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正的依靠
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无事，滴滴答答，度日如年。有事，千旋万转，白驹过隙。
三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明天她就必须走了。秦非坐在夕阳的光影之中，橘色的暖光照在花叶间，熠熠生辉。
这三天，她一直在思忖一个决定，忐忐忑忑，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其实她从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她一辈子，它太重要了。
“秦非。”虞肃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秦非快要及腰的黑发在晚风中飘扬，细碎的阳光从发丝间穿过。秦非闻声回头，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温暖而美好。
“怎么了？”
看着她清亮的黑眸，虞肃不自觉的转了话锋，咽下已经哽到喉头的话，转身往餐厅里走，“吃饭了。”
有什么话，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秦非不会做饭，这几天都是虞肃掌勺，他做的菜意外的好吃，都很符合秦非的心意。
今晚的菜格外丰盛，俩人一张长桌对席而坐。
菜肴丰盛可观，桌上的气氛却十分尴尬。刚才虞肃的欲言又止秦非其实已经了然，无非就是关于明天的事，说与不说，结果对虞肃来说都不会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埋头吃饭，餐桌上十分安静，只有时有时无咀嚼食物的细碎声音。
收拾好碗筷，秦非主动去洗碗，这几天都是这样。
远远地隔着透明的玻璃拉门，虞肃看见秦非系上蓝色条纹的围裙，将长发盘起，然后将碗筷放在水池里。他默默地走到厨房拉门前，因为只隔着一道玻璃门，虞肃清晰地看见一颗硕大的泪珠狠狠从秦非的眼角砸下来，跌得粉碎。
不忍卒看，他终是背过身去，神色似有一瞬间的动摇，再睁开眼睛，却又是一片淡然和坚定。
有些话，已经不必说。
秦非洗好碗，大厅里已经不见虞肃，她关好灯，走到二楼房间，门口放了一个黑色的背包，上面有一张纸条，只写了七个字：朝前走，不要回头。
是一张粉色的纸，一点也不符合虞肃的性格，可这纸上的飞扬的字却把他彰显得恰如其分。
笔锋凌厉，简洁不花哨，只是最后一笔好像泄露了下笔之人的焦躁，直接划破了纸背。
秦非把包拎进去，反手重重的带上门，砰的一声，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她没有看到，隔壁白色雕着华丽暗花的门缝透出一丝明亮，在她关门口好一会儿才归于黑暗。
“送走她，是我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现在我竟然开始动摇。f,我到底该怎么做？”虞肃在绿色的纸面上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反复的描摹，描摹。
台灯下，黑色钢笔的影子一直在不停的晃动，晃动，就好像握笔之人的心，晃动不已。
“扣扣~”
敲门声响起，是秦非。
虞肃打开门，秦非已经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落到白色的罩衣上。
“我们谈谈。”秦非看着他，开门见山。
“进来吧。”虞肃关上门，一回头，秦非就站在他面前，眼睛里想烧了一把火，眼波婉转，雾气腾腾。
他吃惊的后退一步，今天的她很不寻常，带着一股决然的气息，让人心惊。
“虞肃，我们来场交易吧!”
虞肃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就看见秦非解开罩衣的带子，放松肩膀，衣服瞬间滑了下来。罩衣里，她未着寸缕。
虞肃很快就仓皇地转过身去，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窥见了冰山全貌。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只是第一次反应的如此狼狈。
她的皮肤很白，可能是刚刚沐浴过，还带着微微的淡粉色。她的……停!虞肃闭上眼睛，企图将刚才那幅不该有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可是，该死的却越来越清晰!
空气中似乎弥散开她身上比栀子花还要淡雅的香气，他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
秦非大胆的从虞肃的后背贴上去，洁白的柔夷紧紧的环住虞肃的腰。秦非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反应。而虞肃，绝不可能例外。
今天，她要做一次坏女人。不，从今天开始，她会变得跟她曾经最讨厌的女人一样，以色侍人，以色易物。
但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虞肃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他绝对不会再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如此狠心。
秦非慢慢的将手划过虞肃的胸膛，踱到虞肃面前，捧住他的脸，踮脚献上她的初吻，表情像古代进献神明一样虔诚而小心翼翼。
她毫无吻技，只会用粉嫩的唇蹭着他的，缓慢厮磨，却越发勾人。
虞肃猛的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森冷幽暗，盯得秦非心中一片冰凉。
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动作粗鲁无比。然后开始解着外衣上的扣子，解到一半，他似乎完全失去了耐心，索性用力一扯，黑色的扣子立刻分崩离析，溅落到地上。
看着虞肃脱掉自己的外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健硕的腹肌、优美的人鱼线，他的身材很好，秦非却无心欣赏。她下意识往后退，绕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这一刻她也开始害怕起来，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怕了吗？”虞肃讽刺的嗤笑，黑着脸，一步步向她靠近，直到她退无可退。
“我没有……”秦非看着他透露着冷漠神情的脸嗫嚅，紧握的手心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把外衣撑开，朝她伸手。
秦非忽然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虞肃手腕一转，将外衣用力的裹住她的身体，外衣很大，把她包的严丝合缝，不露一丝香艳。
虞肃把她抵在门上，头抵着头，直视她的双眼，好像要探视她的灵魂。他一只手紧扣秦非纤瘦的腰，一只手撑在门上，稍稍侧过脸，暧昧的气息游移在秦非的耳际。
他的脸不了避免的擦着她的，若有若无，却让秦非的脸极速的升温。
大概有几分钟，秦非听到了耳旁轻微的颤动，那低沉的还带着隐忍□□的沙哑嗓音让她瞬间落泪。
他说，秦非，我很失望!
