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进山
在她还是一只普通流浪小猫的时候，为了保证狩猎时的精力，每天都要睡好久。但长白山奇遇后，她的精力来源发生了扭曲，睡眠已经不是必需品了，只要身体里还有能量，她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因为担心错过“向导们”的动静，今晚李小娘不打算睡觉，幸好体内能量储存非常充足，用作保持活力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计。
李小娘看着月亮升到正中又向西移动，还没来得及隐没在林海中，就已经被太阳的光芒遮蔽。
这间屋子朝向很好，第一缕阳光已斜射入屋。走廊尽头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小娘只好又拽又扯把窗帘拉好，不让阳光打扰到吴邪和老痒休息。
窗帘角上灰尘不少，加上只能用爪子勾住拖拽，几番鼓荡下扬起不少，让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室内重新陷入昏暗，李小娘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又等了几个小时，中间还眼疾手快摁掉了几次吴邪老痒定好的闹钟——坐车赶路很累，之后进山下斗只会更辛苦，趁着还能躺在床上，多睡一会吧。
十点多，尽头忽然传来窸窣的起床声响，她精神一震，扭身蹿到吴邪旁边，拍了拍他的脸。
李小娘本来只打算用肉垫拍醒的，但吴邪睡得太死，她连环拍击了好几下，除了让他皱了皱眉毛，鼾声都没断。
侧耳一听，广东老板那伙人已经准备下去叫早饭了，她只好加大力道推搡。
可睡着的人头特别沉，轻轻推根本没用，李小娘抖抖爪子，几拳捣过去，吴邪顺着她的力道晃了晃脑袋，偏过头翻了个身继续打呼。
“……”
要不是担心被那边的人听见，她就直接在他耳边大叫了，或者找个高处猛跳到他的肚子上，保管叫他嚎着起床。
李小娘对着吴邪的后脑勺运气，没想到，完美的计划竟然被卡在叫早这一关，因为烦躁，她的尾巴控制不住地甩来甩去，长毛勾住床铺上的毛边弄得一团糟。
尾巴？
李小娘盯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
她抖了抖尾巴，轻轻地垂直搭在吴邪的鼻子上，按小时候在野外用尾巴钓鱼的方法，快速颤抖尾巴尖。
一瞬间长毛乱扫，几乎淹没了吴邪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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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本来睡得香甜，突然连打几个喷嚏，睁开眼都是懵的，老痒的呼噜震天响，与胖子不多承让，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现在正在西沙。
脸上刺挠，鼻子里痒……屋子里很暗，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明明晚上他为了等小猫回来一直拉开的
话说，刚才毛茸茸的触感是什么？
吴邪刚醒的大脑还很迟钝，昏暗的环境让他想继续睡去，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被子上忽然一沉，接着一个物体啪地掉在他耳边，发出微弱的电子光。
是他的手机，吴邪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被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很不爽的小猫，被一下顶开手，小猫抬起下巴指了指手机。
他打着哈欠拿起来，上面是一行字：
“快起床！他们已经在吃早饭了！！！”
“！！！”
他一激灵，差点咬到舌头，昨天定下的计划一下回到了脑子里——对方可是进山的唯一指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吴邪扭头看老痒半张着嘴，睡得像死猪一样，直接一脚蹬在老痒腿上，生生把他踹醒，看他眼睛还是直的，干脆把他从被窝里拖起来。
幸好昨天他强按着老痒穿好衣服再睡觉，虽然被老痒不解地嘟囔了几句神经病，起码现在不会让小猫看见辣眼睛的场景，收拾起来也快很多。
小猫轻巧地落在桌子上，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对头的人在下面吃饭，不好拉开窗帘，只能凑着透光。老痒精力比他还不济，犯着迷糊磕碰了几下才彻底清醒，大概还触发了起床气，收拾桌子的时候对小猫很不耐，踢了踢桌脚，嘘声把小猫赶到了一边。
吴邪很清楚地看到，老痒一转身，小猫的方向就露出几颗白森森的尖牙。
他们趁着对方吃饭的空挡再次清点了一遍装备，确认彼此分配了哪些东西。老痒之前压根没留意小猫身上的挎包，忽然得知里面装的竟然是部分药品，直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猫跑来跑去的万一掉了怎么办。
和小猫相处久了，炸毛的前兆还是能看出来的，眼看随着老痒嘀咕不休，小猫的耳朵逐渐向后扳平，尾巴也竖了起来。
不妙，老痒甚至还要起身去拿走小猫身上的东西，要是他真在小猫身上乱摸，估计要挂彩了。
吴邪把包一扔，一个箭步把老痒按回椅子上，一字一顿道：
“你放心，丢了你都不会丢了药。”
“老吴！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还没有一只猫靠——靠谱吗？”
