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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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是谁啊？”伍万里看余从戎朝着一个人挥手，有些好奇。
“三营长谈子为，”余从戎介绍道，“咱们连出去的，第一百六十名，跟百里一起当的兵。”
余从戎的动作自然也吸引了叶子辰和平河，两人几乎同步的都望向那个人。
“我大哥啊！”伍万里惊讶。
“是啊，那可是咱们连曾经的神枪手，打不死的大英雄。”
“咱们现任神枪手不说一句？”叶子辰用胳膊蹭了蹭平河。
平河也没想到叶子辰会突然提到他，原本也只是对余从戎提到有点兴趣，但也确实想不出该说什么，然后他用同样的方式，用胳膊蹭了蹭叶子辰，“那你呢？神枪手的搭档，你有啥话说？”
“嗯，我觉得吧，”叶子辰突然勾着平河的肩膀，“咱俩还是挺厉害的。”说着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雷睢生听到叶子辰这句话“诶呦”一声，然后毫不留情的掀了底，“嘿，瞧这臭屁的样子，谁还想得到这家伙以前被子弹壳崩到。”
“哎，雷爹，话可不是这么讲的，”叶子辰听到了嘴角一垮，连忙蹭到雷睢生身旁，“这不是雷爹您教得好嘛。”
“听见没！好好跟雷爹学！”叶子辰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小孩。
“……哦，”伍万里哦了一声，虽然他不明白，但这时候应声就对了，随后张望四周，对雷睢生说，“欸，排长。”
“嗯？”
“咱到地方了？”
“到了，这不刚到鸭绿江嘛。”雷睢生点点头，突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抬头，“什么呀？”
“头啊！”
“嗯？什么头啊？”叶子辰眯起眼睛，眼神在雷爹和伍万里两者之间来回窜，快给雷爹整心虚了。
“哦~那个，到、到了战场再给你。”走到一边假装抽烟去。
“到底啥呀？”
“还能有啥，那小子最眼热的不就是子弹了吗？”雷睢生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给他呗，现在特殊时期，只能边打边教，”叶子辰拍拍雷爹的肩宽慰道，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雷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叶子辰没有用疑问句，她警惕的看向周围，肯定的说道，“飞机的声音！”
荒山野岭的出现飞机的声音，不是美军还有谁！
“你先让译电员带着电台下车！我去前面看看！”雷睢生跟同样发现异样的伍千里等人朝前方跑去。
“是飞机！平河！让大家整理装备！”叶子辰一边跑一边这么说道，“译电员和电台马上下车！”
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轰炸的声音，地面在颤抖。
“快上车！”伍千里喊道。
随后大部队立即调整方案——
“各连立即整理装备补给下车！”
“化整为零，以营下规模分散！隐蔽穿插狼林山脉，前往长津湖战区再行集结！”
叶子辰赶快回去拿着自己的装备，背上枪，朝外面递补给箱，猛地想到刚刚没看见两小孩，边搬边喊，“伍万里！张小山！”
“我们在这里！”伍万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六神无主，一听到有熟悉的声音连忙拉着张小山向叶子辰靠近，“叶哥。”
“呐，你们把地上粮食袋拿着，”叶子辰指挥道，然后看着那条鲜红的围巾皱眉，“把围巾摘掉，太明显了，然后快出去，找雷爹！”
叶子辰看着跑出去的两人终于是放心了，但——
“呜隆隆——”
飞机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近！
“停！别拿了！”叶子辰对着其他人喊道，“飞机回来了！”
呼吸和钢梁水泥的震颤都剧烈起来，她不是第一个发现的，譬如现在各单位用各自不同的方式传达。
“撤！！”
“撤离火车！！！！！”
铜哨声响起，大家快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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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速度冲刺，而来自空中的引擎轰鸣声几乎把呼吸和脚步声都淹没了。
黯淡的云层中轰炸机若隐若现，它们的速度相比侦察机慢了不少，可能不是慢，是为了确定轰炸目标，迟缓又尖锐的呼啸又压倒了引擎，然后是压倒一切的爆炸。
那是天崩地裂的土浪和火山。
伍万里不敢往后看，他只是麻木的跟着雷睢生跑，爆炸声在身后不断响起，如雷贯耳。
忽然身后传来一股热浪，“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冒出来，碎屑残片横飞，犹如利剑一般四射而出。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炽热的火焰四处乱窜，舔舐着最近的物件。
弥漫的团团黑烟里，裹挟着火苗的焦黑人影，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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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装备！”
终于来到了山体的一侧，伍万里呆呆看着山下的残垣——就在刚才他们还有说有笑的列车，现在则是被炸了一遍又一遍的残垣，犹如月球的表面。
“咋了一个人坐在这儿，”叶子辰顶着一张被黑雾熏灰的脸，拍了拍伍万里。
“叶哥？”伍万里快哭了，“我以为你……”
“吓到了？”叶子辰摸了摸伍万里的脑袋，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没事儿的，啊，刚刚不做挺好的？嗯？你和张小山搬了好多东西呢。”
“咱七连那，是个人，他比那列车还高，比那树还高，他伤痕累累，但他从来都不会倒。”叶子辰擦了擦伍万里的脸，笑了笑，“好啦，准备准备，待会应该又要出发了。”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咱们……从尸山血水中爬起来不知道多少次，抱着队友残缺的躯体，看着那支离破碎的连旗，我们胜利了，而我们只是埋好战友、包扎伤口，然后对自己说
——’我又活下来，还得打下去……’
“叶子辰！”平河从刚才就开始在找叶子辰了，他皱着眉，“刚刚你跑哪去了！”
“我刚刚在搬物资呢，”叶子辰扭扭脖子，掏了掏耳朵，刚刚那□□就炸在她附近，吓死了，“好了没事儿了，你别紧张，我自己有数。”
“你、你这叫没事？”沉默寡言的平河再次在叶子辰面前破功，他看着满脸烟灰的叶子辰差点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用力的擦拭着。
“欸，你轻点。”叶子辰皱眉。
“被炸到了？！”平河看着逐渐露出皮肤原本颜色的脸蛋上有一条细长的刮伤，因为用力比较大，伤口再次裂开，积成一滴血珠流了下来，连忙用药擦拭。
“……嗯。”叶子辰也知道被刮到后不涂药的重要性，就没有阻止，“好了，就那么点伤，用不着那么多药。”
“待会你跟我一起走。”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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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飞机肯定会巡逻这一带，这附近植被稀疏，没有掩体藏身，”梅生观察四周，和伍千里讨论接下来的对策，“当务之急是先找地方躲起来，天黑再出发。”
“过了这条河，这里应该有隐蔽的地方，”伍千里指着地图，“要快，这就是唯一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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