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皇商三级
好家伙儿，原来李从嘉刚才对这官面上的商人评价是无比正确的，世人皆以为皇商和民间商人会有什么不同呢！现下看来，没有什么不同，都开始比较起家世来了，一个中书令，两个大学士？
那个韩苏御应该是内阁中书令韩熙载的孙子吧？
那冯楚尧的爹也不知道是冯延巳还是冯延鲁？
李从嘉如是想到，端着自己的下巴，饶有意味地看着这两位家世颇为惊人的大家子弟，像泼皮无赖一样，几乎快要爬上桌子对骂了！
……
……
“你个小娘养的，还在喝奶吧？会不会说话？敢如此忤逆你的长辈！”
“我呸，就你，也配！胆小如鼠的腌臜泼才货！”
“看你生的一本正经，没想到说话却是如此难听！到底是谁教的？若是你韩家不会管教，我冯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家法！”
“敢管教你爷爷我，也不撒尿照照自己，长了个什么鬼得行！”
……
二人出言倒也是越来越不逊，说起话来倒也是越来越不顾忌，和市井上的流氓并无二致，说起来，世家皇商也都是人，谁能比谁高雅到哪里去？
二人互相骂着，也没一人出来阻拦，都是各大世家出来的人精，他们巴不得看着冯氏冯楚尧和韩家韩苏御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然后自己渔翁得利，管他们二人的破事作甚？
“咳咳！”
又是咳嗽两声，作为管事人李长远没有开口，只是手假意握拳放在嘴巴上，咳嗽了两声，两声事罢，争吵的二人立马都闭上了嘴，互相看了一眼，愤愤不平地重新坐了下来。
李从嘉这回可算是看明白了，这李长远的威严到底有多大，只是咳嗽了两声，就吓得这二人不敢再出头说话。
这李长远平日里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制约着各世家呢？
……
“依我看，世家皇商没人能轻易吃得下齐王一府的生意，他们依存王府，脾气比一般的可要大得多，错综复杂的襟带关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理得清。你们各自管着自己的摊子有时还要出错，就不必再插手此事了，齐王一府门下的生意就交给吴王殿下！”李长远轻松淡然地将话说出了口。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齐王一府的生意不是交给连年亏损的冯氏，也是交给势力颇大的韩家，而是交给了一名王孙贵胄，异国归来的吴王殿下。
“本王拒绝！”李从嘉当即便回绝。
这句话，让李长远忍不住多看了对面的李从嘉几眼，一挑眉，李长远嘿嘿一笑，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嘶~~”
在座的众人全部都异口同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将目光转移到李从嘉身上。
你是傻了吗？
有钱不赚？
你吴王府有什么呀？
白白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难道就是对钱不感兴趣的人！
……
一千种想法在各位皇商脑海中悠然飘过。
“哦？为什么拒绝呢？”李长远双臂环胸，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李从嘉。
起先抛出这么一个“大生意”，李长远就是想要看看李从嘉的态度，没想到李从嘉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倒是惹得冯氏和韩家争抢，丑态百出。
齐王一府的生意是皇帝恩许给吴王的，李长远自然不敢忤逆皇帝陛下的意思。可没想到的是，这李从嘉竟然拒绝，颇令李长远有些吃惊不已，他倒是对李从嘉感些兴趣了！
“本王又不缺钱，接这么一个烂摊子干嘛？”李从嘉撇撇嘴巴，十分不满李长远的安排，他自然不知道这是皇帝的恩许，只得把怨念全部撒在了李长远的头上。
“为国出力，是臣子职责，更何况，殿下是我朝皇子，更应该以身作则，处理好这……烂摊子！”
怎么好端端的生意到二人嘴里就变成“烂摊子”啦！
众皇商纷纷咂舌，但谁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本王回京以来，懒散惯了，恐难当大任，既然司使大人这么想做一个为国出力的臣子，那本王就把这个担子交给您啦，一来是和解你我二人之前的误会，这二来便是交个朋友，以后多多来往，司使大人，您看如何？”
赤裸裸的贿赂？
而且数额巨大，可能是有史以来牵涉金额最大的一桩贿赂案了！
李长远汗颜，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眉头，有些为难：“臣不敢接受殿下此番馈赠，将这烂……摊子交给殿下，不是臣的主意，而是陛下早就决定的！”
