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蝶梦庄生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愿愿，愿愿……”

　　朱鸢再一睁开眼就对上何珊珊的一张大脸。

　　她身形猛地后退，一头撞在墙上。

　　何珊珊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睡糊涂了吗愿愿？”

　　她转身走出卧室，兔子睡衣上的尾巴一扭一扭。“快起床啦！等下一起去楼下的M记吃早餐呀！”

　　不对！

　　怎么可能！

　　进入第九中学后的记忆鱼贯涌入脑海。

　　一开始，是初中时期的刘老师，说自己违反校规；

　　再是高中时期的马老师，同样说她违反校规；

　　等到大学时期的辅导员……可是她根本没给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衣架被她折扭得露出锋利的爪牙，眨眼间就要了诡异辅导员的命！

　　鲜血喷洒得满墙满地。

　　怎么可能还没有结束循环！

　　难道那句话不是循环的关键？

　　究竟要怎么打破这个循环！

　　朱鸢低头，身上竟是末日降临之前穿的那套睡衣，这个鬼域这么考究？

　　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境那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为什么自从第二段循环开始她的记忆就变得混乱？

　　连芦荟都感应不到！

　　“嗡——”手机的响动拉回朱鸢的思绪。

　　屏幕上竟是偌大的两个字——程笑。

　　朱鸢眉头紧皱，按下接听键。

　　“愿愿，起床了吗？”

　　“嗯。”

　　“别忘了我们今天约好了去看电影的噢！”她的声音满含期待。

　　“嗯。”朱鸢这才想起末日前一天她们竟还约了电影。

　　她攥紧手机，程笑生死未知，是她去晚了。

　　这个约，就算有鬼，她也会赴。

　　但没有。

　　一切实在太正常了。

　　没有给她安排狗血的情节，更没有冒出个人就带着诡异的笑容。

　　程笑还是那个程笑，电影院也没什么不一般，和每次去看电影一样，总有小情侣腻腻歪歪窃窃私语。甚至晚餐吃的那家牛排店都和平常一样将牛排烤得有些老。

　　就连何珊珊都是与以往一样——一个乐观可爱的小姑娘，与女鬼何珊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真的是梦吗？

　　怎么连何珊珊睡衣上的兔子尾巴都复制得那样精准？

　　还是她这一段时间实在太疑神疑鬼才做了一个和末日有关的梦？

　　不！

　　不可能！

　　扭曲的女鬼版何珊珊，丧尸那冰凉的黑色血液，她杀死方脸男人后连着两个做了噩梦的夜晚，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这一切都那么清晰又真实。

　　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又不是有反社会人格，怎么可能做这么血腥暴力的梦？

　　世界的设定、系统、车票、鬼域、进化能力……她的想象力得有多丰富啊梦境中一切都这么完善？

　　朱鸢狠狠地甩了甩头，绝对不能怀疑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个鬼域的运作规律，但一旦将这里认作现实，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吧？

　　究竟是什么？

　　究竟要怎么才能从这个鬼域回到现实？

　　如果这里不是现实，总会有破绽的吧？

　　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

　　朱鸢拔腿就朝厨房跑去——她的芦荟！

　　厨房的锅依旧没人去洗，那把日式菜刀随意地摆放在案板上，一旁挂着的围裙上面甚至还带着油点。

　　但是没有，没有芦荟。

　　朱鸢的一颗心竟反而落了地。

　　这里绝不是现实。

　　只需要找到离开的办法就好。她相信，她一定可以。

　　朱鸢仔细梳理之前三次循环的细节。

　　现在已经是第四次循环，她本以为那句“违反校规”是开启循环的阀门，但现在看来，却又不像。第三次的她明明成功阻止了辅导员说出这句话，却又进入了循环。

　　那么循环究竟是什么规律？

　　还有什么是三次循环都发生了的？

　　她三次都发起了进攻！

　　难道这才是循环的关键？

　　这怎么可能！

　　总不能跟鬼大眼瞪小眼吧？

　　而且，为什么这次循环她甚至找不出不对劲？

　　前三次周身的恶意简直都要化为实质，而这一次，无论是程笑还是何珊珊，甚至店里的老板娘都那么亲切没有丝毫攻击性。

　　朱鸢一拍脑袋，为什么不去杜赟那里碰碰运气？

　　既然想不通这个世界的本质，多看看总是没错的吧？

　　杜赟的家不是正在楼下吗？

　　杜赟的家的确就在楼下。

　　朱鸢敲响301的门，过了很久才有人应答。

　　杜赟顶着鸡窝似的脑袋，眼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满眼的疑惑，显然他根本不认识朱鸢这个人。

　　但朱鸢可不管那么多。

　　她一把推开小鸡崽儿一样瘦弱的杜赟挤进屋内，因为她竟然越过杜赟看见了她的芦荟！

　　杜赟像是疯了一样追在后头，“你这是干什么？私闯民宅？你这可是……”

　　瘦弱的杜赟哪里是朱鸢的对手，她生怕他说出“违反社区规定”之类的鬼话，虽然不敢亲自对他动手，但所幸芦荟被她找到，茎叶熟悉地暴涨，可怜的杜赟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门外却传来一声惊呼，何珊珊捂着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愿愿……你！你疯了！”

　　“我们前天还看到这个小哥下楼拿外卖，你今天居然特意跑到楼下杀了他！你真的疯了！”

　　“你这段时间一直疑神疑鬼，你究竟怎么了？”

　　“愿愿！有病我们要治啊！”

　　何珊珊精致的小脸淌满了泪水，一脸的痛心疾首，简直恨不得打开她的脑子瞧瞧她究竟得了什么病才好。

　　怎么还没结束！！

　　是她无意中见到杜赟等人才幻想出这一场有关末日的大戏？

　　朱鸢低头去看手中捧着的芦荟，不可能！

　　她冷笑一声，“还有必要装下去吗？”

　　她怀里抱着的芦荟张牙舞爪地挥动茎叶，“也想我给你胸口开个洞？”

　　何珊珊拼命地摇头，“愿愿你究竟是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朱鸢懒得再与她废话，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她只要逃离这个鬼域！

　　何珊珊的胸口最终还是被掏了个洞。

　　她死前嘴角却又摆出一个熟悉的弧度，“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你真的分得清现实和虚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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