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爱情死亡的味道，芬芳
关上门的瞬间，许尘就泄了气。
他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不远处推着车的护士，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抬腿往电梯那边走。
那场梦的后劲儿也太大了。
刚才的很多个瞬间，他都想扑上去，像很多年前一样，紧紧地抱住赵恣意，然后把脸埋在他胸前，和他像普通情侣一样，说些悄悄话。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那个梦给了他一些错觉。
很多个瞬间，他都以为，他们之间还和当年没有任何分别。
就好像过去那些年不过是一场泡影。
就好像此时此刻，十年之后已经分崩离析的他们，依旧还和当年一样相爱。
都是错觉。
许尘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不过是梦带来的错觉而已。
他和赵恣意，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
“生气了吗？不至于吧。”当天晚上，赵恣意可怜兮兮地给他发了一条讯息，“我也没说什么呀”
许尘回他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没生气，忙。”
发完了之后，许尘盯着屏幕，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他和赵恣意分手的前半年，他们之前的交流也和这个差不多。
没时间好好说话，没时间好好吃个饭，甚至连彼此生气了，都没有力气再吵。
不是因为感情淡了，只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太忙。
“尘尘，虽然我现在没钱了，但我也想给你一个家。”在他们分手的几年前，赵恣意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在s市买个房子吧，然后我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许尘记得，当时赵恣意说这话时，是湿了眼眶的。
他是认真的。
他们当时也不算是没钱，但是外乡人想在s市买房子，乍一听也是痴人说梦。
许尘不想彼此那么辛苦，也曾建议过换个城市生活，可是赵恣意不干，说他许尘是个天才，只有在s市这种地方才能越爬越高，不想换个资源不够的城市，耽误他的发展。
许尘听的感动，也答应了下来，于是接下来的几年，他们都为了买房子忙碌，什么能挣钱就干什么，两个人几乎没时间好好生活。
就连闹脾气，都没有时间好好沟通，早上发的火，中午还生气，但晚上加班赵恣意给他小心翼翼发消息道歉时，他已经不生气了。
于是他也就只会回一句——“没事了。”
与其说是不生气，不如说是他已经忙的忘了生气。
“你们这样不行的。”宋志成知道之后，曾提醒过他，“这样下去，钱还没挣到，感情就出问题了。”
许尘当时没听进去，只觉得他和赵恣意的感情好得很，还认为真金不怕火炼，真感情并不怕这些，等钱挣到手了，一切也还来得及。
毕竟赵恣意忙，是为了给他一个家。
而他忙，也是为了和赵恣意以后有个家。
但是他错了。
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
他此刻隐约想起他们分手的前一年的那个七周年的纪念日是怎么过的。
那阵子他们公司恰好来了个大工程，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在过纪念日之前，他已经三天都没回家了。
赵恣意也忙，但依旧准时准点候在他公司楼底下捧着一束鲜花，说知道他忙，他也理解，只求能跟他在一块吃个晚饭。
“一个小时就行，尘尘。”赵恣意在电话里很温柔，“你先忙，我在一楼等你，多久都行。”
他当时还在开会，匆匆地应了声，回去就和组员因为设计吵得不可开交。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许尘回去收拾东西，总惦记着似乎忘了什么事，等下了一楼才意识到——他竟然忘了下来和赵恣意吃饭。
他就这么晾了他三个半小时。
完了，他一定气死了。
然而那一次，赵恣意没有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电话轰炸，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
看着空荡荡的一楼大厅，许尘心感不安，问了问保安赵恣意等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保安说，赵恣意是六点多来的，半个小时之前走的，似乎是有急事。
许尘给赵恣意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赵恣意大概失联了一天半，最后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你去哪儿了！”许尘在电话里都急哭了，“你生我气你也不能不回家啊赵恣意！你都失联多长时间了你知道吗？”
赵恣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笑了：“就行你跟我冷战，不行我耍脾气是不是？许尘，你这么晾着我的时候还少了吗？”
许尘一时语塞，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行了，我没生气，工程这边出了点事，我忙着解决来着，手机也没电了，没来得及充。”赵恣意在那边点了根烟，声音沙哑而又疲惫，“让你着急了，对不起，今晚回去，我俩好好吃一顿，把七周年纪念日补过一下。”
许尘蹙眉问：“出什么事了？”
赵恣意沉默了片刻，语气说不上太轻松：“小事，不值得一说，已经处理完了，对了，我送你的花你看见了吗？好看吗？特意选的颜色，我自己配的，特意学的，省的你老说我没品位。”
许尘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他没看。
那天他着急找赵恣意解释，花就那么丢在了一楼，估计已经被保安丢掉了。
“怎么不说话？”赵恣意顿了顿，“你没看到吗？”
许尘不想跟他撒谎：“我，我那天着急回家找你来着，就没看到，一会我去一楼那边问问”
赵恣意在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最后淡淡一笑：“没事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别特意找了，你那么忙，先去干活吧，等晚上我们回家说。”
许尘到了公司，问了问一楼的保安，说是换班之后已经丢掉了。
他对此心有愧疚，又心疼赵恣意的心意，觉得特别难受，惴惴不安了许久，最后在保安诡异的目光中去后院翻了垃圾。
他找到了那束香槟色的玫瑰。
也看到了贺卡上的字——尘尘，七周年快乐，一直以来辛苦了，等老公再多赚点钱，我们就有家了。
家。
看着那行字，再看看那束已经枯萎腐烂的香槟色玫瑰，许尘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知道他们都在为未来努力。
但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已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匆忙中逐渐抽离。
他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就如同这束腐烂的玫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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