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嫁妆
连着三天，甘雨都在做噩梦，关于大婚的噩梦。
她常常梦到自己在迎亲的路上睡着了，等她赶到已经错过吉时许久。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刻晴则是摘下了红盖头，背对着她，不肯回头。在梦里，甘雨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心痛极了。
每次睡醒，甘雨都觉得比以往更疲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留云借风真君后，真君也只能劝她多休息，并且再三保证，婚礼一定会完美举行，让她不要担心。
“原来我是在担心吗？”困扰甘雨多日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我担心无法和刻晴顺利成婚？”
“可是，为什么呢？”甘雨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甘雨想起来，半年前是刻晴亲自找到的她，跟她说成婚的事情。她不是没听过仙人和七星联姻的传闻，只是没想到，会是刻晴和她，更没想到，是刻晴主动应下这件事的……
“为什么？”甘雨当时很吃惊。
“虽然被尊一声玉衡星，但其实我和其他女子一样，承担着世俗的压力。自从到了成婚的年纪，家族里就不断地给我物色适龄的男子，令我十分苦恼。”
“所以，你想和我成亲，逃开世俗的压力？”甘雨说不犹豫是假的，这件事太重了，“如若你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该当如何？”
刻晴却摇摇头，眼神真挚，“我志不在此。我想，你应该懂我的。”
是啊，她是能理解刻晴的，她们两个都是心里头只有璃月，无心情爱之人。
“好。”甘雨答应了她，然后她们签订了一份为期十五年的妻妻契约，期间两人互不干涉，但如果甘雨遇到了心仪之人，可提出解约。
后面一条是刻晴强行加上的，她认为这场婚礼是自己占了便宜，理应为甘雨多着想一点。
“你已经拒绝了我的家产，再拒绝这一条的话，我只能把自己赔给你才算公正了。”刻晴跟她开了个玩笑。
甘雨已经害羞到无言以对，刻晴竟然还不依不饶，见她尚在犹豫，挑了挑眉，故意逗她，“嗯？难道，你想要我吗？”
甘雨吓得赶紧接过笔。
……
回想起当时的对话，甘雨仍然会觉得，心慌意乱。
她从柜子里拿出那份契约，觉得自己一定是怕违背了契约，才会如此失态。
“好好休息，一切顺利。”甘雨抱着那份契约，默念着师父给她的八字口诀，进入梦乡。
果然一夜好梦。
临近婚期，刻晴反而闲了下来，但她同样夜不能寐。
近日母亲与她商量子嗣的问题，她才知道母亲打了什么算盘。当时听说她要与仙人联姻，反对声最大的就是母亲，然而一听说是甘雨，她竟闭口不言了。
刻晴原以为是因为母亲对甘雨很满意，没想到……
“阿晴，你可听过，麒麟送子？”母亲今天把她叫过去说私房话。
“嗯？民间似乎是有这个说话，拜麒麟可得生育得子？”刻晴不知道母亲在卖什么关子，只能应着她。
母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是其一，还有一个传说，麒麟可使女子受孕。”
“……”刻晴无法确切地形容当时的感觉，但说是被一道天雷直劈脑门也不为过。
她太震惊了，以至于后半段说的那些，她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怎么样？”母亲笑眯眯地问她。
“什么？什么怎么样？”刻晴不知道她说到哪了。
“我说，你们就生一个女儿怎么样，你看，我都找画师画好了。”母亲指着书桌上的小女孩画像。
刻晴吓得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快起来，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母亲把她扶起来，让她好好地看向那副画。
“你看呐，这小孩头发颜色像你，眉眼像甘雨，身高像你，但上发间多了两个小角角，多可爱呀。我都想好了，她的小名呢就叫小彩虹，因为你叫晴，她叫雨，晴雨天见彩虹嘛……”
“母亲，别说了。”刻晴绷不住了。
母亲以为她害羞，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不说，你们两个先忙工作，毕竟璃月现在最需要你们。”
母亲自认为年轻，还可以多等几年，“不过你们也要抓紧，等我老了，可没办法帮你们带了。”
“母亲，够了，你走吧。”刻晴耷拉着肩膀，连敷衍的精力都没有了，只想趴进被窝尖叫。
“好好好，不过，这是我的寝室，你让我走去哪！”
刻晴夺门而出。
“怎会如此。”刻晴躺在床上，顶着一双熊猫眼，完全睡不着。
曾经她不相信，姜还是老的辣，如今，她算是见识到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母亲找上甘雨说这番话，到时候她一定会尴尬得无地自容。
“怎么办？”刻晴欲哭无泪，难道要她提前和甘雨打个招呼嘛？这种话，让她怎么说出口。
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刻晴竟然梦到了画像上的小女孩，她顶着那张和甘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糯糯地叫她娘亲……
刻晴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不行！我要打消母亲的念头！”刻晴思来想去，与其先和甘雨打招呼让她无视母亲的想法，不如还是从源头杜绝。
隔天一早，她就去找母亲请安。
她要向母亲坦诚，她与甘雨并非情投意合，只是为了璃月的安定，暂时联姻。而且她向来不喜婚育，不论和谁成亲，都不会生孩子的。
结果母亲不在房里。
“这么早，母亲去哪了？”刻晴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刻晴小姐，你忘啦！今天新娘官过来看嫁妆的日子啊。”侍女笑着提醒她。
“看，看嫁妆？！嫁妆不是在群玉阁嘛？”刻晴心里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
“还有一部分在咱们府上啊，两路并行，最后汇集走海路，您不用担心，甘雨大人都考虑好了。”侍女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这一句，刻晴脸都白了。
“甘，雨来了吗？”
“当然，这会夫人正在前厅接待她呢。哎！刻晴小姐，你现在不能去！婚前不能见……“
刻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穿着一身轻便的里服，气都不带喘地就往前厅奔去，迎面撞上了刚从刻晴母亲那逃出来、慌不择路的甘雨。
两人撞作一团，甘雨手里的画卷都被她撞落在地了。
刻晴看着摊开的画卷，又抬头看了看甘雨，尬住了。
甘雨一脸吃惊，她本来就很紧张，这会儿不仅撞到了刻晴，还被这么多人看着，更不好意思了，捡起地上的画卷，飞奔而逃。
“新娘官！你娘子的嫁妆要带上啊。”一旁候着的挑夫大声打趣，引起一顿爆笑。
在那阵爆笑之中，还夹杂着下人的嘀嘀咕咕，“刻晴小姐，钻着空子过来见新娘官呢！”“是啊，感情真好。”
“阿晴呐，别着急，我都跟她说好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母亲大人，站在门口，笑着对她招手。
“……”刻晴木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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