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复活……还在继续
楚倾则语塞，看着肖见离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防备。
“你若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
肖见离负手而立，看着房间里面，心无旁骛。
楚倾则嘴巴开合了几次，最终还是将这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且不说他和师父早已经断绝关系，如今若是真说出来，他是药王谷的弟子，恐怕也会惹来无尽麻烦。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两个看起来都是高手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照顾她？
夜很漫长，100多根蜡烛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透过窗户纸，能看到程亦辰的身影在里面摇摇晃晃，似乎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大约到了后半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开门，干什么呢？”
肖见离耳朵动了动，回身对楚倾则说：“你去开门，就说人都睡了，让他们尽管进来搜。”
说完身形一闪，突然在眼前消失了。
楚倾则十分诧异，这里灯火通明的，摆着那么多根蜡烛，一看就不正常，就算他说里面的人都睡了，外面的人能信吗？
听那动静一看就是巡城的官兵，要是发现里面的玄术，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忐忑地打开门，为首的眯起眼睛。
“干什么呢？”
“家里人都睡了，有什么事吗？”楚倾则十分心虚。
“接到举报，皇城中有人在实施巫蛊之术，我们要进去搜查。”
楚倾则退到一边让他们进来，看见他们径直往屋子的方向去，楚倾则捏紧拳头。
若是隐瞒不住，便只有一场恶战了。
然而等他们靠近房间的时候，却没有进去，而是在原地开始打转，转了两圈之后，又原路返了回来。
“没事了。”
两队侍卫齐刷刷出了院门，面上表情严肃，似乎他们已经巡查完了所有的地方。
可是他们连门都没进呀。
正奇怪间，刚才消失的肖见离突然出现在身边。
“他们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鬼遮眼。”肖见离只解释了一句，没有多说。
楚倾则猜测到这是某种玄术，也没有多问，看来传说是假，都说天下术士已经绝迹了，但最近发生的事无一例外都打破了这个传言。
容芷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她好像处在一片混沌当中，浑身轻飘飘的，只有面前一处光点。
她伸出手去，尝试着触摸那片光点，却突然被烫到。
原来是一根蜡烛。
突然四周大亮。
原来这里有无数根蜡烛，这是一间非常宽阔的密室，蜡烛在地上摆了一个圆形的图案，像是一个八卦，但是比八卦又复杂很多。
房门被打开，一个浑身染血的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大约有四五岁，赤着脚，浑身瘦骨嶙峋的，似乎很久没吃过饭。
她双目茫然，即便浑身都是血，她也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径直向蜡烛的中心走了进来。
小姑娘盘腿坐在地上，四周火光突然大亮，小姑娘身上的血迹就像活了一样，竟然开始在身上爬了起来。
血迹蜿蜒，在小姑娘身上绘制成了复杂的图案。
随着那图案逐渐形成，小姑娘脸色越来越白，眼神越来越茫然，就像将死之人。
容芷飘到小姑娘面前——没错，是用飘的，也许她现在是个鬼。
打量小姑娘容貌，容芷心中恍然。
果然和她长得一样。
也许这就是藏着她重生真相的地方。
容芷试图去触摸小姑娘，手却从小姑娘身上穿了过去，她试图拿起地上的蜡烛，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她尝试了几次，确定自己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安心呆在这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姑娘脸色越来越虚弱，渐渐面如白纸，最后身子一软，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哎！”容芷下意识想过去搀扶，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鬼魂。
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外面进来一个侍卫，将小姑娘用一块黑布包裹了起来，包裹的手法很特别，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
她拧起眉头，在乱葬岗，满地都是这样被包裹的尸体。
再看侍卫衣服上的纹路，果然没错。
牵机阁。
这里是牵机阁内部，曾经她起死回生的地方，而她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过去的记忆罢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和第一个一样，她们失魂落魄，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机械地坐在地上，承受痛苦，又绵绵地倒下去。
一个接一个，大约进来了有几十人。
容芷觉得内心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只是为了复活她，这么多无辜的人都丧命于此。
侍卫们像是对待一条死狗一样，把她们包裹起来又带出去。
容芷看见半开的门缝，外面有很多人忙忙碌碌。
好奇之下，她飘了过去，发现外面居然有很多同样穿着牵机阁侍卫服饰的人，却手拿朱砂笔，在那些被包裹的尸体上写写画画。
容芷看出来了，那是一种往生符文，意为让冤魂能够平和离去。