他只用六个字就把她打入地狱。
虞肃松开她，拉开门，是比平常冷漠百倍的语气，“出去。”
“我只是想找一个依靠，我只是想活着，我错了吗？”秦非突然尖叫起来。那叫声带着绝望和凄厉，还有浓浓的质问和不甘。
“呵，那你怎么不跟奥特一起走，你这一套在他那里百试百灵，何苦在这里贬低自己，恶心别人!
秦非，你不过也是一个势利的险恶女人，何必找一些冠冕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虞肃是真的生气了，他面上古井无波，内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自己前一秒还为之动摇的女人竟然在下一秒就用行动给了他当头棒喝，他以为她和爱莉那种女人是不一样的，可结果如今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肆意嘲笑他仅存的天真。
秦非呆呆的站在原地，虞肃拽住她的胳膊强行把她推了出去，正当他要关上门的那一刻，秦非突然伸出手挡在门缝中间。
“为什么？我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没有那么强大，我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我只想找一个依靠，这有什么错？”
“是，我承认我很恶心，很势利。可是只要能活下去，我宁愿出卖自己，身体，灵魂，一切!哪怕是苟延残喘，哪怕再卑微，我都要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只有这个，她永远不会放弃。
他们两个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各自为执。一扇门将他们分隔，进不去，出不来。
只有芊芊素手，扒在狭小的缝隙里，祈求着一线希望。
局面一直僵持着，九、十月的天，昼夜温差极大。
屋内的人，光裸着上半身，笔直的站在门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始终攥得死紧，手臂上青筋暴起，心绪繁乱。
屋外的人，全身只裹了一件外衣，早已经冻得站不住脚，蜷在门口，咬紧齿关，死不松手。
“你错了，”过了很久，照在窗前的月光已经移了位置，虞肃开口道，“任何人都成为不了你的依靠，除了你自己。”
空气中散开一阵轻微的喟叹，虞肃慢慢放松握着的拳，看了一眼还在台灯下静静躺着的黑色匣子。拉开门，横抱起冻得四肢发僵的秦非。
f，是我败了。
虞肃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秦非却死命的抱住他摇头，“我不，我不要去那里，我不要走……”
无奈，他又只好走回去，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拉好被子。
幸好之后她一直乖乖的，任他摆弄，只是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他身上，黑珠子似得骨碌碌跟着他转，像被遗弃过一次的小狗，充斥着浓浓的不安。
“你别走。”秦非拉着他的袖口，腾地坐起来。
“我去拿毛巾，乖乖躺着，不听话就不要你了。”
“我…听话……”秦非有点懵，只是糊里糊涂的跟着他的话回答。
等等!他的意思是？秦非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虞肃认真的点头，抽出袖子就拐去拿毛巾。这次，秦非果然没有再拉他。
“喏，毛巾，擦擦吧！”一脸的眼泪鼻涕，啧!
秦非没有接过，“真的要留下我？不能骗人的。”
“真的。”虞肃有些认命的回答。
“太好了，”秦非马上绽放笑容，下一秒却又嚎啕大哭，弄得虞肃不知所措。
这种类似绝处逢生的情绪虞肃是不懂的，人的情绪低到极点，突然又想过山车一样抛至高处，自然需要一种宣泄。
“刚才，我很抱歉……”收拾好心情，秦非开始捡回理智。
“活着，并不卑微，它本身就是就是一种强大。”虞肃对她的道歉不置可否，刚才他也不太正常吧。
“只不过，”虞肃看着秦非道，“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靠得住的，尤其是在这秩序混乱的时代。只有你自己才是你真正的依靠。”
“秦非，如果你想安于末世，那就努力变得强大起来。”
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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