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水
“啊！”
一声尖叫过后不久是重物落水的噗通声。众人回头来看就是项梓萱扶着围栏，一手伸向湖面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馨阳公主是这里的主事，要是这些臣女出了事她怎么给父皇和朝臣交代？问起来的语气难免严肃凌厉。
项梓萱刚见识公主发火，脚下不注意踩着了柑橘，人直挺挺的就往后仰，混乱中抓住了前面顾凌霜的胳膊，被她这么一带，顾凌霜也往后仰。
项梓萱撞在围栏上稳住了身形，但是顾凌霜身形高挑，被她一带就这么直直栽进水里去了。
被公主一问，惊魂未定的项梓萱终于哭出了声，“顾家姐姐，顾家姐姐，落水了！”
陈晴挤到跟前去看，湖里除了荡漾的波澜没有顾凌霜半点身影，大概看了看位置，陈晴赶紧叫人把船开了回去。
等太子带着项梓轩几人过来的时候，项梓萱瘫倒在好友李欣悦怀里，双目无神，只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顾姐姐掉到水里去了。”
“发生了何事。”陈熠有些不满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回京第一次邀请大臣之女游玩就出了岔子。
“回皇兄，馨阳不慎打翻了果盘，滑落的果子绊了项家小姐，然后顾姑娘落水了，馨阳叫了人手赶紧去寻，许姑娘也叫了星月湖居的仆人。”馨阳低着头回太子的话，太子皇兄凶，怕。
“李桂，再安排些人手下水去寻。”太子侧头吩咐完贴身内侍，又正过头来看众小姐，“落水的是哪位顾姑娘？”
顾傲雪上前两步行了礼，有些焦急，“回太子殿下，落水的是家妹顾凌霜，已经派人告知父亲并回府增派人手了。”
跟着太子过来已经耽搁一会儿了，项梓轩看着水里稀少的人手和那不争气只知道哭的妹妹，向太子请命也下水寻人。
陈熠点点头，看了一眼还没回神的项梓萱，朝自家妹妹说了两句就带着其他世家公子先走了。
“今日让诸位受惊吓了，诸位请先行归去，改日本宫再宴请各位。”
“是，臣女告退。”
就连晋阳郡主都乖乖的走了没再找麻烦，但是心里很得意，公主的宴会出岔子，她喜闻乐见。
项梓轩冒出头换气，寻了也有半刻钟了，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看着远处的波光，他有种直觉，或者说是种不祥的预感。
缓过神的项梓萱顶着两个红眼睛看见从湖里过来的哥哥迎了上去，“哥哥，找到顾姐姐了吗？”
本来跟兄长就没怎么相处过不亲近，她又闯了大祸，再加上顾傲雪回来前，母亲有意顾姐姐做儿媳妇，要是顾姐姐真的……她兄长真不会搭理她了。
不准备搭理她的项梓轩看到顾傲雪、太子兄妹以及许曜兄妹都热切的盯着他，只得回了一句，还在找，会尽力，叮嘱项梓萱的婢女看紧她，对众人一点头就又走了。
走了几步心里慌得很，项梓轩步子越迈越大，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沿着湖边，一直往尽头跑去。
这片湖虽然是人工开凿的，却十分大，这边湖水静，但是另一边是原来的河流，流水的劲头还是很大的。那边的尽头并不是尽头，是一个小瀑布。
既然水里找不到，那只有去小瀑布底下碰碰运气了。
顾凌霜在胳膊被扯到的一瞬间就有不祥的预感，但是当腰靠上围栏的一瞬间她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走了之！
她会水，除了她的贴身婢女，谁都不知道，所以她就憋足了气潜着水往下游去，可那水突然好急，她控制不住，就跟着水流坠了下去，失去意识。
项梓轩喘着粗气滑到瀑布底下的时候，就看到一抹墨飘在水面上，正是面朝下的顾凌霜。
他赶紧冲过去捞起人，还有脉搏，叫了几声却没有反应。
看着她有些发白嘴唇，项梓轩道一声得罪了，就开始急救。
顾凌霜是咳着醒过来的，咳完了一抬头看到老熟人，是深得圣心的小将军，也就是拉她下水的项梓萱失散十五年的哥哥。
在顾凌霜有要醒的征兆时他就离她一段距离背对她坐下，微微红的耳朵竖起，注意着她的动静，听到咳嗽声平息才放松了背部。
“原来是项小将军，多谢小将军相救。”顾凌霜也侧过身背对他，整理自己湿透的衣裙。
今天这衣服选的真的好，湿透了也不会露点什么，要是别的颜色……
沉默了半晌，项梓轩说:“是我妹妹害顾姑娘落水，我代她向顾姑娘道歉，改日家母会带着家妹登门亲自向顾姑娘道歉。”
“不必不必，项小将军救了小女，算是两清了。”顾凌霜一边挤着衣服上的水，听着这左一句顾姑娘，右一句顾姑娘，只有继续跟他诹了。
“在下会对姑娘负责的。”
挤水的手一顿，顾凌霜诧异的回头，看到他非礼勿视的背影，忽然又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不用。”
这次轮到项梓轩诧异的回头，一般世家姑娘落水被外男救了不应该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求负责了，他主动开口怎么还被拒绝了？
回头继续挤衣服上水的顾凌霜感觉到他回头看着她，略略整理了一下衣物也回头看他。
“我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冒牌千金，不敢肖想前途无限的项公子。”顾凌霜站起来抖了抖脚，想脱鞋子又碍着眼前的人在就停了手，“我不是寻常女子，项小将军不必介怀。”
他知道。
灵云寺后院一见，他就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
“你会掉到这里，你是故意的。”
