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益母草，当归，赤芍，丹参……这些都是保护心脏，活血止痛的草药。
叶绾棠心下有了思量。她仔细听着云北辰温柔耐心地一一教她辨别草药，讲解每种草药的份量以及注意事项。末了还怕她记不住，递给她一张信纸。
叶绾棠接过，信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他刚刚讲解的内容。叶绾棠忍住不落下泪来，讲真，现代要是能遇到像他一样细致体贴的老师，这不是分分钟上清北。
“江姑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来问我。”云北辰唇边仍挂着温和的笑意，明明已经给他添了诸多麻烦，他面上却不见半分不耐。
叶绾棠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告辞离开。没错，就是“江姑娘”。对现在的她来说，原主的原名已经不能用了，那就用她穿越前的名字——江棠。
“江姑娘，药煎好了……”夏秋怯生生的叫喊让叶绾棠回过神。夏秋是云北辰担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给她分配的丫鬟。
本来送药的任务是教给夏秋的，可叶绾棠跟她说，以后都由她来送药，说是她更方便观察世子的病情。
叶绾棠闻言接过药碗，冲着夏秋友善一笑，“谢谢你，那我先去给世子送药，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里。”
“不，不麻烦……”夏秋受宠若惊，她一个下人何时遇到过尊重她的人，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和医仙大人一般，温和知礼。
没想到叶绾棠又回来了，她无奈抿唇站在门口，抱歉地挠了挠头，“夏秋，能再麻烦你带个路吗？”
“啊……好的！”夏秋回过神，小跑两步上前，就带着叶绾棠来到了世子住的地方。
叶绾棠习惯性看了一眼四周。世子住的屋子很大，但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屋前的院子两侧栽满了各色的月季花，阳光热烈，好似寄予了主人的美好期许。
夏秋带完路就回去收拾了。叶绾棠走上台阶，轻轻叩了叩门。良久后，里面传来一道沙哑虚弱的年轻男声。
“进来吧。”
叶绾棠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混着熏香让她蹙了蹙眉。屋内光线昏暗，她推开的半扇门在地上明显形成了一道光带。
她端着药走近，果然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床头。他屏退了所有伺候他的人，只把自己封闭在幽暗的空间里。少年看到叶绾棠本目露惊讶，但闻到她手中端着的药味又剧烈咳嗽起来。
叶绾棠立刻放下药碗，扶着少年起身，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询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年定定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来——
“谢谢你，漂亮姐姐。”
叶绾棠愣在原地，看着他毫无戒备的笑容，想起将要做的任务，心下一阵不是滋味。
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复杂神色，只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谢。”说着她拿过一旁的药碗，“快趁热喝吧。”
少年乖巧接过，白净的双手捧着药碗大口往口中灌。似乎是药太苦了，少年的眉头都皱在一起，面色惨白。
叶绾棠接过空碗，温柔询问道，“刚刚是心口痛吗？”
少年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刚刚突然捂着胸剧烈咳嗽。口中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他右手捏紧了被单，轻轻点了点头。
叶绾棠观他心脏病确实有点严重，接着关切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小时候就有……”少年睫毛轻颤了颤，思绪飘远，“那个时候只是过劳之后心脏会不舒服，为了不让爹娘担忧，我一直都没有说。”
叶绾棠蹙着眉，缓缓问出猜测，“经常会心悸，出汗，气喘，甚至上肢出现青紫？”
少年诧异地点了点头，“姐姐也懂医术吗？”
“略懂一二。”叶绾棠摆了摆手，心下大致对世子的病情有了大致了解。他这十有八九是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并没有重视接受治疗，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严重……不过，他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
少年看起来很开心，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地看向叶绾棠——
“那姐姐，我的病会好吗？”
叶绾棠突然语塞了。先天性心脏病难以痊愈，虽然如果通过现代医学手术可能有一定成功率，但也只局限于简单的先天性心脏病。更况且，她的任务……
面前的少年仰起苍白的小脸，黑曜石般的眼瞳闪烁着希冀的光。手却不自觉收紧，好似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不好的回答。
