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间
日子很快过到了七月初，短袖长裙穿上身的，每晚吃个冷饮或者西瓜，一罐舒适的冰爽啤酒，就是美好的夏天。
江寻欢和周岚合租很和谐的事情有商有量，两个人还互相在深夜批改过对方作业，下学期优秀老师评选了，周岚想着三溜他们都已经努力开始冲击乐坛，咱们也不能差？
“……”江寻欢对这没什么追求，就准备考编。
然后，再考个驾照。
她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没考，因为那会倒霉的骑电动车都被撞翻过，拄着拐杖拄了两个月，简直噩梦。
结果因为时隔几年后不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某一天心血来潮的“发疯”她一定要学。
遂在大热天开始学。
自动挡的科目一五百题她两天刷题秒通过，到科目二学车，才真正懂自己和周岚唏嘘她的“大热天开始学”
——热死谁了。
早上五点就要起床跑到学车点练车，出门前防晒死命的往身上涂往身上擦，戴上遮阳帽和冰袖。工地搬砖不过如此。但一出门，脸上身上的汗一淌，瞬间什么效用都不复存在了。
某宝上吹嘘的防晒没那么好用，冰袖热死，十几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考证人往车门口插着腰一站，彼此没细看清楚脸都能感受彼此浑身透露的一种冤种气质。
江寻欢这会想自己这么爱冷饮和西瓜，一定逃不了这考驾照的功劳……
江寻欢的教练姓陈，爱称老陈，整天练车场上大腹便便的挺着肚子转，晒成煤炭，也很暴躁，江寻欢每回上车前都准备好挨骂的心理准备。
老陈看起来很不热爱自己的这个工作。
很糟心。
望车和望人。
江寻欢和他辅导的坐副座，有时后面还会载一个学员。或者她坐后面被学员载。不管载谁，车厢到半途都会被他震天吼，吼的在外面吃瓜的都能感受到猛烈的“车震”。
他刚正不阿，没管你学会了是出去开特斯拉还是大众。
江寻欢没哭过，一个软软的妹子哭了。
她印象深刻，妹子抽抽嗒嗒的在前面努力掩住哽咽。
他们这个一点不怜香惜玉的光头老陈配合她一抽一抽，烦恼的动次大次讲道理，说话像rap。
哟哟哟。
“你哭（妹子打嗝一下），也得学（妹子又打嗝一下），你不哭（妹子打第三嗝），也得学，不然你就（妹子打第四嗝）把钱退了。”
“哦豁，”老陈说：“你也退不回来了。”
“……”
“我也没凶你——”
拉长语气时，妹子的嗝跟他一起——
“嘤嘤呜呜……”
“你抽啥子抽，不如给我一个大逼兜。”
“……”
“叨八百遍子油门你刹车，你脑子长门顶上子左右不分。”
“……”
“你你你，别紧张，大胆开——”
“……”
“151515，你要举报我给你唱自由的飞翔，在你的天上～”
“……”
“哭哭哭，反正你怎么也折不了寿，老子教你老子折寿，教不好你你出去也折别人寿。”
“……”
江寻欢：“……”
江寻欢在后座端正成鹌鹑蛋的规矩坐着，嘴角想扯又扯不出来。
回头跟周岚说，周岚快被她教练逗死了。
“……”
“多好玩的老头儿啊。”周岚说：“不是他逼你们，是你们的动手能力和脑子在逼你们，他有什么错呢？教不会你时恨不得把开车几十年的经验全分给你们，像我们一样——”
周岚瞥她一眼，把她排除在外：“像我教书育人一样。”
江寻欢：“……”
江寻欢领悟能力的确不快，应急也慢了点，但踏实的梦里都在学开车后，科目二顺利过了。
这时还在考科目二的那天认识了一个和同龄人气质不符的很沉稳优秀的某华大学生。
穿着白t和黑的短裤，头发有点刺猬。
在货架买水的时候笨拙的亮着他的手机屏说手机上暂时没钱了，能不能帮他付一下钱。
江寻欢一垂头，他手上一瓶两块五的矿泉水。
手指上戴个戴着玩的戒指熠熠发光。
江寻欢给他一起付了账，说不用还。
也不贵，算请他的。
“……”他红着耳朵的抬头，硬说不好意思，呐呐的一定要给。
……
就要了她的电话。
后来。
就从电话发展到了微信……
微信发展到了企鹅号，可以一起打游戏。
江寻欢才迟迟发觉这帅哥有些目的不纯。
那天其实他穿了一身上千块的三叶草和上千块的解构鞋，手机也是水果手机，哪一个抵了都能换十瓶水～
可惜江寻欢承认这个人的优秀和这个人的好，但对这个人没感觉。加之出来这都几年了，泡一个初出茅庐能给她纯爱的大学生有罪恶感。
她就想过，自己是不是不能接受姐弟恋。
快要成底线的不能接受。
彼时快要放假前她教的五年级三班的一个女学生在回去路上，就是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被街上的几个辍学的溜子勒索了。
那天说来也算是幸运，不然这事会到这个学期结束都没人发现，不了了之：江寻欢去这条路上搭公交，打算去偏僻的南街上买一个特色小吃，以前一直懒着没买。
看见这个叫顾玲的比班上大多女孩发育要晚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站在十六七岁的两男一女身边。
——她当时没认出这是顾玲，只是看衣服是自己学校学生。
背着的巨大书包快要压垮她的侧影。
两男一女中一个男孩和唯一的女海像是情侣，在公交站牌下歪在彼此身上打闹，穿的时髦又离谱。一个男孩翘在二郎腿坐在站牌下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手里一卷子薄薄的纸。
