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那一世的“接风宴”，他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

        没有派上用场的新宅和旧居，我没能看上最后一眼的婚房，都像泡沫一样成为了幻影。我们走到了这样的境地，是我早就该想到的。

        总觉得，是上天再告诉我们，不要再奢求了。

        我们注定是两个不能靠近的灵魂。

        ————

        当我脱口而出那“接风宴”三个字时，卷着血腥味的回忆向我俩席卷而来。

        看来，谁也没能释然。

        “对不起。”我说，“不是故意的。”

        “嗯。”

        我们二人就这样沉默地一路走到了饭店，坐下，点菜。除了和服务员简单的交流，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嘈杂的饭店里，唯独我们二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开了口：“为什么来找我？”

        “想你。”他没有思索，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是我没想到的。

        “不来，岂不是更好，彼此都能平静地过完这一生。”我承认，面对往事，我有些胆怯与退缩。

        他抬起头，眼里没有一点光亮，像行尸走肉：“我平静不了。”

        在这许多次生死之间，我思考过很多。

        我常常想，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我们这样在每一世见面，分离，是神的游戏消遣，是我们的情劫，还是我们要这样痛苦过完几生来赎罪。我从没有想明白过。

        我的梦里除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什么都没有。

        他说的对，平静不了。若这样的生活就是游戏规则，那神怎么会放过我们过彼此平静的生活。

        菜上齐了，他给我摆好了碗筷，夹了一块鱼肉给我。

        “我记得你爱吃鱼，不知道现在还吃吗？”他什么都记得。

        “嗯。”我每一世都爱吃鱼，他都记得。

        “你的课上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已经一周没听了。”我就是习惯性嘴硬。

        他低头偷笑，这饭桌的气氛终于轻松一点。

        “你一点没变。”他说。

        吃完饭，他拉我去湖边坐坐。

        湖里游着学校养的天鹅和鸭子，许多人总来喂它们。人一靠近，它们便凑过来要吃的。

        他去买了个面包，一点点撕碎扔进湖里。

        今天太阳刚好，晒的人暖暖的。吃完饭的我，被太阳一晒便开始犯困。

        我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似乎面对他时，我的行为总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他的身子一顿，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

        这样的温暖，自在，没有人关注，议论的样子，很久没有过了。我们平常的像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情侣。

        我靠在那里，闭上眼睛。回忆里那些画面在我眼睛闪过。可现在的我却没有那么在乎了，他就在我身边，我伸手就碰得到。

        “抱抱我，好不好？”我说到。

        一只手臂从身后揽住了我，他搂得很紧，似乎怕我跑掉。我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他呼吸很长很重，像是在平复心情。

        他说：“阿如，我在想，若我先走了，留你一人过余生，是不是我们也算是躲过一次命运的捉弄。”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我怕他要做傻事。

        “不是，不会的，躲不过，你也不要躲。”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变得语无伦次。

        “万一呢？”

        “那……万一我们再没有下辈子了呢？”

        我说罢，他沉默了。

        若真的没有下辈子，若真的游戏就这样结束了，若真的我再也见不到他。我舍不得，我宁可和他这样活下去。

        他不再说话，我靠在他怀里晒着太阳。湖面的水汽一阵阵吹来，阳光晒得湖面金灿灿的。明天就是周末放假，路人都商量着去哪里玩，周围时不时传来学生们的吵闹。

        若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该多好啊。

        可我好怕，当知道结局注定不是这样，我好怕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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