她心中冷笑，这东西若是真有用，又怎么会出现那大片尸潮呢？
忙碌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格外显眼，因为他虽穿着侍卫服饰，却有着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威严气质。
凑近看，容芷表情突然一滞！
那居然是——靳云飞！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这不应该是13年前的记忆吗？
如果是13年前，靳云飞应该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童，可是他的模样，分明跟那天在乱葬岗所见之人一模一样。
这不是13年前！这就是她所在的时间！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她刚刚亲眼见证了几十个姑娘在此丧命，却什么都做不了！
容芷心中升起一股无边的愤怒。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她愤怒地嘶吼着，冲着靳云飞撞了过去，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快住手！你们还要害多少人命？”
“你们这样是要下地狱的！是要遭报应的！”
她喊得眼前发黑，可是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她十分无力，觉得眼睛异常干涩，居然连眼泪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小姑娘凄惨的嘶吼声。
容芷飘过去一看，那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被人五花大绑捆在一张十分狭窄的床上，旁边一个侍卫用刻刀雕琢着她的面容，鲜红的血迹顺着伤口流下来。
每一刀下去，小姑娘都会更像……她。
容芷痛苦地捂住了头。
她从未这样痛恨自己的重生。
因为重生，她让无数无辜的姑娘搭进了姓名。
而且并不只是当年，这灭绝人性的事情一直在持续，从当年到现在，整整13年，13年！
13年，到底死了多少人？成为乱葬岗的，真的只有皇城吗？
她不敢想，她心乱如麻，突然觉得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的眼睛，无数死掉的冤魂来向她追魂索命。
“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继续了！够了！”
她拼命嘶吼，嗓子像卡了一块石头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痛，钻心的痛，浑身的关节都好像被折断了一样。
她觉得无比愤怒，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全都集中在右手，她倾尽全力，用力一掌挥出去。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哎呦！”程亦辰直接撞在了墙上，满头白发像是蒲公英一样剧烈晃动了两下。
“力气够大的，把我英俊的容颜都打破相了！”
话音一落，另外两个身影飞速窜了过去，根本没理会被撞倒在地的程亦辰。
“醒了吗？”楚倾则顶着一下巴胡茬，目光紧张。
肖见离查看着容芷的呼吸，神色一松。
“已经没事了。”
床上，容芷脸色惨白，喉咙处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她缓缓睁开眼，短暂的茫然过后，她看见了肖见离，突然眼眶一红，一把将他拉了过去，抱在怀里痛哭。
奇怪，她怎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喉咙痛得像刀割一样！
这种痛苦加剧了她内心的伤痛，她不顾一切，只想把那痛苦发泄出来。
于是整个房间里都是低低的呜咽声，楚倾则先是松了口气，见此情景，也觉得再留在这里不合适，默默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带走程亦辰。
容芷紧紧抱着肖见离，似乎要把眼泪都流干了。
肖见离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缓缓抱了回去。
渐渐的，他似乎想起什么，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担心。
都说人在濒死时刻，会想起过往的一生，她一定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容芷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再也没力气哭了，她慢慢躺下，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不对劲。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你用银针封喉，又在银针上下了毒，那个年轻人切开了你的喉管，又帮你把毒素逼出来，才把你救活的。”
肖见离说这话时，语气中一阵后怕，若是他再来晚些，若是他不记得当初容芷用内力给人解毒的方法，她恐怕就活不过来了。
容芷听出肖见离口中的年轻人是楚倾则，略微有些欣慰，不愧是她的徒孙。
紧接着，她突然想起了梦中所见的事，激动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外面张大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要这个年轻人进来？”
容芷用力摇了摇头。
“你想叫国师进来？”
容芷点头。
肖见离安抚她：“等一下。”
最后便转身出去叫人了，过了一会，程亦辰捂着脑袋进来。
“你不用这么着急感谢我，等你痊愈了再谢也……哎呦！”话没说完，一个枕头砸在我脑袋上。
容芷喘着气，眼眶发红，她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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