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孰是孰非
茫茫的白雾四处蔓延，一朵朵如以云似絮，织成了一层层薄薄轻纱。遮住了天，铺满了地，围绕着建筑，盖住了树。眼前的一切都只显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轮廓。
你在浓雾中行走过吗？
在雾霭中，延长的街道只剩下短短的一段。
前方是一片迷茫，身后亦是一片迷茫，头顶上也是一片迷茫。只有站立之处的方圆数米内可以把周遭的一切看得真切。再远些的视线却被揉碎在重重雾遮之中了。
即便是末日之前，在雾中行走都要格外小心，何遑论如今这种形势。
朱鸢不过顺着芦荟指的路走了五六分钟，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她的汗水打湿了。
她意识到，她过于紧张了。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黏在身上的上衣，加快了步伐。
……
这条路究竟有多长？
朱鸢停下脚步，这是她计数以来第七次路过这个深绿色垃圾桶。
一条街上的垃圾桶长得都一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掉漆的部分都在同一个位置是不是就不太正常了？
深绿色垃圾桶上画着白色小人将一个个白色小球状的垃圾丢进垃圾桶的图标。
但白色小人圆圆的脑袋不翼而飞。
看上去就像他将自己的头丢入了垃圾桶。
朱鸢紧紧盯着白色小人，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无一人的迷雾中形成一连串儿回声。
那白色小人动了起来。
他像拍皮球一样拍打着那白色小球。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
朱鸢不自觉地去数他拍打的次数。
白色小人对着朱鸢转过身来。
他明明没有头部，但朱鸢却觉得他一定是在对着她笑。
他将小球用双手托起，作出一个送给朱鸢的姿势。
小球上有两个黑色小圆点，慢慢变大，变大……
最终变成两只黑洞洞的眼睛。
眼睛猛地睁开，对着朱鸢眨了眨。
朱鸢才回过神来，她为什么要在这看着他！
芦荟茎叶暴涨，将垃圾桶绞得稀碎。
白色小人却脱离了深绿色垃圾桶的束缚。举着他的头磕磕绊绊朝着朱鸢跑了过来。
朱鸢转过身拔腿就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
朱鸢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她谨慎地去观察周围有没有垃圾桶，确认没有那白色小人才松了口气。
她握紧了芦荟根部，“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芦荟却开始乱指一通。
朱鸢皱紧了眉头，芦荟不可能骗她……是鬼域？鬼域有可能生长在街道上吗？是什么人的能力？可能支撑这么大范围这么长时间的能力要多少级？
浓雾中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个人形轮廓渐渐明朗了。
这是个中年汉子。他肩部叫鲜血染红了，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看见朱鸢眼前一亮，迎了上来“总算见着一个活人了！妹子，这雾怎么这么蹊跷？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朱鸢却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我也不知道。”
男人见她这般警惕也不在意，他像是几年没跟人说过话了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对着朱鸢吐起了苦水，“我是追着我女儿过来的，她被一个男人抱着上了车，我在后面追啊追，还是在这大雾里给追丢了！她才五岁，离了父亲可怎么得了？哎！”
都世界末日了，谁还会偷孩子啊？拿什么养啊？
她对于这个男人更加警惕。
“妹子，咱们结伴去找出口吧？在这里头一个人走心里还怪发毛的。”
朱鸢无法拒绝他的这个提议，若这男人非要跟着，她说不行有用吗？
她只得点了点头。
这一路，这男人只差没将他的生平打印在纸上请朱鸢过目了。他的嘴就没有一刻闭上过。
他生于西京、长于西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省的管城。初中与妻子相识相恋，大学毕业就结了婚，婚后近二十年才终于得了一个宝贝女儿。
这男人提起他的妻女眼神都比平时更加柔和，“我本以为我们一家能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只可惜老天不长眼……”
朱鸢沉默着跟在他身旁，她的思绪不由得跟着飘远。
如果她的父亲活着……不，她的父亲不可能活着。
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男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朱鸢停下脚步。
“聊得走神了，怎么路上还有……有断肢啊！妹子，这是什么啊？”
朱鸢站着没有动。
“妹子？”男人疑惑地盯着她。
朱鸢挑了挑眉，“还装？”
男人沉默半晌，“你是怎么发现的？”
朱鸢嗤笑一声，“世界末日了，谁想不开偷你的孩子？”
男人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居然是这种理由！
你队友就抱着人家孩子呢好么！
早知道是这种理由他就该打死不承认！
朱鸢直接控制芦荟发起攻击，她本就对这男人心生警惕，自然时刻防备着他生出什么幺蛾子。
还假装摔到？
剧情太老套了吧！
男人的身影逐渐变淡，他还对着朱鸢挥了挥手，“回见～”
芦荟的这一击扑了个空。
朱鸢彻底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
……
魏大中在迷雾中走了有两个钟头，才意识到这雾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雾持续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要散去的意思呢？
而且这条路是不是太长了一些？
他心里愈发着急，这样下去还能追上那辆车吗？
那群人究竟要把蜜蜜带到哪里去啊？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
咦？这不正是带走蜜蜜那一伙人之一吗？
魏大中急忙迎了上去，“小兄弟！我是你们抱走那小女孩的父亲，请问……”
少年上下打量他半晌，脸上荡出一个笑容，“大叔你在这儿啊，蜜蜜正闹着要爸爸呢！我哄她说我出来替她找爸爸，得，这还真找着了！快，我带你去见蜜蜜吧！”
魏大中忙不迭地应下，“哎哎，我们赶紧走吧。”
“噢……这段时间都是你们在照顾蜜蜜啊……”
“真是多谢了……”
“末路联盟那些天杀的……”
“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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