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姜行的存在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不并是上天馈赠的礼物，而是麻烦，是污点，是不允许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低劣廉价品。
章雅伊心里也清楚，姜仲申一旦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让她打掉孩子。
经历过纸醉金迷的生活，感受过众星捧月的待遇，章雅伊不甘心就这样被抛弃。所以她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恰巧，当时姜仲申有事回了m国，在这个长达快五年的时间里，章雅伊偷偷地生下姜行，并独自抚养他长大。
那段时间，女人还怀揣着携子逼宫的妄想，对待这个筹码也拿出了她作为母亲的所有心思。也正因如此，姜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章雅伊的虐待，他心底渴望着，相信着，总有一天他的妈妈会重新爱他，接受他。
后来姜仲申再次回国，却不愿意见章雅伊。当得知这个疯女人私自给他生了儿子，怒不可竭。章雅伊的满心欢喜换回来的却是拳打脚踢，发泄完怒火，姜仲申冷酷地扔给她一张银行卡，警告他们母子以后不许再出现在他眼前，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姜行是他的孩子。否则，弄死他们。
一张银行卡，三十万，买断了章雅伊的痴心妄想，买断了姜行像正常孩子一般的生活。
自此，他没有了父亲，也失去了唯一的母亲。
姜仲申的厌弃，直接让章雅伊被圈里封杀。她带着姜行嫁给一个富豪，富豪嫌弃他的存在，想再跟章雅伊生一个。可惜，章雅伊生不出了。姜行是早产儿，当时生他的时候就已是命悬一线。
章雅伊的肚皮两年没个动静，占有欲和控制欲又强，每日不仅查手机，还偷偷雇私家侦探跟拍富豪。这女人再漂亮也耐不住她如此造作。有次富豪在外应酬回家晚了，章雅伊发疯似地揪着他衣领上的红唇印不依不饶。
富豪受不了，将人打个半死。那时候的姜行整日被关在别墅的阁楼里，见不得光，只能在里面听着章雅伊的痛叫流泪。
那日之后，富豪逼她离婚，又是一张银行卡，三百万。
章雅伊把他带回云县，在镇上，故意丢了他。
再然后，便是遇到了许为欢。
章雅伊的身影出现在破屋前时，姜行内心是雀跃的。他想，至少妈妈来了，妈妈来找他了，他没有被妈妈抛弃，他在这个世上仍然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他忍着心中不舍，不告而别。即使屋外许为欢大声叫他，他始终紧攥着画笔，不敢动。
那天，章雅伊打扮得很漂亮，除了眼下难掩的灰青和眼角处的薄纹，和温存记忆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章雅伊带着他来到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把他推到姜仲申的面前，温柔轻哄，让他叫爸爸。
姜行看着眼前已经毫无印象的男人，不愿开口。他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和这个男人又很大的关系。
章雅伊在他背后掐他，低声骂他，都无济于事。小孩的嘴巴像是被胶水封死了般，不曾张开分毫。
他拉住章雅伊的手，求道：妈妈，我们走吧，我没有爸爸。
这句话换来一巴掌，以及姜仲申的不耐烦。
他说，最后一百万，带着你的野种滚吧。
章雅伊大闹，跪地，苦苦哀求的模样并没有唤起男人一丝一毫的怜惜。最后，母子两人被保镖轰出房子。
就像对待两条脏狗一样。
回家后，章雅伊把一切能搬动的东西拼命往他身上砸。
你为什么不叫爸爸？！明明我有机会进入姜家的，为什么你非要妨碍我的好事！为什么不求他！
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个野种！
为什么他几近麻木地承受着章雅伊的怒火和痛苦，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
没有答案。
章雅伊发泄完怒火后，逼他吃安眠药。
一觉醒来，他人在派出所，章雅伊不见了。
警察带着他找到原本住的地方，房内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没了，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姜行知道，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这次，章雅伊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十一岁的姜行被警察送往云县，找他所谓的姥姥。可惜，章婆婆早些时候就突发性心梗死了。章雅伊没回来，老人的丧事是街坊邻居帮忙办的。
警察问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他摇头。
鉴于姜行的年龄还小，警察决定把小孩送往安城的一家福利院里。
那天暴雨如瀑，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天边裂开的缝隙中炸开，盖住了大人们的议论声。
姜行站在章婆婆那间小卖铺门口，双肩被警察安抚着，他却一直看着远处的某个方向。
他渴望，但又很羞愧。
姜行想再见见许为欢，没有任何想法，仅仅是想见见这个人。
与她告别。
警察半弯着腰，与他平视，问道：叔叔送你去福利院好不好？
他张了张干裂的唇，正要说好，远处一个狂奔过来的身影让他不由自主地哑了声。
许为欢冒着大雨，跑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撑开的伞。
“姜行，你跟我回家吗？”她不顾旁人的疑问，直直地与他对视。
