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疗

四月底学校有一场篮球赛，开幕赛得由学生会和校队热场，贺兰哲被拉着去训练，下午他正满身汗，一手拉着衣襟，他本想回寝洗澡的，可奈何郑临肃还得处理文件，他也就被他硬拉着到了办公室。

        贺兰哲穿过人群，引起一阵压抑的尖叫，裴扬衡朝着骚动的方向看去，贺兰哲拍了下他的肩，道:“未成年，真巧啊”他拉了张椅子坐在裴扬衡旁边。

        裴扬衡朝他挥了挥手，他今天像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裴扬衡在看比赛，贺兰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连一点微表情都没放过，裴扬衡的视线一直在陆淼身上，他有点不爽。

        裴扬衡怀着这念头，从头崩到尾，五条命全送了。

        15分钟后，贺兰哲无力回天——

        系统:defend!

        要不是裴扬衡的账号信息对上了，贺兰哲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他就没打得这么憋屈过。

        两人都没说话，场面一度尴尬。

        半响，贺兰哲打破寂静“这就是你上学期没在我面前玩的原因吗，紧张”

        裴扬衡看着那个界面，万念俱灰，自暴自弃道“没有，我就是怕你受刺激”

        “刺激什么”

        “你不是wolf吗？”裴扬衡话音刚落，就捂上了自己的嘴。

        贺兰哲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裴扬衡无力辩解，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瞒了整整一个学期没败在陆淼身上，反而是自己说漏了嘴。

        他实话实说:“我是你粉丝”他有点害臊。

        贺兰哲觉得他没把话说全“那你瞒我做什么”

        他看着裴扬衡的一副丧气样，笑了。

        裴扬衡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右侧转了点“没有”

        贺兰哲觉着他这样怪可爱的，倾身单手捏着他下巴的软肉，道“说实话。”

        裴扬衡偷偷瞄了贺兰哲一眼，然后他愣住了，贺兰哲眼睛红了。

        这得是看了多少次，看了多久才能说得这么仔细，一个未成年独自一人回国，回国以后再找人，他说得轻巧，中国这么大得找多久，这还是找得到的前提下，要是找不到呢，手伤痊愈以后要是不乐意回去了怎么办

        贺兰哲心想。

        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把他搂在了怀里，裴扬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学、学长”

        贺兰哲把头埋在他的肩头，然后裴扬衡听到他小声说了句“裴扬衡，你怎么这么好啊”

        两人经过这一番剖白，之前那一年在游戏上的感情似乎延伸到了现在，热络了不少，也亲近了不少。

        两人最近都挺清闲的，裴扬衡知道他对lad没抵触也就没避着他了，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玩。

        晚饭在外面吃的，饭后两人去了操场，校足球队今晚有练习赛，b大的看台是由五阶近一米高的台阶筑成的实体楼梯。

        两人坐在看台，贺兰哲坐在看台朝着不远处的休息区的选手打了个招呼，那个人是某国际体育用品公司的继承人。

        裴扬衡觉得他好像谁都认识，在哪里都有朋友，他问“为什么”

        贺兰哲看着场上，没个正形，半躺在高一阶的空位上，他今天高兴，笑着回了句“我开朗、大方、待人随和，勤劳勇敢……”

        他尽往好的说，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他也不问问郑临肃和陆淼答不答应。

        裴扬衡听不下去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贺兰哲不乐意在裴扬衡面前聊这些，他是为了人脉，他不想让裴扬衡觉得他势力。

        裴扬衡这腿伸出去简单，收回来却难。

        贺兰哲单手抓着他的脚踝，两人对视几秒，贺兰哲把他往自己这一拉，裴扬衡就要倒，他两只手乱抓，周遭连个栏杆都没有，他干脆两眼一闭，躲不过了，随他吧。

        “嘭”一声闷响，像是打在棉被上一样，他睁开眼是漆黑的夜空，是一弯皎洁的残月，他跌在了贺兰哲怀里，贺兰哲的下巴抵在他的的发梢，裴扬衡起不来，撑着贺兰哲的大腿翻了个身，又用他的手臂借了个力，站起来的时候他骂了一声“神经病”

