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洗澡和朋友
在简单的给几个帮忙烧陶器的村民讲解了方法之后，那些人马上下拜，并指天发誓终身侍奉张洋这个师傅。
不要都不成，纷纷表示不能白学他的技术。
然而现场的气氛却很快就被王弘的管家破坏了，他连打带拽的轰他们继续干活，并骂道：“滚滚，想什么呢？公子慈悲，教你们一门营生，你们倒好，顺着杆往上爬！”
能处在那个位置的人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他不等张洋发怒就解释了其中的缘故。
原来在这个时代，身份的隔阂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另外就是淳朴和没有多余心思是两回事，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谁不想赌一把呢？这也是他们马上停了乡村小学的原因。
让张洋尴尬的是，对方也委婉指出了，对于本身就懂得烧窑的村民们来说，仅仅是改变一下陶器的形状而已，真的没啥难度。只记得宋代的瓷器了，把原始人时期就有的陶器给忘了。
这家伙不由得老脸一红。
“……此等事情对贵人的清誉也有极大损害，不得不防。”
明白了，现在可是真正的“上品无寒门”的时代呀，其实哪怕是后世，又真的存在平等吗？
对方讲通道理，张洋也不为己甚。
没有那个实力，那能做的就最好是遵守规则，至少在自己有能力打破规则之前要老老实实。
他不是圣母，做好事得力所能及，“一件小东西而已，实际上你们自己观察过村中的顽童，也能弄懂，不值得什么，就是为了我们有更美味的吃食才弄的。”
至于厨艺，虽然贵族自己琢磨吃的也算是件雅事，可这年头的厨师地位其实不高的，到处都是封建大庄园，根本没有纯商人蹦跶的空间。
更不要说跟着纯商人混饭吃的厨师了。
自然就没人感兴趣咯，平民百姓有的吃就不错了，谁还敢想味道？而且饿了吃啥都香。
当张洋把面饼烙出来的时候，王弘就马上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家伙此时彻底没了贵族架势，面对眼前的吃食，这家伙极度夸张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东瀛人。
“虽然没搞懂你为何将我跟东边的倭奴相比较，但总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只是，好吃就是好吃，为何要掩饰自己的天性？你以为贵族是什么？都是人，而不是庙里的泥胎。”
这家伙一幅理所当然的架势。
不过倒是时刻没有忘了施恩，张洋做的吃食他的手下肯定享受不到，但那又没多难，专业厨子差的仅仅是个思路而已，就算是村子里的妇人们也早就可以上手了。
傍晚的时候，忙乎了一天榨糖的私兵们急匆匆的跑向吃饭的地方后，却发现眼前有好些巨型木桶，为了今天的事情，王弘心疼的直抽抽。
没错，用来给他们洗澡的，并且张洋他们也要洗。不是有洁癖，眼下可是在洪泛区呀，染上个疫病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故事桥段吗？不想死的话，就最好干净点。
对方心疼也是正常的，没办法，食盐在眼下很贵的，就算是大贵族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浪费。
“瞅你那点出息，回头就告诉你怎么用海水晒盐，到时候你拿盐块修墓都没问题。”
那家伙在自己手下不在旁边的时候基本已经放飞了自我，现在正抱着羊肉炕馍吃的正欢，听到张洋的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一言为定呀！”
王弘其实也有期待，疫病的传播可不看身份，这也是五斗米教之所以那么盛行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真能成功的话，了不起多花点钱呗。
更何况人家还会晒盐。
私兵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完全不用他们两个跑去做什么示范，大概齐一讲，剩下的事这些家伙自己就能处理。泡个澡而已，又不是跑去厮杀。
贵族老爷们既然喜欢干净，那就赶紧泡呗，就连那些村民也非常自觉地陆续钻进了木桶，没人问为什么。洗个澡而已，就有好东西吃，傻子才有意见。
这个年代身份够高的话，办事就是这么方便。
白天忙乎了一天，绝大部分人都睡的很早，夜晚的乡村只剩下了那些粗汉的呼噜声，没人矫情，文青病只有在吃饱了的时候才能犯，况且灯油很贵的。
张洋躺在草垛上看月亮的时候，王弘则兴致勃勃的拿着他的汉剑在研究。
宝剑的材质比他的配剑好得多，两者相击，汉剑波澜不惊的就把他的宝贝给削成了两段，他震惊地都懵了。
自己的配剑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当年的剑术大师王越亲自打造，价值无法用钱来衡量，现在和对方的武器相比，竟然输的如此彻底，他怎么还能保持风度呐。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家伙竟然对如此宝贝完全不保养，据说还被其当拐棍用了很长时间，王弘彻底感觉到了什么叫宝物蒙尘，直到张洋交出了地条钢的制造方法，才算是抚慰了其受伤的心灵。
但眼前的人是天上的谪仙吗？生活讲究，来历神秘，毫无架子，性格豁达，随手就是一个放在别人那里足可以传世的秘方，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就连今天看似只因为其洁癖的行为，这位主儿此时都咂摸出点味儿了，早就有家兵带着详细的卫生条例去了自家庄园。唔，按照那家伙的说法，就是什么“卫生条例”。
王弘对张洋杜撰出的师傅更加好奇了。
“灵宝，你的门派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一般的道家门派远远没有你们神奇和隐秘。说说呗，如果没什么忌讳，兄弟也想长生呀，我知道这行讲究财侣法地，最低钱财不是问题。”
张洋叹了口气，人真的不能说谎呀，一个谎言开始之后，就没法聊真话了，也罢，今天就彻底圆回去。
“据家师说，师门乃是上古时期的截教，以为天下苍生截取一线生机为己任，在当时极为辉煌。可惜为了帮助最后一位人皇而惨遭灭教，一部分不甘心的门人重新建立了门庭。”
有些话必须要强调的，否则他根本兜不住。
“说实话，只剩下了一些儒家所谓的奇巧淫技，已经没有真正的长生之法了，这也是为什么家师当初会渡劫失败的原因之一，只是每个人都有执念，我这个做人家徒弟的也不好多说。”
“你师父吃五石散吗？”
“家师从不相信那些东西，据他老人家所言，五石散最是消耗人的精魄，百害而无一利。”
“唉，不止我王氏，很多士人都在沉迷这种害人的东西，可我说话也没有人听……”
王弘难得的在脸上显露出了惆怅的神情，看的出，这家伙的内心其实比较寂寞，门阀中人同样有烦恼的，或者说烦恼更多。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呀。
也罢，以后尽可能帮帮他吧。
王弘不再说话，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他相信自己这位知己能感受到自己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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