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牛.郎店的侍应生日常
路灯的光芒在他们的高速奔跑下化成一条线，夏油杰发现织田作能够跟上后就松开了手。
能和咒灵交缠这么长时间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场见到存活的人。
只不过人好像呆呆的，正常来说不应该赶紧跑吗？居然还敢回来，要是被警察抓到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啊。
夏油杰熟练地避开迎面而来的警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三心二意地吐槽着这位不知名的侍应生。
而常年不遵守社会秩序的织田作想的是另一件事，那条巷子的墙基本上被毁得稀巴烂了，重修恐怕要花不少钱。
还好当时那条小路的摄像头不久前坏掉了，警察多半是找不到他们，他们最多被列为受害人，所以赔偿的事情落不到他头上。
思及至此织田作放下心来，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全是零的债条上再多加几个数字了。
二人一口气跑到户野公园才停下来，夏油杰一屁股坐在铁质秋千上，平复一下微乱的气息。
惊讶于对方能跟得上自己，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并不纠结于此。
其实夏油杰今天晚上本来打算直接睡觉的，结果高专的电话打来，说是有任务要交给他。
‘祓除位于歌舞伎町的准一级咒灵，这是你的入学测试。’
原话是这么讲的，说到底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免费的工具人。
高层在知道他的时候肯定已经把他调查得滴水不漏，说不定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怎么可能需要测试。
此时织田作在手机上搜索自己所在位置，觉得有点苦恼。
完全是反方向，离他的公寓足足有十公里，要多花1000円。
1000円=3袋面包=2份速食便当
就是说除开午饭，相当于一天半不用吃饭了，得到结果的织田作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
不知不觉他居然过上了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到现在连喜欢吃的咖喱饭都没有买过。
夏油杰自然不清楚这个武力值不低的大叔（）竟然在为回去的车费而难过，他清了清喉咙，打破寂静：“你看过恐怖片《午夜凶铃》吗？”
“……像电影里的主人公看了录像咒就会死一样，从今天开始，你不要与任何人谈论这件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就会被那些怪物下咒，夺取生命。”
夏油杰知道织田作看不见咒灵，也不可能了解咒灵，于是就开始胡编乱造，配合上夜幕和恐怖的气氛，居然有模有样的。
眼前这个人眯着狭长的狐狸眼，长着一副聪明算计脸，对于他的话，织田作下意识地去质疑，但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咒灵”这个名字就很不对劲，让他联想到一些怪力乱神现象。
“谢谢你的提醒。”
织田作的反应相当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连眼神都没变过，更别说害怕恐惧。
但总体来说，对方的配合让他很满意，这总比那些哭闹着求他别走的人要好。
夏油杰满意地笑了。
织田作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他关上门，一眼就发现了家里有人来过。
客厅里的物品发生了位移，垃圾桶满了。
目光瞄到右手边的房间，那是他那位神秘室友的房间。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抄起一把水果刀，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防身武器了，这对方普通人还行，要是碰上以前同行可就不够看了。
刀身上反射出他的脸，使用冷兵器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事，毕竟他擅长的武器还是双木仓。
织田作默默在心里把购买木仓的计划提前。
一圈检查下来，没有发现异样，应该是他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室友回来过一趟，并短暂地停留片刻。
他曾经进去过那个人的房间，谈不上什么不礼貌问题，只是杀手的敏锐告诉他不可以让居住的地方存在未知因素。
还好，里面不过是一间标准客房的样子，现在也是。
解除危机后织田作打开客厅里老式电视机，里面开始播放新闻，他就着男主持人的声音走到卫生间里洗漱。
“……于晚上时间八点十三分左右，新宿县警察赶到一町目的歌舞伎町，现场破坏程度严重，疑似恐怖分子袭击，目前波及4家会所，所幸无一人遇害，但凶手尚未落网，请广大市民……”
从新闻上看不出什么，应该是那个少年背后的势力帮忙处理过，不然从时间地点上看，他的嫌疑最大，极有可能被警察叫过去做笔录。
感激？
织田作站在镜子前机械地刷动着牙齿。
多少是有一点吧。
因为他，自己不用处心积虑地编造谎言，不用被人用各种恶意的想法猜忌。
那些重不重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洗漱好织田作发现电视里记者开始沿街采访，正好采访到今天见过的几位top男公关，他吃着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
‘哔——’
电视屏幕黑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织田作再次进入戒备状态，只见漆黑的屏幕变成雪花，伴随着刺耳杂音，一个梳着头的女人出现在画面中。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画面诡异惊悚，但反反复复只有这一个动作。
原来只是一盘录像带，织田作随手把录像带从机子里抽出，录像带表面没有任何厂商标识，倒是他整理垃圾时看到粉色的包装袋。
“彩田~超人气美少女的禁忌之恋”，配上色气的动漫插画和大大的18禁字样。
织田作瞳孔地震，东西瞬间烫手起来，他一抖，重新扔回去。
有些东西还是待在垃圾桶里比较好。
没想到他未曾谋面的室友居然是萝莉控，和森鸥外一样糟糕的大人，织田作在心里唾弃一番。
此时，在新宿的一个不起眼的写字楼里，黑发的男子幼稚地坐在转椅上旋转，他的手里把玩着写着同样字样的录像带，正是那盘被他掉包的录像带。
猩红色的眼里盛满了恶趣味，“就让我看看吧，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织田作之助。”
“喂~织田，13号包厢的酒。”
“来了。”刚刚送出的织田作马上又端起托盘，走向目的包厢，说来也奇怪，今天点他名的人越来越多，明明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