三年未见，许为欢留起了长发，扎着高马尾，还是男孩子打扮，身材消瘦但却没了之前的病弱感。
“我就问你一遍，”许为欢人还站在大雨里不肯走到屋檐下，眼神执拗，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你要跟我回家吗？”
为什么
这个困扰了他好多年的问题突然一下子有了答案。
此后余生，他想，许为欢就是他的所有答案。
回到车里，姜行的情绪明显比下车时平静许多。只不过看到那件西装时，眉宇间又控制不住多了些阴沉。
“拿走，”姜行闭眼，“下车后找个地方烧了。”
张瑜赶忙让衣服从姜行的视线中消失。
车行一会儿，张瑜见姜行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道：“姜少，您为什么诓肖居说张显钟卖他？还让他误会您护的人是乔凯然？”
姜行半眯着眼，轻笑一声：“钓鱼。”
如果他没来找肖居，即使明天警察把他抓走，他还是可以托人给张显钟带消息，让张显钟想办法救他。而张显钟为了保善其身，肯定会想方设法为肖居开脱。到时候，恐怕最多只能让肖居蹲几年，而张显钟则毫发无损。
今天经他这么一搞，肖居怨恨张显钟，明天定然会把他供出来。而张显钟深陷泥潭，定会联系他背后的那个人。
这才是姜行要钓的鱼。
至于肖居误会自己在意的是乔凯然，一开始纯粹是这人自己蠢不可及，但他转念一想，误会了也挺好。
毕竟“杀了疯子在意的人”跟“诬陷疯子在意的人”两件事情之间，前者听起来更严重些，肖居会更害怕。
想起刚才自己恐吓他时说的话，心情大好。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个垃圾脏了自己的手。
他要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宋改卿的世界里，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池。
宋改卿当晚便将视频传给了柯北穆。
柯北穆问她东西从哪来的，她淡定撒谎：从一个狗仔手里买的。
电话另一边回以冷笑：骗鬼呢，你有钱？
她把跟姜行合作纪录片的事情告诉了他，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两秒，直到宋改卿听到晏改的声音。
“你自己想好就行，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
乔凯然死因结果
宋改卿好惨
乔凯然竟是小白脸
嘉辉房地产破产，老总张显钟出轨，私自挪用公司巨款
时隔几日，热搜榜再一次爆了。
宋改卿没想到张显钟竟然被拉下了水，猜想可能是肖居把人供了出来。她对此喜闻乐见，让徐楠把之前在天堂录的音频传给各家娱乐媒体，为自己“惨”的人设添一把火。
一天不到，宋改卿微博的粉丝涨了五百万，直逼千万。
微博评论下，大多是心疼姐姐的言辞，当然也有讽刺和辱骂。
其中点赞靠前的一条评论是个针对她的阴谋论：什么惨，分明到最后获利最大就是她！大家换个思路来想这件事情的经过，就会恍然大悟。宋背着乔，和张有一腿，被乔曝光后恼羞成怒，联合张和肖陷害乔，等乔一死，宋再把乔和张推出来，反正人又不是她杀的，她摘得干净。宋改卿，宋大导演，出来说句话！
最后一句，阴阳怪气直接拉满。
宋改卿没有专门的公关团队和公司，微博账号和密码是在她自己手里。看到这条评论时，心里只觉得好笑。
平时而言，她基本不会理会这种黑子。这次反常地破了例，在那条阴谋论下回了句。
“证明清白之前我是罪人，证明清白之后我还是罪人，正义使者都让你们当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这条回复瞬间又冲上热搜。
“哈哈哈，就是就是，你要是质疑结果，你自己去找警察啊，在这瞎哔哔个什么劲儿！”
“拽姐拽姐，我真的太爱了。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设我好爱。”
“怪不得我家哥哥当时给拽姐点了赞，哼哼，哥哥真的太正了吧，明知道会被骂还是为正义说话。”
“又美又冷，又惨又拽，家人们，我宣布，拽姐以后就是我新墙头了。”
宋改卿按停跑步机，一边喝咖啡，一边扫着姜行发过来的消息。
姜行：宋导请记得带行李。
宋改卿：带行李干什么？
姜行：纪录片需要全程跟拍，宋导如果有疑惑的话，可以看一下合同。
宋改卿喝尽最后一口咖啡，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微笑脸。
来接她的人是那晚帮她把车开回来的助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张瑜话不多，简单介绍完自己，便从宋改卿手里接过行李箱。
姜行住的地方是一栋简约现代风的复式别墅。
车正好停在别墅门口，姜行一身宽松的家居服站在那，黑发蓬松，前额几缕碎发半遮住他的眉毛，褪去了日常的矜贵优雅，反增添了些平易近人的阳光俊朗。
这人双手插在一个骚粉色的暖宝宝里，见她下车，眼眸含笑，走了过去。
“给你准备的，”姜行把暖宝宝递过去，善解人意道，“前几次摸的时候觉得你的手比较冷。”
宋改卿盯着男人好看的眉眼，视线轻飘飘地滑落至那颗别致的小痣上，语气既冷酷又客气：
“真是谢谢姜老师，但属实用不着。”
“毕竟，谁也不会有事没事二十四小时都和人握手。”
姜行淡笑：“也是。”
拍摄设备姜行已经提前准备好，人员配备仅有宋改卿一个人。
对此，她得到的解释是：人多不方便。
姜行住在二楼，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各有一个阳台，虽然不互通，但是彼此相连，一米多高的雕花石栏像个鸡肋，构不成两地的阻碍。
对此，她得到的解释是：钥匙丢了方便。
宋改卿回头望了一眼倚在房门边人模狗样的姜行，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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