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张桂芝奶奶就是唐轻帮忙拍照的那位老人，明明一个星期前在海城市的时候还那么健康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唐轻还是想去送这位身上总是带着股温柔力量的奶奶，郭月也跟唐轻请了假，一起去到了张桂芝奶奶的家乡怀安县。
唐轻到的时候，宋之颜和安风的车也已经到了，大部分旅游团的人都来了现场，只有少数人离这边太远一时赶不过来。
灵堂上张桂芝奶奶的黑白照片摆放在正中间，遗体还停放在家里，这里遵循着老一辈的习俗下葬，再见到林宪华老爷爷时，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精气神了，仿佛顷刻间衰老了十岁。
他没有哭，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孤独的站在灵堂旁边。
他们的子女也都赶了回来，两位老人已经过了七十岁高龄，膝下也只有这一双儿女，大女儿远嫁去了省外，小儿子成家后也忙着跑车多挣些钱，鲜少有回家的时候。
“几位是前段时间和我父母一起去了海城市旅游吧。”张桂芝奶奶的大女儿林涵走到了唐轻他们身边。
“嗯，爷爷奶奶人都很好，我们来送送奶奶。”唐轻说。
林涵往内堂看了一眼林宪华爷爷，难过的有些泣不成声:“我爸这个人平生最是要强，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憋着忍着，我妈走了以后最难过的就是他了。”
林涵抹了一把脸上眼泪，黑瘦的手掌满是干裂的皱纹，想来她嫁出去后的这些年过的并不是很好。
“我爸在我们这十里八乡中是出了名的疼老婆，我爸妈结婚后七八年也没个孩子，那时候我奶奶想让我爸休了我妈好再娶，可我爸偏生就死活不同意，我奶他们也就没了办法。”
林涵说着继续感叹道:“还好我妈后来争气，我妈生我们姐弟两个生的晚，老两口快四十岁了才有的我们，我爸妈也是在这小城镇恩爱了一辈子，不像我……”
林涵现在也不过30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比40多岁的人还要沧桑垂老，年轻的时候外出打工认识了一个外乡人，不顾父母的同意毅然决然的嫁了过去，那男人婚后抽烟喝酒还赌博，赌输了就打骂林涵。
林涵的丈夫靠不住，所有生活的重担就都压到了她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这些年来除了过年时会回来家里一趟，其余时间她都不敢回来，怕父母看了她这副样子伤心。
唐轻可能知道林涵心里的苦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林涵姐，你母亲不会怪你的，她会明白的。”
林涵听后眼泪也瞬间决了堤:“谢谢。”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林涵的是对父母多年的内疚，囚禁了自己。
唐轻在来之前把手机里旅游团大家的合照还有张桂芝奶奶和林宪华爷爷单独拍的照片都洗出来了一份。
唐轻把照片交给了林宪华爷爷，想来这段时间的回忆会是永久的。
也会是唐轻无法忘怀的，最真诚最纯粹的记忆。
祭拜过后阴雨连绵的天空也逐渐转晴，林涵主动留唐轻他们吃午饭，但唐轻没有过多打扰就带着郭月先离开了。
这边刚结束，陈晏也开车过来接唐轻，进去和林宪华爷爷问过好之后就把唐轻带走了。
宋之颜临时有工作推脱不了，葬礼还没开始就回了禹南，安风也自然跟着她一起。
这下郭月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去充当个电灯泡跟着唐轻和陈晏两人。
三人去了镇上一家做家常菜的小饭馆，唐轻兴致厌厌，陈晏看着菜单点了几道平时唐轻比较爱吃的几道菜，随后把菜单递给了郭月让她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郭月有些受宠若惊，就这位陈助理入职以后，郭月当真是跟他说话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要有多冷就有多冷，除了唐总还没见过谁能让他打开过话匣子。
“不用了，我什么都可以吃的，不挑食。”郭月把菜单推了回去。
“嗯。”正好店内服务员过来把点好的菜单交给了他。
还真是惜字如金，郭月也是佩服唐总怎么把陈助理这样的男人给降伏的。
唐轻还没从葬礼那边的气氛中缓过来，这让她想起来她上小学时姥姥过世的场景。
那会她自己还小，刚上小学三年级，对于人的死亡没什么概念，那段时间只是时常听张雅琳和唐锦城说着什么关于姥姥的事。
姥姥那会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脸颊两边凹陷了下去，脖颈间的血管清晰可见，宛若一具会呼吸的骷髅，唐轻那时还害怕的被吓哭了。
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张雅琳每天只要有空就要往大舅舅家里跑去照顾姥姥，有次她叫上唐轻想要领着她一起去，说姥姥想唐轻了，想要见一见她。
她那时虽然小，可心里莫名有一种恐慌感，任凭张雅琳怎么拉她，唐轻就是不肯去。