“是啊，”顾凌霜咧嘴一笑，并没有瞒他，“本来是想趁机跑路的，谁料到水这么急，被冲下来直接晕过去了，所以多谢项小将军救命之恩。”
顾凌霜福了一礼，项梓轩赶紧站起来避开。
“这样草率，怎么可能就这么离了忠义侯府。”
顾凌霜叹气，“临时起意，总要勇于尝试嘛。”
项梓轩见她还笑得出来，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侯府难道苛待你了，为何冒这么大险也要走。”
“也不能说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总归待的不安心。”
项梓轩不知道说什么，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开口，“家妹自责不已，还请顾姑娘回府。”
顾凌霜叹了一口气，只得提起脚往回走。
走过项梓轩身旁时，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看向衣服的主人，他只说了一句:“小心着凉。”然后率先往前走。
顾凌霜赶紧跟上他，“多谢！”
毕竟是山路不好走，项梓轩放慢脚步等她，必要的时候拉她一把。
回到湖边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率先发现自家小姐的红梅抱着斗篷奔向顾凌霜。
所以顾凌霜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已经被斗篷围的严严实实，除了头发有些乱，外衫当然是还给项梓轩了。
“霜儿！”看到头发都乱了的女儿，侯夫人第一个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的顾傲雪也安心了。
看到这个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育了八年，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依旧不曾怠慢过她的侯夫人，因为她急出了眼泪，终是唤出了那一声“母亲，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侯夫人给顾凌霜理了理乱了的头发，“我们先回去，喝了姜汤睡一觉，不会着凉的。”
“都听母亲的。”顾凌霜笑着应了，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一直等着的太子兄妹和项家人以及许曜兄妹看到顾凌霜平安回来，心中的巨石都落下了。
“顾家小姐果然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孤和馨阳无法向父皇和忠义候府交代了。”
“多谢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挂念，臣女无碍。”
“也是多亏项小将军。”顾言说。
“不敢当，一切起因都是家妹，让顾姑娘受罪实在是抱歉。”
“顾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项梓萱又想哭了。
顾凌霜摇摇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侯夫人立马紧张了，忠义侯府众人匆匆拜别了太子和公主后离去，还想说什么的项夫人都没来得及开口。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臣日后定会严加管教这不肖女，还望殿下恕罪。”
馨阳公主看着又落泪的项梓萱也过意不去，“今日是本宫照顾不周，萱萱妹妹只是无心之失，轩哥哥也寻到了顾姑娘，就不要过多责怪妹妹了。”
“是，多谢公主殿下海涵。”
送太子与公主回宫后，项浔又领着项梓萱同许曜兄妹道谢与道歉。事情平安解决，许曜兄妹也不好说什么，客客气气的送了项家众人。
顾凌霜本就有些受凉，泡了那么久的水，湿衣服裹了一路，不出意外的得了风寒。
迷迷糊糊的烧了几个时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锦麟那一双核桃眼。
“怎么了？我们小公子怎么成核桃精了？”
“呜呜呜呜，”一直憋着不哭出声的顾锦麟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呜，阿姐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好好好，你快别哭了。”
顾锦麟抽抽噎噎的歇了哭声，绿梅就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进来了。
“好苦。”顾锦麟闻着味都知道这药有多苦。
顾凌霜刮了下他的鼻子，红梅将顾凌霜扶了起来，她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啊，还真是苦。顾凌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阿姐阿姐！啊～”顾凌霜张嘴，一颗精致的蜜饯就被送了进来，“甜吗？”
“甜，我们小公子喂的蜜饯最甜了。”
顾锦麟还挂着两行热泪，又咧开嘴笑，逗得顾凌霜满心满脑的欢喜。
－－－－－－题外话－－－－－－
项梓轩:顾姑娘真不一般
顾锦麟:那是，阿姐是最好的
项梓萱: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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