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谋背后
那身影转过来的脸，落在丹若眼里，激起无数惊讶的涟漪，她清楚分明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竟然是岚依！
虽然这个答案已经在丹若心头滚过无数遍，可亲眼所见，仍令她身心巨震，一个不稳，险些从屏风上摔下去，幸亏毓皓眼疾手快，及时拉住她。
她不敢出声，眉头紧皱，焦急地望着毓皓。
他看懂了，她的目光在说：是她，竟然真的是岚依！
他眨眨眼，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目光，告诉她：我们早就猜测过无数遍，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如今也算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八年未见，故人容颜依旧，还是秀致的模样，然而眼角眉梢都流露着阴冷孤寒，与当初温柔娴雅的师姐，不能说判若两人，只能说毫无关系。
地牢里的怪物见岚依要走，似极不愿意，疯狂撞栏杆，发出巨大的婴儿嚎叫声，简直震耳欲聋。
怪物叫声中夹杂着锁链摩擦石头的声音，三人这才发现，怪物是被锁链栓在地牢里，否则以这怪物的神力，地牢恐怕难以关住它。
岚依无法忽视怪物的抗议，转过身冷冷地说：“今天已经喂过你五个人，还不够吗？如此贪得无厌、永不满足，真不愧是饕餮！”
丹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毓皓，他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没错，这个怪物就是从不周山逃跑的上古凶兽饕餮，羊头牛身、虎齿利爪，目在腋下、声如婴儿，以人为食、贪得无厌。
他派出去的那些天兵天将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这家伙，原来是被岚依关在这里。
可岚依不过凡间一个妖，区区几百年修为，以她的法力，竟能够降伏上古凶兽吗？
而且，他闻了闻，这里设了极其严密的结界，可以防止妖气外溢，难怪天兵天将找不到饕餮的下落。
这种结界，至少需要上千年修为才能设，而岚依的修为，不过几百年，难道八年间她的修为便突飞猛进？毓皓不由想起归仪门弟子们手中亮闪闪的灵力珠。
这时，化成人形的蛟龙急步走过来对岚依说：“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尊使来了，此刻正在前殿中，尊使地位崇高，我们不宜令他等太久。”
岚依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知道了，可这妖兽没吃饱，正在闹腾，如何能让它安静下来？”
蛟龙吃了一惊：“今日已经喂了它五个人，怎么还不够吗？”
他试探着问岚依：“或者，我们去问问尊使？毕竟饕餮是他抓来的，要说对付这东西，他可比我们有经验。”
岚依唇边漾起一抹嘲讽的笑：“问他？他只会说，继续抓人给饕餮吃，不会告诉你其他方法。”
蛟龙欲言又止，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也没错，这东西本来就爱吃人，要养它就得喂人给它。可你抓人时总是诸多限制，只准抓坏人、恶人，就连小偷小摸、罪不至死的人都不肯抓来给饕餮吃……哪有这么多罪大恶极的人呢？”
丹若眼中有些酸涩，原来她的岚依师姐，并没有完全堕落，还保有自己的原则和底限。可师姐，你知不知道，这样活着，才最辛苦？
毓皓没有错过丹若脸上酸楚的神情，明白她又在心疼师姐。经历过天庭那些阴谋诡计，他那颗心早就百炼成钢，不像她会为些许挫折伤害而心痛难当或热泪盈眶。
他握住丹若的手，想要给她些许安慰。她转头看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见岚依不语，蛟龙继续说：“我们既然选择做妖，便注定与人为敌，那些凡人不会因为我们少抓了几个人，或者只抓坏人，就认为我们是好妖，在他们眼里妖都是坏的。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抓几个人给喂饱这东西吧。”
“不可，”岚依立即出言反对，“饕餮贪得无厌，若对它予取予求，总有一日它的欲念会大到无法估量，到那时，我们就很难再把它关在这里了。”
蛟龙面露难色：“那如何是好？”
岚依念了个催眠咒，饕餮的眼皮很快开始打架，不久便轰然倒地，沉沉睡去。
她拉着蛟龙往外走：“我的修为，最多只能催眠这东西一个时辰。我们先去见尊使吧。”
二人快步离开。毓皓飞出去，确认他们真的走了之后，回来落到地上现出人形。丹若和叶雨薇也从屏风上下来，落地恢复人形。
他们走到地牢前，睡着的饕餮发出咻咻的鼾声，牢里传来阵阵血腥味和凡人味道，地上有个由破碎布片和白骨堆成的小山。
这味道有些恶心，丹若和叶雨薇捂住口鼻。
毓皓仔细看了看那堆白骨山，又掐指算了算，这些年失踪的人数和饕餮吃下肚的大致不差。
他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出神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师兄？”丹若问道。
“想不想知道，那些灵力珠是怎么来的？”他狡黠一笑，“跟我来！”
说着，便拉着丹若的手朝外走，叶雨薇赶紧跟上，但毓皓一回头，便将她催眠了。