他姑且有些自知之明，自己也不是什么魅力四射的人，相反无趣的很，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什么大帅哥。
想不出答案，织田作干脆不去在意这些，反正多拿些提成也没什么坏处。
打开包厢门，里面最中间那个人又是香取。
虽迟但到。
明明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却一天到晚在牛郎店里泡着，做她的员工一定很惨吧？
织田作已经麻了。
他职业性地将酒摆好，腰腹部的衣服微折，露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香取凛舞顿时移不开眼。
香取推开左边pitty的酒杯，站起身就对织田作说：“织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到我公司来上班，不需要你会什么，人过来就可以，月薪60万起。”
本来要熄的狂热之心再度重燃，她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她用钱拿不下来的男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织田作打断，他全然不顾以pitty为首一众男公关们嫉妒的眼神说：“抱歉，你误会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应生。”
想让他也变成007，这是不可能的事。
香取的脸涨的通红，脸上的粉底被卡出细纹，老态尽显。
她已经很久没有当众被人不给台阶下了，今天一个小小侍应生居然三番两次拒绝他，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呵！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啊，织田，别不知好歹！”
pitty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织田作，没有人愿意来帮他解围，不敢是一回事，不愿意也是一回事，他们巴不得二人吵起来。
“你要是还想在店里工作，今天晚上8到这里来，否则，我要让道上的兄弟好好认识你一下！”香取刻意强调了‘好好’二字。
今晚她约了一群狐朋狗友要去东京市里最豪华的会所胡闹，模特，牛郎什么的，她早就玩腻了，只有织田作这种圈外人玩起来才比较有意思。
织田作被迫收下她塞过来的入场券，心情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可以靠色相吃饭。
这件事就像一个小插曲，很快被织田作忘在脑后，送完酒后，他发现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徘徊。
“三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其中一个红发的人叉着腰，心虚地说：“你，你，你就是织田吧，本…小姐早就听说过你‘斩女狂魔’的称号了，今天特地来见识见识，没想到你只是个表面单纯，实则糜烂到家的人！”
他像是自我说服了般，义愤填膺地说：“你这样对得起生你养你的母亲吗？对得起你未来的妻子吗？！”
织田作一时没反应过来，‘斩女狂魔’？是他想的那个‘斩’？
三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位看出了他的疑惑，举起手机展示上面的内容，是一条帖子，标着小火苗，点赞转发好几个w。
『小谷田酿酿子：
‘斩女狂魔’、‘夜店白花’
谁说牛郎第一好，一天到晚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姐妹们不腻，我反正腻了。本来打算在店里把卡上冲的钱花完了就拜拜的，结果上酒的侍应生居然意外地超帅气，阳刚健气型我又可以了！
呜呜，你们piceket就是想榨干我的钱包。
配图配图配图
大田福的福回复：斯哈斯哈，身材一点都不夸张，刚好戳中我的xp，侍应生yyds！
福kb落得回复：他居然没有微笑，扣钱扣钱【狗头】
早樱花回复：只是他比那群吸客人血的家伙干净。
饭碗里有钱回复：早樱花说出你的故事！【闻瓜而来】
……
……』
图上的人是自己没错，自己什么时候被偷拍了，织田作想不起来。
他不玩年轻人们的社交软件，自然不知道他在互联网上小火了一把，难怪今天他格外的忙碌。
“……感谢你们的提醒，但现在我要请保安送你们出去了，你们还是不够年龄到这里来。”说话时，织田作刻意盯着目测没有一米五的女生。
注意到织田作的目光，另外两个同行的“女性”老鹰护小鸡似的挡在她身前，遮挡织田作的目光。
“喂！你这个轻浮的家伙为什么要用那种色咪咪的眼神看我们家可爱的佐仓！”
sakura！
听到这个名字，织田作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他家也曾经有个叫“"sakura”的孩子。
如果她长大了的话肯定也和眼前这位女孩一样可爱吧？
“？”佐仓千代。
“？”野崎梅太郎。
“不是的，那个，等一下，御子柴同学，唔！”她说漏嘴了般捂住嘴巴。
“……你们果然没有成年，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有趣。”织田作调整好情绪伸手作送客状。
或许是移情作用，织田作更不想让他们待在这里。
穿着女装，掐着嗓子并不妨碍他认出里面最高的两个人其实是男扮女装进来的，红头发的那个就算了，脸部线条比较柔和，可是他的肩宽和僵硬的演技完全暴露自己。
另一个高个子的未免有点离谱，190+身高，宽大的骨架都要把身上的格纹裙子撑破了，他真的有认真扮演吗？
叫佐仓的女生一副没长大的娃娃脸，大红色斑点蝴蝶结绑在脑后，说是小学生也没人怀疑。
他是决不允许自家小孩到这种地方来的，长大了也不可以！
他们能出现在这里，织田作感觉整个会所的人都被嘲讽了。
“我要叫保安了，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学生怎么了？咳，你听好了，我们可不是什么高中生，我们是大学生，大学生知道吗？意思就是我们成年了！还有，你只是个侍应生，我们可是客人，是上帝，应该要问我们要点点什么才对吧？”
“御子柴……”被叫做佐仓的女生轻轻地拽了拽对方的衣角，他已经完全暴露他们是高中生这个事实了。
但没有收到任何反应，她绝望地转头对高个子男生说：“野崎君，你快阻止一下他啊！”
一直沉默不严的野崎向织田作鞠躬开口道：“抱歉，打扰了，我是一名漫画家，最近想创作有关夜店生活的漫画，所以才来这里取材。”
直接承认吗？！
野崎君，你是认真的吗？！
绝对会被赶出去的吧？！
佐仓千代如遭雷击。
织田作的眼眸掀起波澜，并不强烈，就像是三月和风划过深潭，荡漾出圈圈涟漪，最后又归为平静，但深潭知道它曾来过。
曾经，
他也想成为一名作家。
写小说，补完那本令他遗憾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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