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弃子
没等他想明白，电话又响起来了，还是陌生号码。
王一凡有些害怕：“喂？”
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敲你麻的你个脏心烂肺的玩意，竟然敢害我家月月！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叫做黑手？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王一凡被骂懵了，听了好半天，才赶紧挂掉电话。
手机接着不断响起，各种陌生号码接连打来。王一凡不敢再接，不停挂断。可是刚挂一个，立刻再来一个。
短信更是收个不停！全在骂他，为什么要害张升月，为什么让张升月做替补！
王一凡真的害怕了，关掉手机，但仍然没觉得安心。
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零零星星的有几处亮着手机屏幕。王一凡不禁心慌，骂他的人里，会不会有在剧场的观众？要是有人冲上来打他怎么办？
害怕之余，王一凡又十分委屈。
我是改了站位，但张升月本来就没有站位，一开始就是替补啊！我只是没给她一个站位而已！怎么全都怪我了？
再说，改站位是陶总的命令。你们去找陶总啊！
可王一凡也不知该和谁解释。他吓坏了，等到公演结束，人都走光了，才做贼般地离开剧场，提心吊胆地往家赶。
好在法制社会，没有人真的去堵他！
他目前和父母住。回到家已是七点半了。打开门，就看到桌子上摆着菜，父母都没动筷子，在等他回来一起吃。
看王一凡回来，他的妈妈很开心地道：“回来啦？工作辛不辛苦？赶紧洗手吃饭……”
“我不吃。”王一凡心情不好道。
他的妈妈担心道：“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没事的，先吃饭，吃完再说。不吃饭怎么行……”
王一凡发怒道：“烦死了！我不想吃！听不懂话吗！不要吵我！”
一边说，王一凡一边满肚子气地回到房间，甩手关上门。
门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父母两人面面相觑，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王一凡对父母发了脾气，心里好过一些，打开电脑上网。
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他想解释一下，把真相说出来。
结果打开贴吧，账号显示，他被人回复了两千多条！私信一千多条！
全是骂他的！
SNH的贴吧里，更是一堆扒他身份的人肉贴！
他试着解释，说他只是个小人物，也是听命行事。
可粉丝没一个信的，都认为，剧场的舞台监督，听上去就是领导！临首演时换站位，让张升月做替补，全是这个舞台监督在使坏！
王一凡此时坐在家里的电脑前，不再那么害怕了，怒火顿时熊熊燃烧。
SNH的粉丝，张升月的粉丝，也就这种素质了！
全是一群狗！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不和你们解释了！我直接把原委说给AKB的粉丝听！让你们闹笑话！
你们想显眼，就让你们现个眼！
结果打开AKB狂热粉丝所聚集的一个贴吧，里面居然也在嘲笑这件事。
“SNH的工作人员，都是脑残没药医。张升月那么强的人，要是在AKB，运营估计能把她当祖宗供着，在SNH直接做替补。牛比！”
“不是说了么，SNH就是一个山寨团，从工作人员到成员，没一个能和AKB比的。这次闹出事的那人，他也配当舞台监督？在曰本，他连扫厕所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了那个工作人员的资料，实在是太差劲了。学历不行，以前也没什么工作经验，只是胡写了一篇文章，然后被SNH的运营招过去了。SNH只能招这样的人，笑死我了。”
王一凡看着这个吧里的言论，越看心越凉。
他向来以AKB铁粉自居，甚至把这个吧当他的家……
可是，在这些AKB铁粉眼里，他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我难道是个笑话吗？
在他心里，对AKB的狂热信仰，突然消失了。
是啊，他又没去过曰本。既没参加过握手会，也没见过AKB的偶像。
让曰本人惊呼的“中华炮”，他一分钱没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知道AKB，可AKB知道他吗？
以后还是安心做自己的工作吧！虽然此时被骂的很惨，但风波总会过去的。等风波过去，他还能在SNH中立足！
他是陶总的人，他还有陶总做后台！
没事的！
……
然而，到了晚上，SNH的官博发布了公告。
“由于相关工作人员缺乏经验，优化站位时鲁莽行事，考虑不周，伤害了众多粉丝感情，在此我们向大家道歉！相关责任人将接受处罚，以儆效尤。SNH48即将成立新的两支队伍，到时候将重新分配站位，请大家稍安勿躁。”
闹事的粉丝，看到这条公告，才渐渐平息下来。
王一凡看到公告，有些郁闷。公司难道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吗？
好吧，这口黑锅他背了。毕竟真正的责任人是陶莺，陶总刚来公司，根基不稳，不可能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自乱阵脚。
帮她背了黑锅，她会不会知恩图报，以后多照顾一下？
王一凡畅想起了未来。
第二天，王一凡刚到剧场，就有个同事通知他道：“陶总让你去公司一趟。”
“现在？”王一凡惊讶道。
“就是现在。”同事很烦他，面无表情地道。
王一凡于是去公司，得知陶总在会议室，就又去了会议室。
他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