        贺兰哲不怒反笑，他觉着裴扬衡的脑袋靠在自己腹肌上暖暖的。

        两人又坐了会，裴扬衡冷不丁来了句“学长，明天我们去找师父给你看看手吧”裴扬衡之前就想说了就是一直犹豫到现在。

        贺兰哲看着他，道，“好。”

        空说不如行动，两人第二天就去找了吴良应。

        吴良应五年前手受了伤，在治疗了一年后无果，自己开始从中药入手，以身试药，等到他研究出来身体已经受损了，无法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的工作，就从一线退了下来，辞了医院的工作，专心当教授，打算从头培养一个徒弟，他妻子是b大物理系的教授，老两口在家挺清闲。

        两人到的时候老两口正下棋呢，吴良应有一步下错了正想悔棋，沈丽娟不让，两人就在那儿拌嘴，门铃响了，沈丽娟起身去开门，领着两人到了客厅，吴良应跟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看到裴扬衡还带了个人，多扫了贺兰哲一眼，沈兰娟看了眼棋盘，棋局变了，她瞪了吴良应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吴良应招呼两人坐下，沈丽娟递了两杯茶和两份点心，吴良应刚想上手拿，手就被沈丽娟给拍开了“没你的份”

        吴良应无奈自己去了趟厨房，沈丽娟坐在沙发上跟裴扬衡寒暄，先前就一直听老伴念叨裴扬衡，现在一看，这小孩长得白净白净的，高高的，就是瘦了点，乖讨人喜欢的。

        裴扬衡见吴良应出来，开门见山道“师父我想让您帮他看看手腕”

        吴良应抿了口自己倒的茶“噢，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电竞选手”那次谈话后，他特地去查了资料，了解了下电竞。

        他盯着贺兰哲，想认清楚到底是谁家的倒霉孩子在霍霍自己的宝贝徒弟。

        贺兰哲脸上挂着假笑，他脸都快僵了。

        贺兰哲那心里慌得呐，昨天说的时候贺兰哲本来打算先买点见面礼再去的，可谁知道早上刚睡醒裴扬衡就抓着他来了吴良应家。

        裴扬衡在吴良应面前挥了挥手“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累着了”他想起这一星期吴良应好像新开了个课题。

        吴良应这才收回视线“没事，手伸出来”

        贺兰哲把手给他，裴扬衡本来是想在边上看着的，可是沈兰娟拉着他去了楼下小区，裴扬衡没什么抵抗，毕竟看诊嘛，就讲究个一医一患，而且贺兰哲也不一定想让自己知道。

        裴扬衡就这样心不在焉地陪着沈兰娟逛了一圈，半途上两人遇着一人，看着挺年轻的，二十六、七，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乱糟下巴上还有青茬，有点邋遢。

        沈丽娟一看到那人便迎了上去，问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的国，也不说一声”

        “昨天刚回来，今天这不就来赔罪了嘛”

        那人扫了裴扬衡一眼“这是，家里有客人，那正好您跟老头说声，我就不上去了，局里还有事儿”那人说完抬腿就走，着急忙慌的。

        沈兰娟追着交代了几句，让他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与此同时，贺兰哲听着吴良应的话把手给他，又做了几个动作，吴良应的眉头越皱越紧，贺兰哲心想:希望不大。

        片刻，吴良应叹了口气，“你这手是怎么搞定，我看不像是正常损伤的”

        贺兰哲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前两年五月份出去聚餐的时候被人下了药”

        吴良应松开贺兰哲的手，勃然大怒“谁干的，这种药是能随便用的吗，再晚几年，你别说是打游戏了，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

        贺兰哲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贺林展下手这么不留情面，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控制好，吴良应看着他表情骤变，以为他是吓到了“当然，你放心，目前还是有救的”

        “您有办法根治”贺兰哲重新控制好情绪，脸上没有笑，他连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有办法，但起码得一年，你这手得慢慢调，下药的人太阴损了”

        贺兰哲始终都没有回答那个下药的人是谁，他有些犹豫“吴教授，我有个不情之请，关于我来找您看病这件事，还望您能保密”

        “不管在不在一线，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是不会违背的”他听出来了，贺兰哲话里有话，会问患者病情的有谁啊，除了朋友就是家人了，他和许则是好友，这点事一想就通了。