李长远早早地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干净。
他也想明白了，先前与李从嘉有些小矛盾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李从嘉是王爷，长在长安，脾气难免大了一些，更何况，只是开窗透气，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又怎能忍受，憋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受罪呢！
与吴王为敌实在不是什么良策，不过处处讨好吴王，也不是李长远平日的做派，以后依旧做个同僚，相互忍受一下即可。
“好，齐王一府事毕，我们来商量第二件事……”李长远也不给李从嘉再次反驳推脱的机会，连忙将此篇翻过，就要说第二件事。
一众皇商就算再眼红齐王一府门下的生意，也不敢公然和一个亲王叫板啊！更何况，这还是老皇帝李璟的意思，难道要忤逆圣意？
冯楚尧和韩苏御这下子倒是比其他人都要安静一些，心里却在想着：既然皇帝早有旨意，你李长远为什么还要抛出这橄榄枝？让我们两家争抢，出尽丑态，只为了看我们两家好戏吗？
……
一场闹剧作罢，由吴王一门收归原齐王一府门下的生意，这让李从嘉很是不悦，他一个平日里懒散惯了的人，哪有什么闲工夫管理门下的生意！
可既是皇帝的旨意，李从嘉现在也不好不接，只好等着下次进宫的时候，请一道收回的旨意，但想着总还是不太好请。
“第二件事情，闵国已亡，吴越大片国土尽在我手，两国疆域虽小，但内里生意不少，上头的意思是选派皇商进驻，接手两国朝廷管控的生意！”
东南两国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不越冬期，两国就要成为南唐的州地，受南唐朝廷直接管辖，这两国的生意得需要有人来做，当然，这里的生意指的是民间商人碰不得，像什么盐铁，金银矿藏之类的生意。
原先两国就有的皇商自然不可能全盘延续，得需要有忠于南唐的人去接手。
“冯氏愿派族人前往！”冯楚尧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说了话，看来前几年的天灾确实对冯氏一族的生意影响颇大，竟然让冯楚尧这么心切。
也怪不得上一次往建州运粮的任务他不接手呢，前期没有朝廷的援助，他冯氏拿不出这钱支撑到任务结束。
“金陵韩家愿往！”韩苏御抬手示意。
“吴家愿往！”
“孙氏愿往！”
“陈氏愿往！”
“东南东方世家愿往！”
“………………”
陆陆续续，在场的都抬手示意，表示愿意前往两国之地开展生意。
闽国多山地沟壑，稀有金属矿藏丰富，吴越是水乡，东南沿海一片滩涂盐地。无论在哪一国经商，保准赚得盆满钵满，更何况，是去做皇商，民间商家进驻不得的领域，各大世家都想分一杯羹！
“为什么不见乌衣巷两族和虔州张氏的人来此商议？”不合时宜，有人无意间问出了这么一句不想干的话来。
“你们瞧本王作甚？他们难道不是皇商吗？难道王谢那小子给我的消息是假的？”李从嘉又问道。
“乌衣巷两族和乾州张氏自然是皇商，新晋皇商！不过这等规格的月会，他们是没有资格参与进来！”有人解答，不过李从嘉并不认识此人，只知道他是东南东方世家的代表人。
“皇商还分个高低贵贱，有级别区分？”李从嘉有些不懂了。既然大家都是皇商，有这等好事，难道其他皇商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嘛！
那人继续答道：“皇商有三级区分，第一级叫作开采，第二级叫作转运，第三级叫作售卖，只有第一级级别的皇商才有资格参与每月月会！”
“为何？”
李长远抬手阻止东方世家的话，反而亲自给李从嘉讲起来皇商这门里的道道，说：“自古相互制衡总是没错，朝廷是这样做，皇商亦然，要不然一家皇商集开采，转运，售卖于一身，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庞然大物，不受人限制。皇商虽富，掌国家大半之经济命脉，但皇商一层套一层，只要任何一层有了忤逆的心思，便会上下受到制约，不敢再动，朝廷也可通过一些手段管控，将其握在手里。在座的各位世家皇商，只管各地开采事宜，是重中之重，王谢两族和虔州张氏只管售卖一职，无权过问此事！”
李从嘉本想着，还让王谢那厮过来也争抢一番东南两国境内的生意，不过经李长远这么一介绍，得……王谢根本就没资格进驻两国，幸运的话，可能在两国开几件铺子，管管什么售卖的职责。
也不得不说，这皇商三级职责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竟然看上去出奇的好。它不会让一家独大，开采的世家没有转运，售卖的许可，得利不会巨大，而售卖的世家，则没有开采的职责，手里有多少东西可以售卖，全得看上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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