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生气
第90章
没有眼睛……
没眼睛……
眼睛……
明明是在室外,这两个字却像是在周围回荡，几乎每一下都荡在所有人的脑海，当然,也包括那个所谓的“老师”。
因为震惊,“老师”的异能中断。
而叶寒霜的话就像是清泉，缓缓流淌过所有人的心尖,原本混沌的、被带晕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
顿时，一片哗然。
邵宸岩他们这些本就还保持着清醒的人,更是彻底清醒，不再受影响。
“你胡说！！”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就是最优秀的老师，你不可以质疑我！”
魔音入耳，刺入所有人的脑袋,刚刚才清醒的众人，再次混沌了起来。
叶寒霜冷笑：“一个哭唧唧的老师吗？”
“……”
那个声音在短暂的停滞后,再次咆哮：“胡说！你在胡说八道！”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群、差生、欺负老师,呜呜呜……”
叶宝琳弱弱站出来，手上举着一支录音笔，播放着她刚刚录到的、这个“老师”哭唧唧的声音。
她有一个空间，虽说里面都是公主殿下的东西,但录音笔这种小东西并不占地方,又是用电池的，现在还是能使用。
——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不少人听清。
那支录音笔还在继续播放,全是“老师”崩溃痛苦的声音,丝毫没有现在的魔性和自信，更像是一个碎碎念、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小孩。
“……”
脑海中，他们能听到那个声音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随即，它咆哮出来——
“停下！快给我停下来！！”
声音带着异能，叶宝琳的脸霎时间就白了，身体一晃，眼神呆滞，旁边，邵宸岩脸色大变，上前搀扶住她。
还没等邵宸岩说话，一把蕾丝边折扇轻轻搭在叶宝琳的肩膀上，没做什么，但负面影响瞬间消失。
叶宝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依旧举着录音笔，看向叶寒霜。
录音笔还在继续。
那个“老师”当时可是崩溃了大半个小时，内容自然很多，全都是哭唧唧的。
“我说立刻停下！不许再放！这是假的，是污蔑！”它继续咆哮，只是不再影响到拿着录音笔的叶宝琳。
公主殿下面无表情：“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这是假的！我不会求——”
叶寒霜：“庞基地长、鲁基地长，以后，这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二十四小时全基地循环播放，永远不停。”
庞长路、鲁书荣：“……”
两人齐声道：“好的！”
“老师”：“？？？”人言否？
但瞬间掐中命脉。
是继续无能咆哮，还是立刻阻止他们播放？
没有迟疑，那个刚刚还强势至极的声音突然放轻，柔柔弱弱：“……求求你们。”
叶寒霜看了眼叶宝琳，她暂停录音笔。
“老师”明显松了口气。
——这个人类太可恶了！
——它的能力为什么对她不起作用？！
之后，它不再说话，但淡淡的能量波动散开，原本已经逐渐清醒的众人，眼神再次呆滞，唯有叶寒霜以及她身边那几人，眼神始终清明。
能量停止，众人眼神逐渐清醒。
再次继续，眼神逐渐呆滞。
那个声音喃喃：“这不科学！”
感叹完后，重复刚刚的步骤。
停止，清醒。
继续，呆滞。
……
長英好奇：“它在干嘛？”
叶寒霜看着前方写着“差生补习班”的黑板，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它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不听你的？”
“……”
很明显，公主殿下说对了。
叶寒霜抬脚，绞杀藤铺出一条路，前面那些处于半清醒半呆滞状态的人，下意识让开，脚下，朵朵娇艳的牡丹盛开。
她一步步走到最前面，叶宝琳等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叶寒霜声音平静：“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你并不是优秀的老师，你的教学水平，奇差无比。”
它咆哮：“胡说！你可以鄙视我，不能鄙视我的教育水平！”
“难道不是吗？你不用异能的时候，我们会听你的吗？你看看在你教育下，多少人考零分？”她抬手，指着下面乌泱泱的山江基地众人。
虽说考零分是故意的，但它不知道呀。
