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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不单行福双至似曾相识何相逢


第三章祸不单行福双至似曾相识何相逢

        和往常一样,两人吃过饭后,就坐在一起闲谈。

        这时,狱卒突然打开牢房的门,叫着柳毅的名字。

        赵青还没来的及咽下嘴里的饭,箭步上前,挡在柳毅身前,瞪大眼睛,说道:“你们叫他做什么,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动我兄弟。”

        “谁要杀他啊?他可以出狱了,走吧。”狱卒说道。

        “太好了,子逸,你快走,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省的一会他们又变卦了。”赵青咽下嘴里的饭,催促着柳毅离开。

        “赵兄,我怎能留下你独自离开呢?’

        “怎么不能,你本不该进这鬼地方,要不是我连累你,你怎会受这份罪啊,快走,再不走我就真的恨死我自己了。”

        “我走,我走,赵兄,你在牢中切忌多说,等我和齐兄再想办法就你。”柳毅再三嘱咐赵青。

        “好,走吧。”

        柳毅刚跨出牢门,赵青喊道:“兄弟,别忘了多给我送些酒啊。”

        柳毅侧过脸,点头回应。

        当他从每间牢房前走过时,那些被称为犯人的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忍受苦难,忍受屈辱,就是为了等待沉冤得雪那一天,等待走出牢房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柳毅看着他们眼中期待的光,心中有万般滋味难以言表,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他们就不会绝望,他们的眼睛就不会闭上,他们心中的光也不会熄灭。

        久违的阳光照在柳毅的脸上,在强烈的光照令人不自觉地想要闭上眼睛,但柳毅强忍着刺痛感,睁开眼睛,仰望阳光。他想楚的享受这一刻的光明,金黄色的阳光驱散他衣裳上的阴霾,白皙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柳公子,奴才在此恭候公子”一一声低沉而又细的声音传来,柳毅转过头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疑惑,八个年轻男子整齐的站在青蓝轿子的周围,轿身以红漆雕刻着姿态各异的形状,柳毅只粗略一看,便知这不是寻常人家的轿子。

        “柳公子,奉王爷之命自此迎接公子,烦请公子上轿。”奴才王乙说道。

        “你们王爷是谁?为何要你们在此等候?”

        “就是搭救公子之人”

        “哦?倒是谢过你们王爷,可我与你们王爷素不相识,为何要搭救于我?”

        “王爷一直在京城居住,近来陪王妃回汀州探亲,那日,在望江楼上有幸听到公子弹琴,甚是欢喜,王爷说,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琴声,对此一直念念不忘,后来,苦心寻找,这才发现公子深陷狱中,王爷不愿公子受难,更不愿世间失此琴音,特搭救公子。”

        柳毅在轿前走来走出,犹豫不决,他知道这王爷对他有救命之恩,必是要前去相谢,可是他毕竟与王爷素未谋面,更何况,对于权贵之人,他向来不愿接触,可现在这轿子已到跟前,如何是好?

        王乙看柳毅徘徊良久,轻声说道:“柳公子,王爷知道公子向来不愿接触权贵,但王爷确实爱才心切,王爷怕公子心中不快,特地嘱咐我们,若是公子不愿前往,便送公子到齐府,公子上轿吧!”

        王乙腰向柳能走去,柳级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说道:“替我谢谢你家王爷,柳毅刚刚从狱中出来,蓬头垢面,难免有些晦气,此时不便到府上叨扰,日后柳毅定来自登门拜谢王爷救命之恩。”

        “是,柳公子,这话咱们一定带到,柳公子,请上轿。”王乙再次躬下身子扶柳毅上轿。

        轿内并无珠宝金玉镶嵌,极为素雅干净,两侧挂有兰花香囊,整个轿内布满兰花香气,柳毅小时候爱极了兰花,因为母亲喜爱,但后来母亲为改嫁而抛弃他,他就再没赏玩过兰花,早已被他遗忘的兰花,如今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柳毅的心中五味杂陈。

        柳毅掀开侧面小帘,街上人来人往,林铺肆立,一派祥和景象,再想起那暗潮湿的监狱,柳报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相比被关押的人来说,街上的人看似自由,但精神和心灵却早已被束缚,哪来的真正的自由,此刻的柳毅觉得自己像极了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动物,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索性放下帘子,闭幕养神。

        轿子在齐府门前停了下来,柳毅走出轿子那一刻看到齐恒,心中十分欢喜,王乙扶过柳毅,再次躬起腰,说道:“柳公子,什么时候有兴致来王府,您随时吩咐,奴才们不再打扰了。”说完,便带看众人离开。

        齐桓开心地把柳毅迎进门,齐府前院十分开阔敞亮,路边摆放很多花草,但却不是自来就有,柳毅猜想定是齐恒知他会来特意布置的。柳毅感激地说道:“多谢齐兄精心布置,果真还是齐兄懂我”

        齐恒在柳毅出狱的前几个时辰,收到王府的通知,因此特意布置了府上,齐恒深知柳毅喜爱清雅,所以做了一番功夫,酒菜也是清雅之极,清淡小菜配上桃花酒酿,也称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柳毅看到桃花酒酿,便想到赵青,齐恒笑着说道“你离开之后,我就派人去给他送酒了,这家伙,你在的时候他还能忍一忍,现在剩他一个人,那,没有酒怎么能行呢?”