像卷子。
江寻欢也没发现这是小学生的卷子。
没戴眼镜戴的隐形，时间长了她这会把隐形下下来，两百六的度数正打算看公交数字。
顾玲动了动，一直佝偻脑袋的没发现她，背对她面对这个玩手机的男孩。
江寻欢走过去，听见情侣中的女生望了一眼远远过了的“158”还是“195”的车，尖利说：“车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开始打算起身。
江寻欢以为他们一起的。
这是她的影响不大好的哥哥姐姐。
接着就见原本闷头闷脑的顾玲突然急了，伸手想扯这个男孩手上的纸。
男孩正打算起来，被她一扯，脸上的烦躁似乎一闪而过。
江寻欢此时走的有些近了。
发现不对。
下一秒，这个男生就把顾玲一推。
顾玲脑门被他一怼，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
手上拿的卷子一角竟也没吓得放。
高过顾玲三四十米的这人因为顾玲还没放手而觉得她倔，像臭虫绿苍蝇一样嗡嗡嗡木讷的不会审时度势。抽，没抽动。
江寻欢眯眼发现这个男孩下一秒大力的从顾玲手边抽开这个卷子，以扬起来撕了的手法——
顾玲小声尖叫了一声！
怕的收手。
那张卷子下一秒被这个人抓住卷子两角，咧着恶劣的充满暴力的笑，照着她的头，压了下去——
在阳光反光下似乎白晃晃的上面一无所有的纸被按在一个小姑娘的脑袋上，破开出小姑娘小小的脑袋。
江寻欢的大脑瞬间充血，冲了上去——
把这个人狠狠推开了！
“你在干什么？！”
江寻欢大声质问他。
这时周围的人才像活过来。
周遭的动静大了。
“你是谁？？”他被遏制后是感到丢面的羞愤，下巴伸着快要锄地的放狠问她。
“你是哪个学校的？”
江寻欢勉力镇定，理理上衣，当老师几年的威严不怒自威。
顾玲依缩到她身边抓着她衣角，落着豆大的泪珠。
想想下一秒又离开。
“……”江寻欢心像被扎了一样疼，同时愤怒。
这个混混上下不明显的打量她，还没吃过苦头的吊儿郎当轻飘飘说：“你是她姐。她家长？”
问完，眼神轻哧了她一下，企图转身潇洒的和两个他同伴离开。
他两个同伴混社会熟了的样子，见好就收，知道惹上毛茬了没打算过多纠缠。他们要等的车都走了，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说：“妈的。”
妈的。
江寻欢大声沉问他们：“你们觉得这个事就了了吗？”
她没打算见好就收！目光湛湛：“你们哪个学校的？没有学校那我们今天就见警察，你们谁都别想走！”
——
江寻欢就是自己遇到暴力也不一定能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
怕被报复？
怕这怕那。
人有趋避利害的本能天性。
但江寻欢觉得自己既然做要保护别人的老师，被家长托付的老师，起码要把这个校外暴力解决的漂亮，给学生们看看书本上没有假大空的正义。
她全程插手，告诉他们，遇到不公和暴力时忍气吞声不是解决方法，不痛不痒的惩罚也不是解决方法。
叫你有事叫家长，老师，警察，是给你希望这三个担当中每一个都能给你带来希望。
你不是麻烦，是大家都在保护的小朝阳。
她还不想给这孩子留下阴影，想在她的童年里留下一个没那么好的开头，但有好结局的句号故事。
……
这个事大约前后整了一个多星期，才算解决了。
顾玲是单亲妈妈家的孩子，现在是留守，照顾她的奶奶七八十岁身体不好还天天捡破烂，顾玲不希望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勒索也没勒索多少钱，二十块吧。
他们只是觉得她好欺负而有事没事堵她找她麻烦。
她以前想，坐公交就能摆脱他们了。
因为她坐的公交大哥看起来很正义，人很好，顾玲离公交大哥近些，他们就会离她远些。
不告诉老师是觉得她就这等公交这会受他们欺负啦。
说这些时，小姑娘眼泪啪啪掉，知道事实不是自己说的这样。
但她就是不敢。
怕被报复。
江寻欢送了这个学生一部老年手机，里面存自己的电话，存110电话。
然后粗暴直接的告诉她：“坏人来一个她就打跑一个。”
顾玲仰头看她，哭着咧嘴说：“老师是奥特曼蜘蛛侠吗？”
“可能是。”江寻欢弯弯眼。
江寻欢保护顾玲一个星期上下学。
之后经常带东西看她……
转眼，驾照考到了，年下弟弟她拒绝了，虽然她妈开始催着她相亲……
冬天来了。
——
狗王四个人太难合体举办演唱会。
四个人也能经常碰面，但举办演唱会就是难。
于是一河在自己十二月十号的生日这天，率先在四个人中给自己办了场隆重的生日演唱会，跟粉丝一起过三十二岁生日，
这是个好事。
哪怕他爱好退居幕后，唱歌也没程曳三溜那么好，但作词作曲一条龙的这么有才华的人不为自己为欣赏自己的人办一场独属自己的东西，就太不像话了。
他的《从前》，今年年度肯定的金曲奖。
开局歌词：“如果，你能记得我呀……”
当代情圣的表白诗。
一河托金回和三溜给江寻欢和周岚送了粉丝票。
那天，除了三溜远在异地实在回不来，金回和程曳都会过来串场当嘉宾。
周岚和三溜混的熟，这只是仅仅的一个月没见面，周岚还在微信上和当网友的三溜“责怪”。而江寻欢躺在她旁边看着视频，想想，恍然如梦的，自己和程曳都半年没见了。
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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