“……”
“还有，山江基地那些被你带走却没有放回去的人，是怎么都考不及格吧？你没有能力将他们教到及格，就将人藏起来。”
“……那是他们蠢！”
“你这是差生补习班，你给他们补习成功了吗？给那些没文化的大葱补习成功了吗？你将他们藏起来、赶出去，粉饰太平，营造你虚假的厉害老师形象。”
章丘大葱：“……”
它们一脸茫然地抬头，仿佛在说——叫我干嘛？
蠢笨的样子，一览无遗。
“……”
“老师是要因材施教，你教山江基地的人学习做什么？考清华北大？现在还有大学可以给他们上吗？”
“我——”
“你这是差生补习班，不是大学，你那点隔壁垃圾传.销学来的水平，也不够教他们。”她的眼神鄙夷，轻蔑地扫过它。
“……”
“看吧，你不会因材施教，还拿末世前那一套来适应现在，你根本不会教育学生，只会照本宣科，还是宣末世前的科。”
“……”
“照本宣科，粉饰太平，将教不好的赶出去，这叫什么差生补习班？你配当一个老师吗？你配自称是最优秀老师吗？”
一句句质问，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
她嘴角微勾，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
“所以，你根本没有教学的实力，作为一块黑板，就老老实实当黑板，做什么当老师的梦呢？”
“……”
叶寒霜很少一次性说这么话，而且还难得，声音一点也不凶，相反，更像是好言好语。
张思琴瞪大了眼睛。
——这不科学！
——吵醒公主殿下，她不折磨死它，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等等！
公主殿下刚刚说什么？
黑板？！
所有反应过来的人，惊恐地看着前面写着“差生补习班”五个字的黑板，满脸不可置信。
——黑板变异？！
——这特么怎么可能？！
但，公主殿下从不说假话啊。
沉默，还是沉默。
其他人是被黑板变异镇住，而黑板，则是被叶寒霜的话镇住。
它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痛哭：“哇呜呜呜——”
叶寒霜抬手，戴着洁白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黑板，声音平静：“看来你也认识到了，你就是块没出息的黑板，不是什么优秀的老师。”
黑板心理防线击溃，哭道：“呜呜呜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叶寒霜嘴角勾起，眼神放柔——
“认知清楚了就好，其他的可以慢慢改。”
“小黑板，虽然你没用又废物，但你可以改变，改变能让你变成一个适合末世的老师，改变能让你进步。”
“你朝着适应末世的方向改变，你就能成为最优秀的老师。”
……
黑板面向叶寒霜，抽泣着，十分认真：“真的吗？”
“真的。”叶寒霜毫不迟疑。
黑板认真询问：“那我应该怎么改？”
叶寒霜：“你开的是差生补习班，末世了，无数物种诞生，什么才是真正的差生？是人类吗？”
黑板下意识道：“不是！是那些蠢笨的变异动植物！”
叶寒霜微笑：“对，你看，你这不就找准了方向吗？只要找准了方向，你距离成功，还远吗？”
黑板迟疑。
它已经非常认同叶寒霜的话了，但是，教育那群差葱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是差到能逼疯老师的学生，它有些害怕。
叶寒霜看着黑板，手一抬，在黑板上的“差生补习班”前面添了两个字——
末世。
黑板喃喃：“末世差生补习班……”
叶寒霜颔首，眉眼含笑：“来，跟着我一起喊——十二点睡五点起，你是最优秀的末世差生补习板。”
黑板声音有片刻茫然：“十二点睡，五点起，我是最优秀的末世差生补习板……”
叶寒霜：“搏一搏，黑板变砖家。”
黑板声音逐渐高亢：“搏一搏，黑板变砖家！”
叶寒霜：“吃得苦中苦，方为板上板。”
黑板激动：“吃得苦中苦，方为板上板！”
它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声音颤抖又激动，整块黑板都在抖动，似乎是打了鸡血，充满了斗志。
——不就是差葱吗？
——它怕什么？！
它应该吃得苦中苦，它不能再当一个照本宣科的废物了，它要做最优秀的末世老师，它要改变自己！
它不能辜负自己身上的七个字——末世差生补习班！
叶寒霜鼓励：“对，你这么想就太对了，现在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黑板：“知道！！”
它的声音激动，而后，雄赳赳气昂昂冲向了那群差葱，对着一脸懵逼的章丘大葱咆哮道——
“学习！我要好好教你们了！”
不远处，黑板对着章丘大葱们开始咆哮式教育法。
旁边，山江基地众人：“？？？”
庞长路、鲁书荣：“？？？”
叶宝琳等人：“？？？”