这一人一猫还是分开为好。他又转身把小猫提溜到门口的椅子上，背对着老痒冲小猫作揖，恳求小猫别和愚蠢的人类计较。
等楼下的队伍走出小院，他们又沉住气等了十来分钟才下楼。下楼的时候老痒走在最前面，小猫跟在他背后，对着老痒的背影张牙舞爪，甚至跳到半空作拳击状，吴邪憋笑憋得辛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老痒疑惑地回头，小猫立马表现得正常起来。
吴邪表情收的没那么快，一下显得格外滑稽。
“诶？老吴，你——你脸怎么了？”
吴邪清了清嗓子，“我我想着顺利出发了就高兴，这不还有免费的向导……”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痒打断，指了指他的脸，“谁——谁管你为什么笑，是这光一照，你的半边脸怎——怎么红了？”
什么？
吴邪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好像是有点热，还有点刺痛，隐隐约约想起来点什么，但两个男人身上没有镜子，他摸着不严重，只好猜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
不紧不慢赶到山下，入口竟然是个景区，通过树冠隐约看到前面的队伍已经爬了一段。景区人少，凑得太近保准被发现，修的小石阶斗折蛇行，掩映在灌木和林子里，离的太远容易跟丢，因为保不准对方会在哪突然拐进林子里，现在这个距离把握得刚好。
诶？吴邪突然发觉自从下了楼小猫扭头看了他一会后，就安静闷头赶路，不再捉弄老痒。
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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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前面队伍难度不大，虽然以李小娘的身高，隔着灌木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但这伙人身上气味驳杂，一路在空气中留下不少踪迹，一部分是浓重的土烟草味，还有一部分是浓烈不自然的香味，她在北京一些人身上闻到过差不多的，据说是叫香水的东西。
这一臭一香混在一起，即使隔着几百米，在李小娘看来也简直是明晃晃画出的箭头，虽然闻久了有点受不了，但只能忍耐。
她觑了吴邪老痒一眼，这两个人面色如常，一看就不受困扰，没办法，人的嗅觉太差了。
山路顺着山势蜿蜒曲折，两边有山溪和很多名人的磨崖石刻，风景很美，但是那一拨人一路直奔，中途也不停留观赏，好像对秦岭的景色一点都不感兴趣。
一走就是几个小时，中途老痒体力不支，休息了几次，李小娘趁机示意吴邪她完全可以凭气味跟上，不用太急，再拉长几百米也可以。吴邪看着很明显松了口气，他弯下腰摘走不小心沾在她尾巴上的枯草，轻轻挠了挠她的耳根和下巴。
李小娘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他还泛红的半边脸上。
“……”
她赶在维持不住表情前移开眼，蹭着吴邪的手走到一边。她承认是她心虚了，担心吴邪看到她的眼神，会想起什么。
因为……大概、可能、也许是叫早的时候，最后那几记拳打得有点重，留下了一团红印子，加上吴邪皮肤白，被室外的阳光一照，简直，简直像半个猴屁股。
她不是有意的，但她控制不住……
想要嘲笑！！！
走走停停，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光凭肉眼很难看到前面的队伍，带路的职责就完全交给了她。
一开始老痒还有点不放心，在离开石道拐进树林的时候犹犹豫豫，被吴邪扯住包坚定地拖走，直到在一些拦路灌木上看到新砍伐的开路痕迹，这位老兄才放下心来。
秦岭里树木密度还算比较适中，也基本没有互相缠绕的寄生藤蔓，只是树与树之间会有齐腰高的杂草和灌木丛，头顶的巨大树冠有些稀疏，天光散落，照亮脚下的路，李小娘身形小，在草丛间辗转腾挪十分灵巧，吴邪老痒就比较狼狈了，顶端的草叶很锋利，刮在手上东一道西一道，有时还被地上凸起的石块绊一脚。
走山路需要全神贯注脚下，不比石板路可以放空大脑信步走，时间一长精神上的损耗也不小，在一次休息的时候，李小娘听到老痒喘着气向吴邪承认，带个猫还真不错，要是他们靠自己追踪，肯定比现在累上不少。
哼，知道就好。
今晚的风正巧从前方吹来，李小娘一直留意着风里带来的新动向，所以在闻到空气中新添的木柴燃烧的烟尘味时，她知道这代表前面的队伍要扎营修整了。
现在他们大概距离四五百米，李小娘回头看了看吴邪，笔直地来回竖起尾巴，又甩了几个圈。
这次吴邪没有掉链子，跟着停下了脚步，还拽住了老痒，老痒大概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了。
吴邪伸长脖子看了看，指着前面沟里一个亮点问，“老痒你看，他们是不是停下来生火了？”
老痒眯起眼看了看，点头称是，立刻如释重负瘫坐到地上。这个距离和坡度正好是对面的视觉盲区，虽然他们不能架大型篝火，但在石头后面架个小火堆还是可以的。吴邪把生火的东西拿出来，烤一下干粮，再烘干一下汗湿的衣物。
在他们脱鞋的时候，李小娘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跳到石头顶蹲坐，顺便警戒一下周围。等吴邪和老痒用树枝挑起鞋架到火堆旁，她才觉出不妙，火烧尾巴般连滚带爬蹿到远处，卧倒在上风口的草堆里。
她震惊地看着吴邪和老痒在烘鞋的气味团里安然拿出烧饼，烤了烤咽下肚，边吃边谈笑风生，头一次敬畏起人类的嗅觉。
原来迟钝到一定程度也很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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