门大族供养仙门，然后派送家族子弟前去求学，普通人家是交不起学费，入不了山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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