鲁书荣眼神呆滞：“我怎么觉得公主殿下刚刚的套路有点熟悉？”
庞长路：“……似乎是半个小时前，黑板对着我们用的套路。”
長英喃喃：“第一步，打击，第二步，洗脑，第三步，巩固……”
在反应过来后，他们全都惊恐地看向公主殿下！
只见上首，叶寒霜已经面无表情，她平静地摘下了手套，丢给张思琴，又接过叶宝琳递过来的、崭新的手套。
李笠声音弱弱：“公主殿下……您这是？”
她为什么要给这块变异黑板洗脑？
叶寒霜缓缓戴上手套，微垂着眼眸，声音平静：“哦，我就是突然想到，末世后诞生的变异动植物，好像都没什么文化，正好给它们找个老师。”
死亡林、变异枫林、东湖水产、洛城牡丹、东北虎族……
都不是什么有文化的。
不知道可持续发展、到处晃悠、沉浸在神话剧本、天天比美、长个不长脑……
真是想起来就觉得糟心。
好不容易出现一块“文化板”，物尽其用吧。
众人：“…………”
看看正在对着差葱咆哮的黑板，又看看瑟缩在一起，一脸懵逼的大葱。
——突然有点不知道应该同情黑板还是同情变异动植物？
——还是一起同情吧，都挺惨的。
-
黑板：“你们！”
大葱：“泥们……”
黑板咆哮：“是‘你’！”
大葱身体乱颤：“四‘你’……”
黑板跳脚：“‘是’你！”
大葱抽泣着：“‘是’泥……”
黑板：“……”
它不想教这群差葱了，真的，太费老师了。
但是，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写着的“末世差生补习班”，想着“吃得苦中苦方为板上板”“搏一搏，黑板变砖家”的口号……
黑板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
远处，山江基地的人敬畏地看着它们，半晌，其中一个人说：“我恐怕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听不得黑板说话，听到它的声音就特别心慌……”
庞长路非常理解，摆摆手：“感谢公主殿下，我们以后不用生活在月考的恐惧中。你们走吧，去把黑板丢出去的山江基地人找回来。”
山江基地的人感激又敬畏地看向叶寒霜，而后应了，转身，迅速离开，一刻不敢多留。
——那个声音实在是可怕！
他们这几个月一直生活在这个声音的恐惧中，哪怕对方现在异能不是朝着他们，他们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下意识有种紧迫感，极为难受。
好在，从今天开始，这个声音去和变异动植物互相折磨了。
晚上六点。
黑板的声音尤其无力，嘶哑难听——
“下课，七点上晚自习。”
大葱们：“…………”啊啊啊啊啊。
它们已经要疯了，葱都蔫了，无精打采。
黑板也没比它们好多少，痛苦又绝望地朝着不远处野炊的公主殿下他们走去，整块黑板黯淡无光，上面七个字都淡了。
仅仅一个下午的教育时间，饱受摧残。
“太痛苦了……”黑板感叹。
庞长路鼓励：“你一定要坚持，想想公主殿下的话，你不想改变吗？”
他当然要鼓励黑板坚持！
好不容易被公主殿下洗脑成功，要是黑板不去教育变异动植物了，那岂不是还要来祸害他们？
他可不会忘记，这块黑板给他们的题都出到第240次了！
黑板：“……”
它长长叹口气，颓废地立在一旁，它的声音虚弱：“我想改变，但是……它们真的太蠢了。”
它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他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没有之一！！”
叶寒霜吃一块烤肉，一脸淡定：“能力越强，责任越重。”
还会有更差的。
这些葱虽然笨，但好歹听话。
想想那些又皮又笨的变异动植物……
黑板未来的路，还很长。
叶宝琳等人重重点头，一起洗脑，啊不，是一起鼓励黑板——
“对，你不是下定决心要做优秀的末世老师吗？”
“坚持住，你是最棒的。”
“小黑板加油，文化板，末世老师这个职务，非你莫属！”
“不能再做照本宣科的废物板了，你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七个字啊。”
“坚持住！我们支持你！不就是差葱吗？你一定能将它们教育成优秀葱！”
……
黑板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打起了精神，一扫刚刚的丧气，咬牙切齿：“文化板、最优秀的老师绝不认输！”
黑板上出现字母表，它的声音重新打了鸡血：“我要好好备课，我一定会改变这群差葱的！！”
众人：“……干得漂亮。”已经疯了。
这都还能坚持下去……
这块黑板也是真的挺强。
鲁书荣好奇地看着黑板，歪歪头：“为什么黑板会变异啊，变异的不都是动植物吗？它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见过另一种非生物变异——长江之底的变异淤泥，那也是非常不好对付的家伙。”李笠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感叹。
