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问
这一晚并不安静，有胖子的呼噜声，有呼啸的风声，有窗外树枝互相抽打的声音，还有雨点扑在窗户上的哒哒声。
但这里不是危险的墓中，也不是晃动的渔船上，李小娘陷在柔软的床里，睡得很沉。
第二天，李小娘睁开眼，看到昏黄的窗外，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
她扭头找到钟表，看到现在只是十点多。这时，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小半，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李小娘伸直前腿，把后腿蹬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腿还有点抖，但能站起来舒展的感觉真好啊！
李小娘跳下床，慢慢往窗边走去。她的床离窗最远。
胖子打着呼噜，还四仰八叉摊在床上。
吴邪裹着被子侧躺着，看不清脸。
张小哥张小哥的床上空空的，人不见了。
她现在还跳不上床，只能尽力把爪子伸到床铺边上，发现还是温温的。
看来张小哥离开不久，他去哪里了？
外面风雨这么大，他不会出去了吧。
李小娘转过身，走到吴邪床边，抓着床单往上攀爬，她后腿无力，拨拉了几下才翻到床上。没想到吴邪睡得这么死，她都踩在床上面了都没有醒。
她顺着床沿走到吴邪枕头旁边，在他耳朵边轻轻叫了几声。
快起来！看看张小哥去哪里了！
吴邪动了动，伸出手胡乱挥了挥，差点打到她的脸。
李小娘不想大声叫，怕吵醒胖子，只好伸出前爪，推吴邪的枕头。
感受到枕头被慢慢挪走，吴邪终于睁开了眼。
吴邪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灰色带花纹的猫头伸在面前，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他半梦半醒，加上室内光线昏暗，差点以为还在斗里。
被这么一吓，他清醒过来了，想起这是和他们一起的小猫。
睡一觉才觉得浑身酸痛，他没有起来，只抹了把脸，问道，“小猫，你你有什么事吗，啊，你现在可以走路了。”
他看到小猫使劲拍了拍他的被子，尾巴竖起，又向左一摆，指向他的左边。
他顺着它的尾巴看了过去，那个方向是闷油瓶的床
闷油瓶人呢！
吴邪猛地坐了起来，突然想起鲁王宫那次这个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这次难道也是这样？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吴邪翻身下床，肌肉的酸痛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了。这趟海底墓，他爬甬道墙，爬盗洞，用的都是平时锻炼不到的地方，十分折磨人。
他挪去衣柜那里。因为不想让招待所保洁的人看到他们的装备，他们就都把背包塞进了衣柜最上面的橱子。
他打开上面的橱门，发现他们三个人的背包都还在。
看来人没走。
他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小猫见到了那些行李，也放松下来，但还很疑惑的样子。
吴邪想了想，没见到人他也有点不放心，就对小猫说，“你是找他有事吗？要不我出去找找？”
小猫犹豫了下，点点头。
他让小猫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不然被这里的人看到会被赶出去，随便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人，吴邪往楼下走，想起之前登记入住的时候，柜台那里的人说一楼大厅里会有早餐，难道这人吃早饭去了？
但去了一看，已经过了早餐的点，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怪了，难道他行李不要了，冒着台风也要走？
吴邪从大厅里出来，问柜台那里的人有没有看到和他们一起入住的那个小哥。这个人说大概十分钟前，这位先生来问哪里有公共电话亭，他们说顾客可以用招待所的电话，但他坚持要用公共电话，他们就给他指了路。
吴邪在一楼等了一会，就看到闷油瓶推门进来。外面风大雨大，没法打伞，他穿了招待所的雨衣，但还是被淋湿了些，头发有潮气。
看到他站在一楼，闷油瓶脸上露出一点点惊讶，他冲他点了点头，就要往楼上走。
吴邪见他真人出现，才真正松了口气。他跟上去，在楼梯上和他说，“小猫刚才一直在找你，好像有事。”
闷油瓶微微侧头，说了声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是闷油瓶扮成张秃子把小猫带来的，之前事情太多，忘了问。
正好现在左右没人，他拦住闷油瓶，问他既然早知道小猫的特殊，又把它带过来，难道小猫是他养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是别人让他送过来的。
是谁？为什么要送小猫过来？
他追问，闷油瓶只说了句“你都不认识”就继续往前走。
这人不在斗里话就变少，他有点着急，“行，这人就算我不认识，小猫这次伤得这么重，他们知道吗？小猫一直跟着我，是他们的意思吗？”
