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决定
吴邪走进驾驶室，看胖子像模像样地在开船。
他哟了一声，胖子回头见他进来，神色轻松地说刚刚开出了暗礁区，之后再开就简单了，只要跟着这船上的导航路线走，注意别走歪了就行。
吴邪看了看导航，问胖子，“这玩意是自动的，怎么不直接让这船自己开？”
胖子骂说，“你还真以为我玩得溜啊，我能鼓捣着开起来，过了暗礁区就不错了。那什么高科技我可是两眼一抹黑。”
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开船有一手，搞了半天连开出暗礁区都是碰巧？吴邪懒得计较，胖子喜欢嘴上威风，鲁王宫里他就看出来了。
他来是想和他说说小猫的事，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胖子看他突然沉默，奇道，“你有屁快放，没话说就别杵在这，斗里走这一趟累的够呛，我可没心思和你这猜来猜去。”
吴邪叹了口气，说，“这趟遇到的奇事不少，但我最想不通的，是，那只猫。”
胖子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开船，半响才道，“谁说不是呢，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粽子阎王都打了个遍，但这像成了精一样的动物，还真没遇到过。”
他啧了一声，问，“老弟，你这是想说什么？”
吴邪想了想，这胖子看着粗疏，但看事情反而透彻，干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是我没良心，那小猫几次三番救我我都看在眼里，但它也太拼命了，无缘无故地，我心里没底。”
他把漩涡里小猫护住他脖颈，却被狠撞到石壁上的事说了说，又仔细和胖子描述了一下海猴子给猫带来的伤口，“当时那血直往外冒，要不是它有什么神通，恐怕早就咽气了。而且就算它本身大，我看它痛觉还是有的，为了救我搞成这样，你说它图什么呢？”
胖子转了下舵，问“说白了，你就是怕它救了你，但会问你要你出不起的东西？”
这话说得好像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意思，吴邪痛快点头，“它如果要点什么金银财宝，我就算去借高利贷也给它，但如果它要别的，毕竟不是人，它的心思谁说得准呢？那民间精怪故事里，这种祸灾还少吗？”
胖子一听脸色也有点凝重，但他想了想，一拍舵，“娘的，差点被你带进沟里去。先说什么精怪故事，那大部分都是老子娘唬弄小孩的，那个时候环境好，野兽多，怕孩子贪玩走到野地里被狼叼走，才编的吓人。”
“要我说，你这是想的太多，你也没万贯家财，也没啥特殊本事，就这一条命了。人家要是最后图的是你的命，现在费劲救你是闲的？你这话可不能让它听见，我看猫老妹是个实在的，知道你这么想不得伤心死？”
吴邪听着胖子说他只有一条命可图，话没错，但十分扎心。又听他操心起猫的心事，没好气道，“你倒挺会共情，欠那么多恩的人又不是你，你说说，要是你遇上这种事，你能不懵？”
胖子咂了咂嘴，说，“我还真不会考虑这个。”
他看过来，“老弟，你还是太天真。你想想，从小到大，你遇到的人和事，每一个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吴邪一愣，突然想起，不说别人，他现在连他三叔都看不清了。
胖子继续道，“有的时候，就要得过且过，只要对方心是好的，干嘛要追问到底呢？就说你那三叔，我看他虽然坑了你，但没把路给你堵死，这就是还想着你这大侄子呢。人活这一世，能想着你的人，不多。那猫也是这样，我看它真的是好心好意，既然这样，胖爷只认这心，别的随它去吧。”
他呵呵笑了笑，“我这都是心里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再多说点，我看你这年纪轻轻，就想的这么多，小心将来秃头！”
吴邪听了胖子前面的话，有些触动，觉得他思维确实和他不一样，有他这么说，他对小猫的来意安心了不少；最后的玩笑话他也听懂了，他是说他年少多思，不是长寿之相。听胖子语气带着沧桑，好像经过不少事的样子，和他平时大大咧咧的表现真是相差很大。。
只是他心里清楚，他就是这样性格的人，从小就好奇，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劝住的。吴邪摇了摇头，说，“你这话带理，我领你的情，小猫好心就算不假，我还是想弄个清楚。”
胖子连连叹气，只好说，“随便你吧，胖爷我丑话说在前头，猫老妹救过我一回，你要弄个清楚可别动手，不然我要拦的。你就直接问，它年纪小心思少，不像你那三叔是个老狐狸，问不出实话。”
吴邪说那肯定，这猫救过他，他还能丧心病狂刑讯逼供？
胖子看了他一眼，突然上下打量起他来，还嘿嘿怪笑，“我突然发现，你也不是只有一条命可图。”
吴邪被他搞得心里发毛，让他别卖关子。
胖子道，“我看你也算一白白净净的小郎君，人家又是个猫小娘子，搞不好啊，”他捏起个兰花指，“它是图和你来一段姻缘~”
吴邪气笑了，推了胖子一把，让他嘴上把点门。
不过，胖子也算沾到他一点心事，那就是这猫的心理真的和人一样吗？