        “齐兄高见,不过,齐兄,赵兄的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哎,”齐恒长叹一口气,“我也想让赵青提前放出来,但奈何那王巡监死活不放,我想他定是想要从中得利,才不愿放了赵兄。”

        “只是可怜了赵兄,那监狱里潮湿阴暗,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被审讯,又是一顿皮肉之苦,这漫长的三年,赵兄该如何渡过啊!”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的家里我已经派人打点,他家中的老母亲哭的像个泪人,妻子更是泣不成声,哎,一言难尽啊。”

        两人举杯痛饮,直到将桌上的酒喝光才结束。

        齐恒取来柳毅的桐木琴,柳毅双眼放光,似是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友,迫不及待地想要互诉衷肠。玉指轻拔,一个个特有音符从琴弦上散发出来,琴声幽怨,时而低沉似呜咽,时而轻飘似缀泣,时而高亢似哀嚎,时而纤细似叹息,柳毅穿着一袭青衫,面容悲切,神情凄清,似那阴雨中的白鹤,形影孤独,充满悲伤。

        齐恒倚门站立,他知道这番牢狱让柳毅感受颇深,给他心里带来巨大痛苦,以前他的琴声中充满着桀骜不驯,山川河流都为我而奔腾,也有清雅高洁,万物之花都为我而盛开,可如今的琴声,却似“幽壑潜蛟,孤舟嫠妇,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这琴声是他为芸芸众生,生而为人却饱受苦难而弹,是他为那些生而为人却经受罹难而弹,更是他为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救赎一人而弹,齐恒默默地听着感受着他的悲伤。

        柳毅一夜未睡,他想为这苦难的众生谱一首曲子,他知道这曲子无法把他们从水深之热之中解救出来,但是若能在他们听到时,给予他们安尉减少他们心灵上的痛苦,便是值得,也是意义所在了。

        柳毅不断变换着音符,重复着一遍又一遍,但这些都无法让满意。他回想着那些牢狱里的日子,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凄惨的面容,那些绝望的眼神,他回想着父亲抛弃自己和母亲跟随另一个女人南下,回想着母亲嫌弃他是个累赘,而抛下他独自改嫁,回想着师父独自一个抚养他长大但又却在一天的清晨消失不见,从此杳无音信。

        饱常人间冷暖的他,不再相信亲情,不再渴望温暖,人们都说他性情孤傲冷若冰霜,殊不知,他内心那柔情似水早已深深地被他埋葬在心底最深处,冷却在记忆的阀门中,这些痛苦的回忆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他的泪水滴落到琴弦上,同琴弦一起化成奇特的音符,让人的心灵得到安慰,这一刻,他瞬间记住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如同火焰般在他冰冷的心上燃气一丝温暖,让他尘封已久的心灵得到净化和升华。

        一曲《忘忧曲》也随着而成,那一刻,所有的怨恨都随着琴声烟消云散,四周充满寂静,琴声悠悠,心中空空,。

        眨眼之间已是黎明,柳毅伏琴而眠。待他再次醒来,已是夜晚,下人早已备好饮饭菜,柳毅无法心吃饭,焚香沐浴,来到庭院,望着满地如积水般的月光,圆如白玉的满月,轻放古琴,弹奏着昨夜那首《忘忧曲》,琴声进入千家万户,进入每个人的心中,进入每个人的梦中,带给每一个人春风般的安慰,微笑重现在人们的脸上,映在心上。

        墙外,月光将马背上男人的身影拉长,男人看着弹琴的少年郎,目光中尽是欣赏,或许欣赏之外留有一丝无法言语的情愫。柳毅抬头望去,两人四目相遇,柳毅心中一惊,端详着墙外之人,正当他想要问个究竟之时,齐桓声音传来,寒暄一阵,再转过头,那人已消失不见。

        《忘忧曲》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汀州,茶楼里,酒楼里,就连街头巷尾尽是《忘忧曲》的身影,每当《忘忧曲》响起,整个氛围瞬间寂静。

        齐府的女眷均在后院,齐恒下令禁止他们来到前厅,齐恒之女齐蓉得知柳毅在自己家中做客,趁着父亲外出查账,偷偷溜进前厅,柳毅抚琴谱曲,余光中瞥见齐蓉的身影。

        “子逸哥哥,可有祝明山的消息?”齐蓉焦急的问道

        “你啊,一上来就问别人之事,竟不问哥哥是否无恙,哎。”柳毅知她心急,故意逗她。

        “子逸哥哥看着气色不错,身体定是无恙,你就告诉蓉儿吧。”

        “自从那日他离开汀州后,就再没有来信,但听说应该是金榜题名,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谢谢子逸哥哥,蓉儿告退。”