        商圈的那些蝇营狗苟他懒得理。

        沈丽娟和裴扬衡回去的时候，在房内的两人刚好结束谈话吴良应又和裴扬衡聊了会，吴良应最近忙，裴扬衡担心他会撑不住，又讨论了下吴良应的课题，贺兰哲在边上陪着，沈丽娟在打电话。

        吴良应留了两人吃午饭，，下午三点两人才回了学校寝室两人洗了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裴扬衡没打算睡午觉，在客厅找了这赛季的世赛视频，他还没来得及看，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一局结束，他直接按了回放，他一点都没看进去，全在想着贺兰哲的手伤，可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感觉他也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视频播到一半的时候，裴扬衡正窝在沙发上苦思冥想，贺兰哲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五分钟前，贺兰哲刚刚洗了澡躺床上，准备睡午觉，，他本来以为裴扬衡会问自己的手伤怎么样，可他一句话都没说，还在那看比赛，他纠结了半天，出了卧室。

        客厅，两人对视了几秒，同时开了口。

        “学——”

        “未成——”

        两人又同时闭了嘴。

        裴扬衡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贺兰哲咳了声“我、我突然口渴，想去厨房倒水”

        “哦”裴扬衡看着电视屏幕，默默地把进度条拉回去。

        贺兰哲倒完水，站在厨房门口，裴扬衡的关注点在比赛上，没往自己这看的意思，他慢慢挪到沙发边上，在裴扬衡边上坐下。

        裴扬衡转头看着他“学长，你不睡了？”

        “嗯”贺兰哲捏着杯柄。

        裴扬衡张了张嘴，又闭上，转头看回电视屏幕。

        一时间两人静默。

        一局比赛结束，裴扬衡半点没看进去，他硬着头皮按了下一场。

        播到一半，贺兰哲突然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按了暂停。

        “学长——”裴扬衡刚想问，就被打断了。

        “你——不好奇吗？”贺兰哲有点紧张，“不问吗”

        “我能问”裴扬衡指着自己，“我以为你之前没拦着我，是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会”他脱口而出。

        裴扬衡“啊”了一声。

        贺兰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咳，我没必要瞒你嘛，我只是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只是不想让裴扬衡知道他手伤的原因，他不想被同情。

        裴扬衡有点犹豫“那——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能根治，但要一年”他没说其他的。

        “真的!”裴扬衡的音调陡然提高了一个调。

        他一激动，转身、扑到了贺兰哲身上，贺兰哲没坐稳，往后一倒，靠到了沙发的扶手上，上半身悬空，裴扬衡两臂环着他的脖子，说话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贺兰哲全身一僵，双手悬在半空。

        裴扬衡很高兴，比上次吴良应收他为徒还高兴，连贺兰哲僵住了都没发现。

        “那你是用中药吗，中药苦吗，我听说要自己熬，你会吗……”裴扬衡念叨了一堆，贺兰哲半点没听进去，贺兰哲看着裴扬衡无意中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他刚反应过来想把抱住裴扬衡，裴扬衡又撑着他胸口起来，去给陆淼报喜讯了。

        贺兰哲觉着自己的心跳快了一倍，在心里暗骂了陆淼一句。

        上课第一天裴扬衡就提出了想要主攻中药的想法，吴良应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驳回，他可不想让裴扬衡的天赋只放在这上但他答应在贺兰哲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告诉他治疗进展情况，裴扬衡无奈，只好作罢。

        算了，我自己研究吧，他心想。

        姜还是老的辣，半期考后，吴良应觉着裴扬衡状态有点不对让他每周交个作息安排表，还给他安排了任务，每月一篇足以在医学院官网刊登的论文，省得他闲下来干些不该干的。

        周末贺兰哲去找吴良应复查的时候，吴良应给他提了一嘴，贺兰哲答应了，他表面上没笑，心里却乐开了花，吴良应又跟贺兰哲叮嘱了一句，别让裴扬衡熬夜，他最近黑眼圈重了不少，贺兰哲应下了。

        于服药期间，得戒烟酒，贺兰哲把那些个应酬都推了，许则趁着这个时候狠抓专业，上次期末考裴扬衡拿了系一，吴良应暗搓搓的在他面前秀了老久，把他给刺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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