等到下一个周末唐轻放假时，再去大舅舅家的时候就没再见到姥姥的身影了，唐轻堵着一口气，一直到从大舅舅家里出来才开口问张雅琳:“妈妈，我姥姥去哪了？”
“不在了，那时候叫你去你不去，真白瞎你姥姥从小到大那么疼你。”张雅琳心直口快，知道说错了话，但还是没有去哄唐轻，她想要让唐轻记住这一天。
唐轻闷声低下了头，回到家里后躲在被窝里忍不住的掉眼泪，唐轻是众多小辈里，姥姥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幼年时期基本都是在大舅舅家里度过的。
唐轻也明白了那时的自己可能怕的就是这个，怕姥姥会去世，会死。
没去见姥姥的最后一面，这是唐轻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件事，以后的每一年清明张雅琳和唐锦城要去墓园看姥姥时唐轻都会跟着过去。
“轻轻，在想什么？”陈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唐轻的盘子中。
唐轻拿起筷子，把陈晏夹给自己的糖醋排骨塞到了嘴里，她摇了摇头，吃着吃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今天的林涵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同样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坐在唐轻对面的郭月见状也慌了，从餐桌上的纸巾盒中抽了几张餐巾纸，抬手送到唐轻跟前给她擦着眼泪:“唐总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你要是哪不舒服你跟我们说说。”
陈晏见她这样有些心疼:“轻轻，是因为张奶奶的事情吗？”
唐轻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冷静了许久整理好情绪后，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
一句特别感性的话，唐轻也是被这股情绪冲昏了头。
“不会。”陈晏再次重申:“起码我不会。”
郭月发觉势头不对，立马找了个借口溜走了，她也想留下来偷听啊，但是这修罗场就算了还是保命要紧。
最里面的那桌人，举起手机冲着唐轻和陈晏拍了张照片，转手给了一旁的杀马特小姐妹看:“这两个人是明星吗，长的跟偶像剧男女主似的。”
她手边的杀马特小姐妹看过，语气一酸:“哪好看了？一看就都是整容脸，特别是那个女的，你见过有人天生睫毛能那么长，眼睛那么大颗，嘴巴和鼻子还那么漂亮的？”
那人迷糊的顺着她的话说着没有。
“这不就得了。”她可是自我感觉是天下第一美，他们这种玻尿酸后组装脸当然是和她比不了的。
“你俩说谁呢？”
突然间他俩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还是杀马特女孩先发觉过来:“你谁啊？说谁跟你有鸡毛关系？欠不登一个。”
要论气势她自认在怀安县就没怕过谁。
郭月气的都想骂娘，在公司唐轻哼她，也就行了那是衣食父母，到了这块，这只花里胡哨的杀马特野鸟也还哼她，当她郭月是吃素的啊！
“你把手机的照片给我删了，你信不信我去法院起诉你，你辱骂诽谤他人，还侵犯别人肖像权。”
“啥？她说啥呢，你爱哪诉就哪诉，肖像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就听说过大象。”杀马特女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听不懂郭月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拍照的那个女孩知道点，她赶紧把杀马特女孩按住，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妞妞姐啊，她的意思是咱们犯法了，能把咱俩送进监狱。”
“那咋办？”她别的不懂，蹲监狱的滋味她可是尝试过了，就因为偷了人家两条金链子，好不容易才放出来，她可不想再进去。
“你别说话让我来。”
拍照的那个女孩卖着笑脸:“姐姐，我们马上就删。”拿着手机当着郭月的面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删掉后接着道:“姐姐你就别跟我们两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这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也就刚成年的样子，郭月本来也就是想吓吓她们，也没想着跟她们计较什么。
唐轻这边，还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再次看向陈晏时完全换了另一种神色:“陈晏你是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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