门一开，看到里面的人，他愣住了！
只见会议室中，有陶莺、老板王子杰，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还有一位黑长直少女！
是张升月！
她居然也在这里！
她不是成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王一凡想明白，张升月看了他一眼，摇手道：“不用，不用找他来给我道歉！他骂我的事情，我没放在心上。”
“……”王一凡听得肝颤。你也太腹黑了吧？这句话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陶莺对王一凡道：“我把优化站位的工作交给你负责，但你没有考虑清楚，引起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你承认吗？”
王一凡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无奈点了点头。
“虽然我很想原谅你，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情，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就要受到处罚。”陶莺推过去一张纸：“你看一下，然后签字吧。”
王一凡看了眼，是解除劳动合同的协议。
他大惊失色：“陶总，这……”
陶莺道：“你不是很适合在这里工作，招你进来，让你负责那些事情，是我没想清楚，我会向三位老板做检讨的。王一凡，你签了字以后，就去找财务，领这个月的薪水。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王一凡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三位老板？
在场一共五人。除了他和陶莺，正好有三个……
难道说，张升月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之一？
他猛然想到，那天见到张升月时，张升月说的话。
“打听打听我是谁。”
原来，张升月之所以底气十足，不是因为她有后台，而是她自己就是后台。
是了。据说她靠打游戏赚了不少钱。拿出一点投资公司，可不就成了老板么！
王一凡心中悔恨。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一茬呢！
还有，其他同事难道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吗？怎么都不知道告诉他呢！
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事情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他在这里发愣。陶莺等得不耐烦，用手指敲了敲协议，示意他抓紧时间。
王一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现在是众矢之的，保他要承受很大压力。他的工作能力又有问题，完全融入不了剧场的员工中，不能作为眼线发挥作用。那还留他干什么？
王一凡一直相信，他是陶莺的嫡系心腹，以后会得到重用。直到此时，才认清现实，他之前只是一枚棋子！现在是用完即丢的弃子！
他无可奈何，只得签字。
签完字后，他就不是SNH的工作人员了。他茫然若失，回想短暂的在职经历，越想越后悔。
自从昨晚，他失去了对AKB的狂热信仰，再看回SNH的成员，顿时觉得，她们其实并不差！
光看脸的话，其实都挺可爱的。
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青春活泼！说她们没有元气，实在有些过份了！
而且，她们也不缺乏偶像觉悟。
昨天他在控台看了二期生的首演。当时，他带着偏见的眼光，觉得她们舞跳不行，乱糟糟的。可要知道，她们刚刚被改了站位，三个月的训练付之东流，只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适应新的站位。能表现成那样，已经很了不起了！肯定吃了很多苦。
她们克服了台下的种种困难，最终站到了舞台上，会没有偶像觉悟吗？
她们有着她们的魅力。
说不定，她们都能成为不错的偶像呢……
王一凡本有机会，得到比粉丝好得多的待遇！近距离地见证她们的养成过程，看着丑小鸭们是怎么一点点地变成白天鹅的！
可惜，当他有机会的时候，却不去珍惜！
如果他能心怀善意，心疼成员们之前训练时付出的努力，和她们商量该怎么调整站位，尽力降低改站位对她们的伤害。
如果他能和张升月好好谈谈，搞定张升月的态度。
这样，当粉丝发怒时，她们很可能会站出来，为他解释一下！
粉丝绝不会那么疯狂！
他完全可以在完成陶莺的任务同时，保住自身！
可惜，他当时被莫名的优越感占据了头脑。现在醒悟过来，已是悔之晚矣！
王一凡黯然地去领了一个月的工资，然后离开了九尚公司。
虽然他入职了不到半个月，但作为“离职补偿”，还是给他发了足额的月薪，两千五百块。
办公楼的旁边，开着一家饭店。玻璃窗上贴着招聘启事。
诚聘——
一，服务员、传菜员（若干名），男女不限：18~35岁之间，形象气质佳，初中以上学历，能吃苦耐劳，2800-3500/月。
二，后厨帮工（若干名），仅限男性：18~50岁之间，初中以上学历，能吃苦耐劳，3000-4000/月。
三，厨师（三名）……
这张招聘启事，像一个巨大的嘲讽，让王一凡无地自容。
他连一个传菜员都不如！之前的狗屁优越感，究竟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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