不过，不好对付是指他们。
公主殿下出手，那还是很好对付的。
想想那一场绚烂的“流星雨”，想想“闪瞎你的狗眼”……
李笠露出谄媚的笑容，将手上的肉串递给叶寒霜：“公主殿下，来，这串烤得好，您吃……”
叶寒霜死亡凝视他带着油的手，十分嫌弃。
李笠：“……”默默缩回。
旁边，叶宝琳拿起龙不凡烤的肉串，递给叶寒霜，眼神温柔。
叶寒霜这才接过。
鲁书荣还在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变异淤泥的事情我们也会知道，之前有个异能者进来的时候给我们讲过。但是，那不是有末世之珠嘛，这块黑板可没有啊。”
变异淤泥之下就是老鳖，老鳖挂在头上的白鹤梁就镶嵌着一颗末世之珠，日夜释放着能量，这才使得淤泥变异，黑板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末世之珠的样子啊？
而且，如果它真的带着末世之珠，小樱、丧尸王、绞杀藤他们不会没有反应。
黑板还在苦哈哈备课，相较于沉浸在神话剧本的变异淤泥，黑板虽然也有点——不正常，但明显智商更高，异能也很强。
“它智商高，或许是因为是黑板，受过文化熏陶？”長英试探着说。
邵宸岩点头：“可能是这样。”
一块有文化的板，生出意识的可能性或许比其他非生物高。
庞长路：“再是受过文化熏陶，也不该变异啊，这是末世以来第二个非生物变异，没有末世之珠，恐怕做不到……”
旁边，赵城全程没有说话。
张思琴：“赵中将，你在看什么？”
赵城眯着眼睛，抬手，指着黑板的侧面：“你们看黑板的侧面，我看那儿似乎有个洞？而且……有点熟悉啊。”
众人纷纷看过去。
宗凌：“是有点熟悉，像是镶嵌过什么……”
话音落地，邵宸岩他们面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
“末世之珠！”
这块黑板镶嵌过末世之珠！！
叶寒霜手上微顿，抬眸，看向了黑板。
突然被所有人注视，黑板猛然转身，身上的字母表和乘法表便映入眼帘，它喃喃：“你们……也要学一学吗？”
但这些人好像不是差生……
——至少，没有大葱差。
众人：“……”
邵宸岩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冷静问道：“小黑板，你这里镶嵌过什么吗？”
他碰了碰黑板的侧面。
黑板茫然：“一颗珠子？”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果然，黑板曾经拥有过末世之珠！
非生物变异，果然需要末世之珠！
而且定然还有其他条件，否则到目前为止，非生物不会只有淤泥和黑板变异。
叶寒霜：“珠子呢？”
她说话的时候微动，漆黑的耳坠微微晃了晃，一闪而过流光，仿佛是黑珠子眨了眨眼睛。
黑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闭嘴，不说话。
叶寒霜：“说话。”
她的声音平静，没什么情绪，但却让黑板莫名一颤。
黑板上的字母表和乘法表一点点被擦去，又写上，黑板在找事做，表现它的烦躁和抗拒。
叶寒霜：“不想说吗？给它身上挂了喇叭，循环播放它的——”
“我说我说！”
黑板委委屈屈：“珠子被我丢给它了，如果不给它，我就逃不出来……”
“逃？”叶宝琳皱眉。
变异黑板可不弱，竟然让它用上了逃这个字。
黑板倒下，仿佛是捂住自己的脸：“它就是个魔鬼，天天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欺负我，我打不过它……呜呜呜，只能丢下珠子逃走！”
它不想说，这太有损它“老师的英武形象”了。
然而叶寒霜不放过它，沉着脸追问：“你是哪里的黑板，从哪里过来的？”
黑板依旧盖着头：“景镇，从西江省景镇过来的，听说山省和江省考试出名，我就过来当老师了……”
“砰——”叶寒霜脚下的石头裂开，面前的火堆瞬间熄灭。
周围，冷风嗖嗖，天瞬间暗了，乌云密布。
众人看向叶寒霜，只见她阴沉着一张脸，明显是十分不高兴，散发着的可怕气压，让他们全都瑟瑟发抖。
连黑板都将自己瑟缩起来，不敢说话。
好可怕！
鲁书荣疑惑地看向邵宸岩他们，一脸懵逼。
他和庞长路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生气？
景镇有末世之珠，公主殿下不是在收集珠子吗？为什么知道后会生气？
不应该啊。
张思琴：“……”
她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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