        齐蓉脸上瞬间荣光焕发,哼着小调,离开前厅。

        齐恒从外而归,脸上尽是喜悦,几个月以来,他的铺户生意兴旺,让他又赚了许多财富。他一高兴又从外面买了几个绝美女子,令仆人送到后院。

        见柳毅在厅中,说道:“柳兄今天早上王府给你送了一件礼物,早上外出查账,没得闲,如今拿来给你。”齐恒示意下人将礼物呈上。

        长方形的古相木盒子映入眼帘,柳毅打开盒子,心中一惊,竟是炽羽琴。

        柳毅兴奋地说道:“这竟真的是,是炽羽琴,这琴我只听师父说过,却从未见过。”齐恒说道:“这炽羽琴我也曾有所耳闻,据说是取仙鹤身上硬度适中的羽毛,配合柔软的蚕丝,再浸在水中,最后选择其中不易折断最柔弱的水毛,再次放在水中浸泡数月,接着放在冰中数月,最后放进大中连烧数月,选取那些没有断开的羽毛,配合美软的蚕丝,将其搓粘成琴弦。”

        “这还只是琴弦的制作,就已经如此大费周章,这琴声是用沉香木所制,上等的沉香木会散发着淡淡的木香,经久不散,而这沉香木须投入海底,时间越久越是上等,这里所用的沉香木应该有十年之久了。”

        柳毅看着炽羽琴,惊喜之余竟有一丝担忧,瑞王爷最初救了他的性命,如今又送他炽羽琴,但他们素不相识啊,若说是爱才,惜才,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他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还有那晚出现在墙外的人又是谁呢?

        这些谜团让他心中疑惑。为了解开这些迷惑,柳毅决定明日前往王府拜访,一同归还炽羽琴。虽然他很是喜爱,但是无功不受碌,齐恒听柳毅说要将琴送还,不禁叹息,但他深知柳毅秉性,不再多说。

        第二日清早,王乙便带着一行人恭恭敬敬的等候在齐府外面。柳毅进入轿中,熟悉的兰花香味迎面而来。不禁让他回记起离开监狱的那一天,再回想已是过去。从齐有到王府路程不是很远,轿夫脚力很稳,丝毫没有颠跛。

        王府门外两座石狮立于两侧.口含金珠,轿子没有在王府门前停下,而是向前继读走了一路程,这与刚刚所见的王府截然不同,路的两侧侧是笔直的垂柳,墙外一丛花朵探出头来,仿佛提打探过路的行人,这一段路程,十分安静,没有喧闹的嘈杂声,只有啾啾的鸟鸣声,轿子平稳洛地。

        强烈的阳光下,只见“柳园”二字,俊秀飘逸的横刻在门前一块巨大的椭圆形的石头上。两侧皆是红墙绿瓦。清风袭来,阵阵香气沁人心脾。

        柳毅随着王乙的脚步,探进柳园。只见前方姹紫嫣红,郁郁青青。穿过长廓,绕过长厅,便是迎客厅,这一路走来并不觉得漫长,因为两侧的繁花各不相同,没等一饱眼福,就换了一番景象。

        厅堂布置十分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只一张桌,几把椅子。墙壁上各以山水画装饰,情景素雅。

        柳毅走进行堂,厅堂站立一人,黑白长衫随风飘拂,丹凤眼,剑羽眉,两侧留有浓黑又长的鬓须。柳毅心中一惊,眼前这人就是昨夜墙外之人,竟是王爷。

        瑞王虽已是不惑之年,但依旧锐气风发,脸上未现哀老之象。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这让柳毅的心里少了几份戒备。

        两人共品茗茶,瑞王向柳毅解释昨夜因偶听琴声,顿绝美妙,便立于墙外听了许久,以至于琴声已停,还未发觉,本打算登门拜访,但又想起已是深夜,所以没有打扰,柳毅听心中才释然,两人谈论琴音,不觉间已是正午时分,瑞王备好酒菜,,二人同饮举杯,一直聊到夜深,柳毅这才离开王府,但却留下了炽羽琴。

        “柳兄,这好琴自是要一个好的琴师来弹琴,您的技艺堪配此琴,烦请收下,算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王爷,您的救命之恩,柳毅已是感激,这琴虽好,可是无功不受碌,恕柳毅不能接受”

        “既是这样,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但,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哦?王爷但说无妨。”

        “过几日,老夫府上有个晚宴,不知子逸可否愿意前来助兴啊?”

        “自然可以。”

        “那辛苦你了,子逸。”

        “王爷客气了,哦,对了,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爷。”

        “但说无妨。”

        “敢问王爷是如何得到这炽羽琴的?”

        “要说起这琴来由,还真是缘分啊。去年酷暑,本王去山中祥云寺避暑,大概住了一个月之久,离开之际,就在山脚下,遇见一个白发,,暂时称他男子吧,因为我不确定他的年龄,这男子白发掩面,手持炽羽琴,叫住了我,然后说我是有缘之人,便将这琴赠与我,随后向祥云寺的方向走去。后来,我觉得这是一段奇遇,就将这琴收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多谢王爷相告,柳毅告辞了。”

        回到柳宅后,柳毅回想着今天在王府的所见所闻,王爷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和旁人所说的实在是大相径庭,他在王爷身上感到一种久违的感觉,但却极度地不真实,他极力想弄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一直到黎明时分,依旧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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