吴邪问了胖子这个问题，说也想到时候去问问小猫。胖子想了想，跟他说很有必要，如果这猫和人一样，他们却像对动物一样呼来喝去，那对它太不公平。
吴邪走出去后，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周围一静，困意就泛了上来，她现在也没法活动，不如睡一觉吧。
李小娘逐渐沉沉睡去。
但这次她做了一个怪梦。
她在梦中来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地方，四周好像有烟雾缭绕，看不真切。
而且她可以自由活动了。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面前突然慢慢出现一个身影。
李小娘俯下身子，警惕地看着来者。
面前是一只体型略大的猫，比她高了两个身子，豹纹，健足，目光锐利，正在打量她。
她低声吼叫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的叫声带了意思：【你是谁？】
看她有些惊惶，面前的大猫冷哼了声，【你这小辈，如今能开灵智，真是你走运。】
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她的情况。李小娘打量了一下，突然觉得面前的猫有点面熟，她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我们难道见过？】
好像戳到了面前猫的痛处，他尖啸了一声，怨恨道，【都是汪藏海那老儿，把我诓骗到那处，我为他鞍前马后这么些年，他不感激也罢，竟然临死还要拖我陪葬！】
李小娘惊呆了，汪藏海，不就是吴邪推测的墓主人吗？难道，面前的猫曾经为他做过事？是那个耳室里的猫尸吗？
面前的猫情绪非常激动，在喋喋不休地叫骂，好像这话憋了很久，终于遇到了她这个听众。这猫长相凶悍，身带煞气，她不敢打断，就一直听着。
她慢慢拼凑起这猫的故事。他和她一样，都是偶然之间开了灵智，还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尸气。但他刚入世就碰到了汪藏海，汪藏海先是好言哄骗他为他探墓，又许诺他等事情办成，他会回禀皇上，对他有所封赏。人主金口玉言，一句承认可以抵他修炼百年。可恨他当时轻信了那姓汪的，为他出生入死，九死一生，连根毛也没捞着！汪藏海一直对他笑脸相迎，谁知道暗地里一直提防他，把他当成一个畜生，说什么非其族类，其心必异，最后把他封在他的墓里，生生困死了他。
这猫说了会就喘起来，盯着她看。李小娘心里发毛，现在他好像等她接话一样，但她实在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找上她，只好说，【那你你真的挺惨的。】
他桀桀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墓里竟然来了一个我的同类。我看你似要步我后尘，才拼力来提醒你。】
什么意思？李小娘困惑地望着他。
【怎么，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跟着的人，是真心相信你？人这种东西最是狡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能懂人言，那汪老儿却借口隐蔽行事，日日用麻绳拴住我，让我受风吹日晒。他们嘴上说着那你当人看，实际上当你是畜生！你再拼死拼活，他们都理所当然，从不领情！】
大猫的脸上悲愤交加，【发现我身份的人都打我骂我，欺我辱我，你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更不要相信他们。】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面前的猫又说，【我附在你身上的灵力耗尽了，就要离开。这人世我毫无可恋，你好自为之。】
李小娘惊醒了。
脑子里塞进去的信息太多，当她还在想这梦是真是假时，突然感到身上一轻，好像有东西离开了。
看来刚才的梦境是真的，李小娘有点后怕，她竟然没有发现有陌生猫的气息附在她身上，如果他想要害她，那她就完了。
刚才大猫所言她不是没有触动。看他的本领，比她高强得多，竟然沦落至此。
她能看出，大猫说的话真心实意，确实是好意来提醒她。
但是，他说得就对吗？
汪藏海确实对他不好，她刚听的时候也悚然一惊，因为汪藏海要他做的事，和她现在正在做的事太像了。
但她仔细想了想，她的情况和他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不是她太轻信，而是现在她打交道的人，都很尊重她。
李小娘一件件回想和黑眼镜，花爷，张小哥，吴邪，胖子的相处，发现他们做的事都算无可挑剔。黑眼镜和花爷固然没有完全相信她，但他们对她很认真，细心照料她，答应她的事情也都做到了。
张小哥帮她却从不索求，吴邪和胖子也都领她的情，虽然有疑虑，但他们对她的关心是真切的，她还记得，吴邪看到她受伤，眼睛都湿润了。
李小娘想，大猫的悲惨遭遇是因为他遇到的是汪藏海，她自己的事要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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