丹若看着睡倒在地的叶雨薇，问他：“你做什么？”
“有些碍事，”他回答，“今晚她也够辛苦的，先歇歇吧。”
“可你把她放在这儿，万一待会儿那饕餮醒来怎么办？”丹若问。
“饕餮关在地牢里，出不来，也伤不到她，”他回答道，“而且，恐怕也闻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气味。”
“为什么？”丹若不解地问。
“待会儿你就都知道了，快跟我来。”他拉着她走出山洞，而后设下一层白荧荧的结界，整个山洞便如罩在巨大笊篱下。
毓皓带着她又变作小飞虫，直飞入大殿内，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一个通身墨黑衣裳的人坐在岚依和蛟龙对面，神情严肃，态度冷厉，大约就是蛟龙颇为忌惮的尊使。
这尊使大约有些年纪，额头眉心都有岁月的刻痕，鼻翼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延伸到嘴角，配上他紧抿着两片薄刃似的嘴唇，越发显得刻薄。
“后日便是集仙大会的最终比试，你们的弟子有几分把握夺得头筹啊？”尊使问道。
“归仪门的弟子，现在仍是复试第一，”岚依回答，她的语气客气恭敬又十分疏离，有种不犯河水的井水劲儿，“想来如无意外，最终比试的魁首依然会是归仪门。”
尊使粗黑入鬓的长眉一挑，似乎对此颇有疑虑：“不是吧？怎么我听说，那苍居门中有个什么唤作明煜真人的，赢了归仪门首徒呢？”
“这……”岚依迟疑片刻，回答，“应当是个意外，这明煜真人并非苍居门主峰的弟子，平日也甚少参与门中事，更没有参加初次比试，那日纯粹是苍居门被归仪门打得太难看，万不得已才派出这位高人挽回颜面。”
蛟龙在一旁帮腔：“是啊，集仙大会的比试是算门派的总成绩，咱们归仪门的弟子，都排在其他门派前面，论总分还是第一名。”
“唔，话虽如此，”尊使捋着眉毛，目光沉沉，像是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摇头晃脑地说，“可尊主的大业，需要万全的保障，不允许有意外存在，你们可明白？”
岚依与蛟龙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答应：“是。”
“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守着这妖兽了，”尊使又发话，“还是赶去苍居门，若是最终比试有个万一，也好及时救场，你们说呢？”
他话里字字都是商量的意思，语气却十分严厉，不容置疑，岚依刚想说什么，便被他打断了：“我知道，你恐怕又想说，饕餮无人照管，恐怕出事，没关系，本使就留在这里，帮你们看着它，你们只管安心去溟苍山比试，赢了集仙大会，让归仪门早日成为修仙第一门派，而后号令整个修仙界，这样才能完成尊主的大业。”
见岚依面上还有犹豫，尊使又说：“我知道，你在溟苍山有些不那么愉快的过往，这集仙大会不正好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么？你带着弟子们，将苍居门打得落花流水，抢了他们修仙第一门派的名头，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么？”
岚依似是极不赞同尊使的这番话，但却硬压下自己的迟疑，换上笑脸答应下来。尊使这便放心，起身背着手踱开步子，要求看看饕餮。
蛟龙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岚依却以迅雷之势突袭尊使后背，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圈在大殿里闪现，尊使吃痛，倒下后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好啊！你这兰花妖胆子不小，竟敢偷袭本使？”尊使凶狠地质问。
岚依冷笑：“我们向来敬重尊主和尊使，可尊使刚刚提出要替我们看管饕餮，这是要断了我归仪门的根基和生路，我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尊使哪里吃过这种亏，抬手运气便想打回去，谁知一运气，丹田中就如万根钢针齐齐刺中般剧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你竟敢给我下毒？”
岚依冷笑：“我既然出手，便一不做二不休。否则，以尊使你的修为，若是反手还击，我和阿蛟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尊使指着岚依，狠狠地说：“你别仗着尊主倚重，就敢肆意妄为。日后我见了尊主，必定狠狠……”
“日后？”岚依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尊使，“尊使不妨猜猜，自己还有没有日后？”
尊使指着岚依的手不停颤抖，却已经因疼痛说不出话来。
岚依抬手，掌中聚起幽蓝光晕，似是要出杀招。
就在此时，有人高声说道：“这位尊使有没有日后，我不知道，可阁下日后的处境，恐怕不妙。”
这声音浑厚飘渺，在屋中不停回荡，岚依和蛟龙对视一番，都听不出来自何处，有些惊恐地问：“不知尊驾是何方神圣？可愿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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