“……会的。”
叶绾棠敛去负面情绪，安抚似的摸了摸眼前少年的墨发，她眼尖地发现其上有几根很明显的银丝。他此时怕是还不知道昨晚定南王已经遇害的事，那会让他的病情更糟糕吧……
“谢谢姐姐！”少年其实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在安慰他，只是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哪怕自欺欺人。
……
从世子房间出来后，叶绾棠的脸上一直被阴霾笼罩着。系统感觉到她心情并不好，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宿主，这个任务你打算怎么办】
叶绾棠脚步不停，目不斜视，“不做了。”
【什么宿主千万不要被恻隐之心蒙蔽了，你把他们当做npc就可以了。】
叶绾棠深吸一口气，放慢了脚步，“首先，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我做不出违心的事情，”她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轻轻勾唇，“其次，先天性心脏病本就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除非云北辰他有通天之能，否则一月内他不可能痊愈。”
“既如此，过了一个月世子没有痊愈，我只是每天没有按规定时间给他送药，延误了最佳时机。这也算是‘阻止’了，不是吗？”
【……宿主，你这样钻漏洞不太好。】
叶绾棠挑眉，“那就让你们任务发布得再严谨一点。”
系统无言以对，看着她离开定南王府，不由疑惑出声。
【宿主，你去哪？】
“茶馆，去打探消息。”叶绾棠深深觉得自己的消息太匮乏了，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及大致走向，但是这个世界的实时信息她实在了解甚少。就比如上午遇到的那个“第一公子”，原世界剧情也没有这号人物。为了防止变数太多，她必须随时了解最新的江湖信息。
日暮西沉，淡金色的霞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柔光。此时的街市已经冷清了不少，许多行人都提着菜篮子打算回家做饭了。
茶楼某个包间内，二人正对坐着。
“季公子，听你说的这些经历，在下实在深感佩服。”齐流云本只是客气相邀，浅浅结识一下表达谢意就完事了。
没想到这个季公子是个话唠，讲起自己的事迹就滔滔不绝，事无巨细，一一道来。齐流云茶都饮完几杯了，他甚至有些想去如厕。
“季公子，我……”
然，他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忽然蹙着眉扶住额头，双眸紧闭，神情挣扎。
正当齐流云惴惴上前，打算问询他是否需要大夫，他又恢复如常，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只是错觉。
只是当齐流云再次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就好似被蛇蝎动物盯上一般，遍体寒凉。
季寒星只淡淡瞥了一眼他，便拿起桌上的茶盏缓缓摩挲起来，“这紫砂杯……”
“太光滑了。”
话音刚落，他稍一用力，手中握着的杯子就被他捏成碎片。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流出，他也浑不在意。拿出白色方帕慢慢擦拭，冰冷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笑意——
“多谢款待。”
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在茶杯破碎的那一瞬间，有一块碎片顷刻飞出，堪堪擦过齐流云左耳旁的几缕发丝。
他是故意的。
齐流云心下惧意顿生，难道是他的不耐烦被他察觉到了吗……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叶绾棠此时沐浴在夕阳的光晕里，暖光将她的白皙脸蛋烫得发红，引得旁边行人纷纷侧目。
很好！她已经走到茶楼了，马上就到大门——
忽而有瓷器碎片从天而降，直冲叶绾棠天灵盖袭来！
她神色一变，迅速闪身躲过，瓷器碎片一落地便摔成了粉末。
叶绾棠惊魂未定，平复下来后忍不住当场暴走，“楼上谁啊，高空抛物！这么缺德！”
季寒星刚从齐流云那出来，就见到这好玩的一幕。小姑娘似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很喜欢她刚刚的表情，难得有闲情搭了她一句话，“是我……你当如何？”
“是你？”叶绾棠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季寒星闻言眸色暗了暗，凉薄的嗓音带上了两分危险，“你认识我？”
“我们今日刚见过啊大哥！”叶绾棠感觉有些奇怪。明明今天上午他才搭讪的她，他自己还把她忘了。而且，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和上午完全不同，上午的他很容易就让人知道他的情绪和想法，而现在……
她又望进那双幽邃的寒眸——
深不可测。
还未等她细想，一抹冰凉袭上脖颈。他忽而靠近，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寒凉的声线带着两分杀意。
“关于‘他’，你还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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