吴邪这才意识到，原来小猫的出现是人力促成的。他一边想果然是有原因的，一边觉得送小猫来的人十分不靠谱。
从结果看，他猜是为了他的安全。但派的是一只小猫，虽然它有特殊之处，还是非常荒谬。而且，送猫的人对小猫也非常不负责，难道他们不知道会出这样的危险吗？
而且，为什么不认识的人要在意他的安危？
吴邪上前拉住闷油瓶，说，“当时小猫受伤你也看在眼里，你就不觉得他们送它过来非常不合适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要派一只猫来来跟着我？”
闷油瓶非常轻松地就挣开了他的手，他定定地看着他，“我现在也认为不合适。原因我不能说，但是，小猫，还有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这句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听烦了。
但他忽然想起胖子好心难得的理论，心中的气就被戳了个洞，他有点不甘心，追问闷油瓶不能说是什么意思。
他这次没有回答。
吴邪想起三叔的谎言，想起鲁王宫和海底墓都遇到的种种东西，又想起身边出现的和没出现的人和物都个顶个的神秘，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局。
他直觉突破口是闷油瓶，但他又不肯说。
这人一路上带他们破机关，挡凶险，身手十分了得，他不敢也没有能力强行逼问，只能站在那里运气，平复心情。
他说，“我一定会弄个清楚。”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打开门，小猫就蹲在门口，看到他前面的闷油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围着闷油瓶的腿转了一圈，还喵喵叫。
吴邪突然觉得，这小猫和他一样，都被人忽悠了。
张起灵低头看到围着他打转的小猫，想起了刚才电话里，黑瞎子的回答。
答应送小猫过来的时候，他也答应他，从海底墓出来就给他打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说了小猫受重伤的事。
当时他看得很清楚，小猫在那个海猴子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猫的实力，而小猫也知道这一点，还往上冲。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有灵智的猫，一开始就不由多关注几分。
和它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小猫心性非常简单，很容易相信别人。并且一旦相信别人，就毫无保留。
在恢复记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十分复杂。他身手很好，体质特殊，而且他隐约觉得，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这件事没有人理解，也没有别人能做。
他没有同路人。
但是，在鲁王宫里，他遇到了这只小猫。一样特殊，也一样孤独，一样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小猫看上去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虽然迷茫，小猫还是在向别人靠近。他想起他们一起在甬道里行走，他在海底想起往事时，它一直坐在他的身边。
恢复的漫长记忆让他的孤独感更重了，但身边的小猫，还有同行的胖子吴邪，把他从海一样的记忆中拖了出来。他从记忆中得知，胖子是个普通人，吴邪虽然身上有九门的安排，但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只有小猫还是那么特殊。
在海底，他们三人一猫配合默契，一路上都比较顺利。没想到，在终点，他差点看到小猫死在面前。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死在他面前的同伴，难道，小猫也会这样吗？
他有能力处理海猴子，为什么它还要往前冲？
如果，他可以再快一点，会不会它就不会出事。
当看到小猫有恢复的能力，他松了口气，但心底又有久违的生气翻上来。
为什么仗着自己特殊，就这么鲁莽？
他又想起是自己把小猫带来的。黑瞎子说它有自保的能力，又说九门执意安排，对付的敌人是“它”，似乎也是他的敌人。
是他做错了吗？他不应该答应黑瞎子。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事，想该如何纠正这个错误。
他还要问黑瞎子为什么没有考虑周全。
没想到，黑瞎子听了他的描述，沉默了会，说他也不知道小猫不能对付动物。这么看，小猫只能对付那些古怪东西。
他承诺道，之后会考虑这些因素的。
张起灵觉得黑瞎子的话只能信一半，他要亲自和小猫说，让它不要再来了。
吴邪之后会去的地方，和他会去的地方应该是一样的，有他在，吴邪就不会出大事。
他不想小猫有一天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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